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嘉嘴里的话还未说出口,温千禾已经不?见人影了。
这么急,跑哪儿去?他?也稀里糊涂地赶紧跟上。
周ting筠头被一下一下被猛烈地砸,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思考不?了。
但心底只有一个声?音愈加清晰,这个人不?能让他?活着。
他?活着,自己受的耻辱就?永远抹不?去。
顾森也永远摆脱不?了。
最重?要的,他?那么脏,却碰了千禾。
“周ting筠,你?疯了吗?!”温千禾跪地。拼尽全力去扯他?。
万万没想到进来会看见这样一幅触目惊心的场景。
贺邵将周ting筠压在地面上,手敲打的频率越来越低,越来越没力气,而周ting筠死死咬着他?的脖子,血流了一地,任顾森怎么拉怎么叫喊都没用。
他?整个人跟见鬼了一样,脚底发软,身体发颤。
直到被赶上来的罗嘉撞开,才反应过来。
可周ting筠根本?扯不?动,听不?进,眼眸猩红,青筋凸出,像一头发怒的豹子,正在暴力地撕碎自己的食物。
不?管三个人如?何拉扯都没用。
“这可怎么办啊。”
“去叫人,叫救护车!”
罗嘉火急火燎地跑去叫工作人员,这必须叫救护车。会死人的。
顾森转而死死禁锢住贺邵的双手,不?让他?有所动作。
情急之下,温千禾将手指顺着周ting筠嘴角滑进他?的空腔里,试图撬开,可牙齿又硬又紧,像铁一样烙在贺邵的骨骼里,用鲜血灌溉,丝毫捍不?动。
贺邵气息渐渐弱了,呼吸不?畅,大脑供氧不?足,眼睛眯起,发出微乎其微的声?音,“狗东西,老子,死你?手里,算因果报应……”
他?放弃挣扎,轻轻地反握住顾森的手,用尽力气,想叫顾森,但发不?出什么声?儿了。
那一刻他?想了很多。
想通了周ting筠这狗东西为什么那么恨自己。
想通了好多以前的事。
唯一想不?通的是,砸了那么多钱,心血,精力在他?宝贝身上。
最后顾森却还是想要他?的命。
“森森,”
“森森,”
顾森手已经不?发抖了,心归于?平静,他?盯着贺邵逐渐闭上的眼,从未有过的放松,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灵魂里抽走了。
他?紧紧握住贺邵的手。
尚有温度。
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温热的,苦涩的,没有一丝丝甜味。
温千禾实?在毫无办法,濒临绝望,他?抱住周ting筠,脸贴脸,颤着声?哽道:“老公,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是不?是。
是不?是啊。
为什么要这样固执,
为什么就?不?考虑我一点?点?。
牙齿骤然有一瞬的松开迹象,周ting筠想将头偏过来,可不?听使唤,只是微乎其微地动了一下。
格外敏感的温千禾立刻将在他?嘴里的手指趁机搅动,勾住他?门?牙,迅速将周ting筠的脑袋拉进自己怀里。
牢牢护住。
失而复得的心情不?可言喻。
那些藏在黑暗里的情绪一切又不?太重?要了。
周ting筠想说话,一张口喷的全是血。温千禾捧起他?的脸,凑近,噎道:“你?说,我听着呢。”
“你?,你?,刚,刚叫我什么,”他?嘴角上扬,幅度很小,小到几乎看不?见。
温千禾破涕为笑,抹抹了他?唇边的血,贴近,轻轻亲了一下,正准备再说一遍。
正在此刻罗嘉带人冲进来,摸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终于?分开了。快,医生?,就?是他?俩,还流了一地的血!!”
医护人员也意?识到情况不?对,未有一刻的停留,直接将两人带走。
现场手忙脚乱,舞蹈室围了一圈学员,工作人员看热闹。
之后随着总导演的出现,所有人瞬间回归各自岗位。
《天纵其声?》节目总导演申进军是今天得到通知贺邵今天要找他?谈事,急急忙忙赶来,迎接他?却是这样一副局面。
前些日?子贺邵撤资的时候他?愁了一夜,明明他?们已经按照协议,疯狂捧南易修,每期镜头给的特别足,什么资源都在向他?靠拢,有好几个代言也将在拿到总冠军后签订他?。
他?们了解到顾森身体不?太乐观,但只要提前录好,他?表演时就?假唱,装得逼真一点?儿,完全可以行得通。
宋元元那场比赛,他?们已经想好怎么处理了。
可竟然选择退赛,退赛就?退赛,还要临时撤资。
一时半会上哪儿找像贺邵这样的大资本?去。拉了几个小品牌方?的赞助,还是得压缩成本?,后来决定减少?节目期数。
现在贺邵重?新找他?,可能关乎重?新投资的事。
又被这个周ting筠搅和了。
说起这个周ting筠,确实?令人咋舌。
从来没有谁能做到在短短三期累计如?此超高人气,直接秒杀了他?们费尽心思捧上来的顾森。
是所有人未预料的,所以一开始没控制也没在意?。
后来他?担心当时顾森选择退赛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
但走了都走了,留下的不?得好好捧着,说不?定能赢得转机,打个翻身仗。
作为圈内人,他?清楚贺邵爱好男人,也知道他?身边一直养着一只金丝雀,就?是顾森,不?然怎么会什么都不?问就?砸那么多钱,就?一个条件,捧南易修,怎么红,怎么捧。
钱不?是问题。
周ting筠可能会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毕竟待节目一两个月了,这孩子什么秉性略知一二。极有可能是贺邵看上了他?,照周ting筠的脾气肯定不?会答应,根正苗红,努力上进,怎么甘愿被贺邵包养。
但就?这么大打出手实?在令他?有点?生?气。
至少?也要等他?来啊。
把财神爷打了。也太意?气用事了!
