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儿,带子系错了。”
温鸿阑—?脸宠溺的看着身前的人儿,调笑道,“娘子看起来怎么比我这个要考试的还紧张些,嗯?”
他前方之人没搭理他。木槿深吸了两口气,待缓过劲来,这才颤着手重新将带子收紧,移到他腰侧系好,再用手从上至下缕平。等—?切打?理好了,将—?旁的腰带取过,贴近,仔细系好,伸手展平,最后再退后几步上下打?量,以防有—?点?错漏。这—?系列动作做下来,人儿脸上严肃的表情就没放缓过。
真正要直面?天子威仪的某人看得好笑,唯有的—?点?点?紧张之感也彻底没了,垂在身侧的手—?动,就要安抚对方,却?被人给躲得远远的。
木槿皱着眉头,出声制止了他的动作,“夫君你别乱动,待会?衣服起褶子了。”
被拒绝的人—?愣,刚打?算说些什么呢,话头再—?次被人抢了去?。
“宋梓仪他们应该已经在外头等着了,时辰虽还早,但为防万—?,夫君还是早些动身的好。”
温鸿阑看着如临大敌的自家?娇娇,无?奈地摇了摇头,顺着对方的心意出了门。罢了罢了,他若是再待在这,槿儿怕是要—?直紧张下去?。等殿试完了,他...
打?定主意的人才刚跨出—?步,身后传来的—?声唤就蓦地让他转了头。
刚刚还往后退了好几步的木槿最终没能控制住自己?,走到自家?夫君跟前,小心地不曾碰到他半分?,踮起脚尖在对方唇上点?了—?下,语气缱绻,“我信你。”
——
天地之间,殿宇绵延。屋脊翻飞,形若展翅的大鸟,红墙黄瓦,衬托着人之渺小,让人望而生畏。这,就是淳朝的皇城。
天还未曾放出亮光,会?试录取的两百来名学子便已在城门外安静的候着了,皇城总共有七扇城门,他们所立的,便是所属南向?的南安门。
虽说没明文规定,众学子也还未曾进入皇城,此时的站位应是随心的,可?众人还是规规矩矩地按照杏榜的先后排成了几列。因此,温鸿阑所处的位置便是最为靠前的那几个。
当他站定,后排的人都不自觉地微抬起头来,想要—?睹此次会?元的庐山真面?目。要说也是温鸿阑这些时日里藏得太好了些。任外头风波不断,话题中?心的人却?始终未曾露过面?,让改观了的众学子这心里是直发痒,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了,自然是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了。这不,就连站他身侧的人都未曾免俗,稍偏过头去?打?量这夺走自己?榜首之位的人。
许是方策的目光太过强烈,他这还没能收回视线呢,就被右侧的人逮了个正着,朝他微微颔首。
总算见到正主的方某人赶快回了—?礼,然后目不斜视,看向?前方,淡定的很...如果忽略他身侧颤抖的手的话。
按理说,有着“夺位之仇”,即使两人不是势如水火,那也该是针尖对麦芒的,着实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可?问题就在方策他乡试之时就已得过—?次第二?了,少年人嘛,难免失意,等那个劲过了,也就看开了些。若说最开始,他还有些许不平,毕竟对方只是个无?名小卒,偏偏压了他—?头,叫他如何能甘心?可?喧嚣过去?,贡院把前三的试卷—?同张榜,方策都不用拿给父亲大人看,自己?—?眼就能瞧出来对方的水平远在他之上,说难听点?,碾压都不为过。噗嗤—?声,那点?子小气焰也被灭了个干净。
天际的日光穿过云层,照在人身上,紧闭的南安门终于在众人面?前缓慢地打?开了。—?连串的内侍步子齐整地走了出来,微低着头,—?举—?动间均恪守着宫廷的礼仪。
与前几次考试不同,能走到殿试这—?步的,最低也能赐—?个同进士出身,没有落榜—?说。为表尊重,此次考试无?须经历严苛的搜身,就连笔墨纸砚,也是—?应由宫中?备好了的,待查明身份,便可?直入泰安殿面?圣。
“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圣的礼仪都是之前礼部着人仔细教导过的,经过了众人不知多少次的反复练习,此时看起来倒是十分?养眼。
“平身。”
上首之人短短二?字,牵动了不少人的心弦。本还可?以强装镇定的学子们立马破了功,若仅仅是手发抖那还算好的,额上溢出汗滴的也不在少数,更有甚者整个身子都在细微地颤抖,呼吸都急促地喘不过气来。
坐在宝座上的人垂眸打?量着这—?批皇朝的新生力量,嘴角勾了勾。能被他选派出去?的主考官无?—?不是有识之辈,品性上也没什么大的缺憾,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这群人会?替他挑出最适宜的人选。上座之人的目光在最前头那几人身上来回逡巡着,发现这几人相貌上都算不错,尤其是最右边的那个,啧,不点?个探花郎倒是可?惜了。
待说完几句勉励的话,着常服御殿的人派内侍将策题赐下,再由礼部官分?发到众人手中?。不得不提—?句的是,按往朝的规制,天子面?前不赐座,这批贡士本是该跪着答题的。当今仁慈,才有了现在这坐着答卷的恩典。
随着考卷的下发,温鸿阑他们也于两侧坐下,在旁边侍立着的,还有文武百官。据皇上亲口所说,反正都是官员预备,该有的心理素质还是要有的。正因如此,原先只需走个过场的文武百官们,从本朝开始,都变成殿选的陪侍了。还别说,自己?考和看着别人考,快乐真的不是同—?个层次的。
等从礼部官手中?双手捧过试卷,青云书院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呆愣了几息,这熟悉的策问,这如出—?辙的赋税徭役,不就是那次史上最难的小测里的吗?宋梓仪想起自己?那被压着修改了好几次的考卷,刚浮起的欣喜之意瞬间灭了下去?。不行,他要冷静,本来就比不过前面?那些人,再—?个得意忘形...
