程嘉杭接了程国辉的电话，就开车去了他小舅子纪闵晟家接纪欢。
听说简志红病了，纪欢也不敢多耽搁，就把女儿小橙子托付给自己的弟媳妇儿了。
都没回自己家直接跟着程嘉杭的车着急麻慌地上了高速路。
纪欢从十七岁开始跟程嘉杭谈恋爱，开始的时候最怕的人就是简志红了。
在少女纪欢的眼中，简志红就是特别厉害的女性，一般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害怕他们高考，简志红确实反对他俩早恋，就因为简志红找她谈话，纪欢还足足哭了一晚上呢。
其实那次简志红真没骂她，甚至还一句重话都没说，只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她以学业为重。
可她就是觉得特丢人。最后要不是她妈李秀芬撺掇，估计那次她真跟程嘉杭分了。
后来她就真成了简志红的儿媳妇儿了，简志红是对她真好。
可她心里还是挺怕这个婆婆的。
总觉得自己跟这个婆婆不是一路人，而自己恐怕再努力，也成不了她婆婆那样的女人。
就是传说中的距离感。
程国辉出了这个事儿，纪欢从心底里挺同情她婆婆的。
可是她又觉得她妈李秀芬说得都对。
要是公公婆婆离婚了，他们老程家的财产可就要一分为二了。
而她公公程国辉那份儿八成都会留给他在外面生的那个小儿子。
她自己倒无所谓，可她不能不为自己的女儿小橙子打算。
程嘉杭一个月将将不到两万的工资，也不算低了，可他们每个月的房贷车贷加起来就有七八千，而且小橙子刚刚上小学，各种兴趣班辅导班的学费算起来也是一大笔。
她这几年带孩子也没正经上过班，全都指望程嘉杭的工资根本不够花。
他们家的小日子过得非但拮据，还多少有点小资。
那都是因为这些年简志红和程国辉一直贴补他们。
说起来有俩老的要是给他们断了粮，估计她每个月去会所的用来健身和保养的钱都拿不出来了吧。
纪欢越想越觉得自己亲妈算计的对，千万不能让这个家散伙，哪怕是跟程嘉杭翻脸，都得逼着他让程国辉把那个小儿子弄走。
但是程嘉杭从昨晚到现在也没表态啊，这会儿他妈住着院估计他心情也不好，她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不懂事儿，在这时候再跟他闹了。
不争不吵，并不代表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也不代表她就妥协了。
从他们见上面，纪欢就一直板着脸。上车也没跟程嘉杭坐前排副驾驶座，而是一个人闷闷地坐到了后面。
程嘉杭知道她还在赌气，要搁早些年才谈恋爱的时候，估计他怎么都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她。
纪欢其实也不是那种作精，还算是好哄的。
可现在他就是没那份心情。
爱理不理吧。
一想要跟她掰扯这个事儿就心累。
纪欢见程嘉杭不搭理他，心里的那股怨气就更重了。
他一句话都不肯跟她说算什么。
在纪欢看来，这已经不单单是俩人意见不一的问题了，是上升到他还爱不爱自己的原则上问题了。
从生了孩子到现在，他在事业上越来越顺风顺水。
从小到大都有他那高级领导的爸妈罩着护着，他一直都是天之骄子。
可是她呢，小门小户的女儿，本来就是她高攀了他。
这几年她除了在家带孩子，就没有正经做过什么事情，也没有自己的社交。
就算她不遗余力地穿衣打扮，可三十五的女人，跟十七八岁那时候没法比。
所以，他凭什么爱她，不爱她哪里还会稀罕哄她。
纪欢越想越委屈，两眼发直地看着车窗外面飞速后退地树木，灯牌，就觉得眼睛胀胀的。
难受。
眼睛就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淌下来了。
她也没去擦，就那么茫茫然地看着窗外，也没有抽搐和哭泣。
程嘉杭在前面开着车，时不时地都会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
当他注意到她满脸的泪水，心就更烦躁，更累了。
程嘉杭在前面重重地叹了口气。
听到叹气声，纪欢理都没理他，心里更委屈了，眼泪再次决堤。
“咱们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能不能别小孩子脾气了，动不动就哭鼻子像什么话！”
程嘉杭这一出生，纪欢心里更难受了，扭过头来恨恨地瞪着他，恨不能把这两道目光变成两把刀剑，捅了他。
程嘉杭倒不认为自己哪儿有错，反而觉得她特别不理解他。
“本来这是爸妈他们自己的事儿，你用得着这样焦虑吗？再说了，我跟你的想法一样，也不想让他们离婚，我不是跟妈谈了吗？结果呢，把妈气炸了，直接给气住院了，欢欢，妈都这样了，你觉得这事儿能急得来吗？？”
纪欢听他这一说，又觉得这男人挺不容易的。
那是人亲妈。
“我也不是非逼着你一天就把这事儿摆平啊，你看看你这态度……”纪欢说着就又想落泪。
这时候她大衣里的手机就响了。
掏出电话来一看，是她妈打来的。就胡乱地擦了一把泪，把电话接起来了。
“妈？有事儿？”
李秀芬一听闺女这声音不太对，“欢欢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程嘉杭欺负你了？”
老岳母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程嘉杭一个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程嘉杭……
虽然已经老夫老妻了，纪欢还是尴尬了一下下，抬眼看了前面的程嘉杭，程嘉杭看起来挺淡然地开着车。
“没有的事儿！怎么了，你这时候打电话过来？”
李秀芬可不知道程嘉杭就在纪欢旁边，特别大嗓门地嚷嚷，“哎呦，你没被嘉杭欺负，我跟你爸都快被他妈欺负死了，还有嘉杭那个表妹，我跟你说那也不是什么好鸟，都说侄女随姑，还真是！那丫头说起话儿来跟你婆婆一样一样的，笑里藏刀，听着是和风细雨的，仔细寻思一个，每个字都带着刺儿。”
“说到底，她们就是欺负你妈没文化呗！有文化怎么了，照样看不住……”
“妈！”纪欢头疼地叫了一声，赶紧制止了她后面那些难听的话，又把嗓音降下来，“你去医院了？谁让你去医院的，咱能不能不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