烦闷。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吗。
贺邵因出血过多被送进急救室,周ting筠脑部受到剧烈的撞击,造成了脑震荡在重?症室看护。
顾森和温千禾坐在急救室外等待。
“为什么要带贺邵过来?”温千禾冷冷发问。
“他?,有事找筠哥。”
“你?明明知道周ting筠对贺邵恨之入骨,为什么要带他?过来!??”温千禾心难受得炸开。他?当时就?不?应该离开,周ting筠什么脾气没谁比他?更了解。也是自己的疏忽,似乎怨不?了别人,“他?现在这样,怎么进行接下来的比赛,他?很渴望舞台,你?应该比我懂的。”一想这个,心就?堵得慌。
顾森嘴唇发白,扭头盯着温千禾的侧颜,“我,我,就?是知道,才答应同他?一起过来的,我觉得是对筠哥有利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千禾,”
温千禾本?来佝偻着上半身,倏然立起,转过头,与顾森目光相接,警惕道:“他?来找周ting筠做什么?”
“和节目组商议投资捧筠哥的。”顾森紧张地搓手,“我知道筠哥不?需要这个,他?可以靠自己的实?力取胜,但最关键的是马上贺邵的父亲七十大寿,筠哥也得回去。如?果贺邵将筠哥参加综艺节目的事捅出去,那,”
“嗯,他?是来威胁的?”
“不?,如?果是威胁,我不?会答应他?来的。”
温千禾未再继续说话,颔首静静思忖,这算得上他?和顾森第一次见面说话,相遇得不?太美好,按照周ting筠所说的话来推测,顾森现在应该半是忧伤,半是开心。
贺邵如?果死了,最开心的不?是周ting筠,而是顾森。
但从刚刚一系列行为来看,他?并未表现出自己有多希望,相反,是隐隐的担忧。
这让他?看得很迷。
“顾森,还记得我们说过要一起做什么事吗”
顾森小小嗯的了一声?,后反应过来又摇摇头,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不?能那样了。”
“为,什,么,”他?就?知道,顾森变卦了。“贺邵明明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难道……”
周ting筠又在骗他?。
他?对顾森的了解全部出自于?周ting筠之口,如?果不?是那样,那就?是周ting筠又在骗他?。
温千禾表情一下子黯淡了许多,今儿他?一天的心情跌宕起伏。
“千禾,本?来我是听从筠哥的,乖乖在他?身边搜集证据,我真的那么做了,虽然忍得难受,但是很奏效。贺邵很开心,放松了警惕,使得我有许多机会。”
他?的转变,是令贺邵欢天喜地的。
那几天贺邵不?知有多开心,他?宝贝儿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任由他?作。
顾森说要陪他?办公,贺邵欣然同意?,便带着去。
亲热过后,他?就?趁机翻看了一些资料,大多数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有没有用,就?用手机拍了下来。
后来发现都是些没用的文件。
想了想谁会把私密文件放在办公室这种半隐私的地方?。
知道最多的应该是贺邵的私人律师。
贺邵究竟做了哪些事。
于?是他?就?想找机会接触贺邵的私人律师,但这个完全是贺邵的雷区。一般人根本?不?给见。
他?怎么撒娇都没用。
“他?私人律师叫什么?”
“姓周,具体什么不?知道,他?每次打电话都只是叫周律师。”
“然后呢?”
顾森突然将头垂下,声?音压得低,“千禾,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告诉筠哥,而筠哥一旦知道会崩溃的。而贺邵主动透露给我,成了威胁我的资本?。我真的讨厌他?这一点?,喜欢威胁人,控制我。只要我一不?听话,他?就?发很大的脾气。”他?笑了笑,“但我一般都不?会听话,顺他?的意?。”
温千禾问道:“那这样,他?会打你?吗?”
顾森也没想到温千禾会如?此一针见血地问出伤痛之处。
而温千禾看见对方?露出那副表情,对答案了然于?心。
“那为什么不?离开?我们可以帮你?,只要你?配合。”
顾森犹豫了半秒,依然摇头,“千禾,有些事我知道了,就?必须要承受知道的后果。”
“究竟,什么事?”温千禾突然好奇了起来。本?来他?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他?没有这习惯了,对周ting筠都这样,何况顾森。可顾森越反常,他?越觉得有猫腻。
贺邵哪儿究竟有周ting筠什么样的把柄。让顾森态度发生?这么不?可思议的转变。
“千禾,”顾森露出一点?笑,但是这次的笑十分地不?好看,眼睛没弯,梨涡因为消失了,“不?要告诉筠哥。”
温千禾凝视,恍惚地点?点?头。
这天医院的人特别多,好像坏事都赶一块儿去了,他?们倆身边换了一批又一批。
但两人依然在。
饭冷了,菜凉了也抵不?过心寒。
他?从未将周ting筠和贺邵想到一块儿去,明明两个人那么相似,无论从外形,还是性格。
分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突然想起上一次对贺邵说了一句,你?想要周ting筠更恨你?一点?吗。
于?是贺邵没有继续动手了。
他?以为是忌惮两人舅甥关系,其实?就?是发自内心不?想关系恶化。即使明面上没有关系。
人心究竟有多复杂,是无法想象的。
那些有权有势上层人玩弄的把戏,终归是他?
一叶障目,不?知世态。
“所以,他?们其实?不?会爱任何人,只是享受一种控制他?人的快感,一旦满足,玩腻,就?会抛弃。无数个例子,包括我自己。只是我从未被他?掌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