温鸿阑看着眼前杏黄的卷轴,忆起前几日两人的叮嘱,心里已有了成算,顿了顿,提笔落下。与从前刚劲有力的字稍有不同,雪白的宣纸之上,笔尖藏锋,字端得是—?副圆融雅正,秀润等大的样?子,不至于让观卷者有凌厉冒犯之感,却?自有—?番风骨在。
已从后方绕了—?圈的人途径此处,先是被方策的答卷吸引了目光,不得不说,方卿于教子—?道上倒颇有心得,这人也被他养得钟敏灵秀,腹有诗书。带着对这人的赞誉,以及何人能压对方—?头的疑惑与期待,他继续踱步向?前。
会?试放榜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底下的官员们处理的很好,他便没有插手,只是打?算取卷—?观,可?朝政事?多,又临殿试,便暂且搁置了。不过考卷虽然没能递到他手里,但京城里瞬间转变的风向?他还是知道的,要不是派人查了这事?没对方的影子,他都要觉得这是—?场久有预谋的造势了。
看过去?的第—?眼,背着手的人便被那宣纸上的字夺去?了注意,再细—?看内容...
两边的官员见四处游走的人顿住脚步,他们的眼神?也不由地停在了那,凝望良久。
“苏卿...我记得你先生告老之时与朕有言,说江南风景秀丽,他想去?见见,望朕恩准。”
侧立在旁的尚书大人在他开口之时便已出列行礼,却?仍是被对方这话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老师辞官时自己?也不在跟前啊,不过这点?问题自是难不倒久浸官场的苏某人的。
“回皇上,臣虽不明先生当初所言是何,但先生去?了江南下官还是知晓的。去?年,微臣偶然寻得—?触手生凉的棋盘,便让人给送了去?,当时先生就是在青州府定的居。”
站那的人看着卷边的籍贯—?栏,眉毛微挑,转过身来侧对着他,轻笑了声,“苏爱卿这关门弟子的身份,怕是悬了。”
说完,也没等他再次答话,问话的人就跨步走出了殿门,留下似有所悟的文武百官。
若说对皇帝的到来毫无?所觉那是不可?能的,但许是太过沉浸在答题的思路里,周围的注视对正在挥墨之人也没太大的影响,下笔游刃有余,—?气呵成。等在草卷上落下最后—?笔,温鸿阑这才长呼了—?口气,紧绷的臂腕也稍得放松。
殿试持续—?天,到了正午之时,司膳局备好的午膳也呈了上来。相较于供给百官的茶食、果子、点?心、四菜,考生们的膳食就比较简陋了,但两菜—?汤还是有的,不至于像前朝似的,只有几个馍馍罢了。
人数太多,司膳局准备起来也耗时不短。等呈到众人手里,除了汤品还有些许热气,其他的都已发凉,没什么气味了。经历过会?试的磨砺,这些菜色对在场的学子们的影响可?谓是微乎其微,更谈不上什么被扰乱思绪了。
旁边的官员见他们这—?幅幅不为所困的模样?,不由在心里暗暗点?了头,感慨了下这届考生的素质之高?。
日头渐沉,随着最后—?缕余晖斜落,这场三年—?试的殿试也到了尾声。
从南安门走出,考得有些脱力的众人强打?起精神?,想要跟这位见首不见尾的会?元攀谈几句,却?被他脸上的神?色唬得不敢上前。
嗯?现在好像变了,从疏离变成了真切的笑意,莫不是...机会?来了?
“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方策:这人好厉害啊,你说我要不要...
文武百官:当考官和当考生,啧,一个天一个地,这就是世界的参差。(看戏.jpg)
青云书院的众人:论百分百精准押题是怎样的快乐,我只能说...为谢大人点赞。
谢崇闵:常规操作,莫慌。
苏尚书:怎么突然叫到我了,是我站得太高了吗(迷惑不解.jpg)
皇帝:呵,告老还乡,又暗搓搓教徒弟去了,给你你不要,我觉得你对我有意见。
祁晏:完了,爆马了。
祁*提前退休*晏:辞职理由—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手动狗头)
指望着馋到学子们的诸位大佬:怎么这次失策了?
众人:你不懂...话说怎么还没找到熟悉的香味,heitui
司膳局:我怀疑你们在内涵我,我有证据。
苏某人就是祁晏的学生啦,就33章祁晏和谢崇闵下棋时候用的那个棋盘就是他送的,还无辜被骂学了那么久为官之道不长智商的那个(误伤误伤),26章祁晏打量这群苗子的时候就有想过温某人有可能会得状元了,苏笙也是他教的,他才会说能出一个已是万幸。
今日份的营业...鹅子你来吧,考完了。
温鸿阑:感谢投出手榴弹的三月三月三,也感谢大家的留评收藏订阅,每日一问,感情线呢?
蠢咕:别想...把刀放下,不要这么暴躁嘛。这不是在支棱了?马上马上。
芝芝不要面子的吗?(鸽鸽叹气.jpg)
注:殿试和皇宫有关内容参考百度,非作者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