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一脸内疚：“是我没看好妈，有个急救病人去世，护士推着遗体去太平间，妈刚好看到了，你也知道她看不得这些东西，受了刺激，一下子就……”
江小南了然，她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慢慢朝方慧走去，温声道：“妈，我是小南。”
方慧听到声音，恍惚着回头看了她一眼，迷离的眼神总算有了些许焦距，她喃喃道：“小南？”
“对，是我。”江小南放轻脚步走过去，“我在家等你半天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方慧听了这话，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她神色激动起来：“不对，你不是小南，小南死了，她死了！”
江小南：“……妈，我没死，我在这儿呢，不信你摸摸我，我没死。”
方慧见她靠近，崩溃地喊道：“你别过来！你不是小南，小南死了，我亲手把她的骨灰撒进海里的，你别想骗我！”
方慧一激动就站不稳，江小南死死地盯着她晃动的身影，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妈，你老糊涂了！你今天早上才给我煮了荷包蛋，你都忘了吗？”
方慧摇头，眼泪扑簌着往下掉，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陌生人。
江小南一阵束手无策，但很快，她想起了什么，连忙捋起袖子，露出手腕上戴着的铃铛手串，她晃了晃手串，发出一串清脆的铃声，方慧目光果然被吸引过来。
“妈，这是你给我戴上的，你仔细看看，我真的是小南。”
方慧盯着那串手串，眼神从戒备变成了不确定：“你……是小南？你没死？”
“我没死。”江小南朝她伸出手：“你摸摸，我手是热的，妈，我还活着。”
方慧看着江小南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会儿，试探性的摸了一下。
确定眼前的人是江小南，方慧神色瞬间放松下来，她又哭又笑：“小南，我的小南，你没死，我没害死你……”
“妈，你先下来，我们回家。”
方慧点点头，搭着江小南的手从栏杆上跳下来，在场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松到底，方慧身体一歪，晕了过去。
“妈！”
方慧被送进急救室，检查过后，医生脸色凝重：“病人脑部出现阴影，初步诊断是肿瘤，但是良性还是恶性，得进一步做切片，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听见这个结果，江小南心都凉了。
这时江宇的妻子陆亚妮急匆匆带着两个孩子赶过来，一听说目前的情况，她皱眉：“肿瘤？这不得动手术？啧，又得花钱。”
江宇有点生气了：“你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陆亚妮的声音立刻尖锐起来：“江宇，你一个月七千的工资，怎么好意思问我怎么说话？我问问你，大宝补习班的钱是谁出的？二宝明年就要上幼儿园了，公立的进不去，私立的一年两三万学费，这些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三天两头往你妈家送东西，XX那个牌子的牛奶，我连儿子都舍不得让他喝，你给你妈一送就是两箱，我说什么了吗？”
江宇被她数落得面红耳赤：“行了，这些话回家再说。”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陆亚妮瞥了江小南一眼，声音抬得更高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妈的治疗费不能全让我们家掏，这不得把我们掏空。”
江小南听出陆亚妮的弦外之音，抬头看向她。
见她看过来，陆亚妮索性不再遮掩：“小南，我听说你淘宝店生意还不错，这两年攒了不少钱吧？你大哥养两个孩子不容易，我又没上班，一家子四张嘴都要吃饭，妈这件事，你总得表个态吧？”
江小南顿了顿，没有马上接话。
淘宝店被封前生意确实还不错，但她并没有攒下多少钱，家里养了个需要长期吃药的病人，她赚的钱仅够维持两人日常开销。
就算是现在，她卡里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三万块钱。
“怎么样，给句准话啊。”陆亚妮催促道。
江小南不说话，江宇开口解围：“亚妮，等妈的诊断结果出来再说吧，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早什么早，脑子长瘤就得开刀，一动手术就是几万十几万的事儿，我不过是提前做好打算，免得回头这些事儿全摊我们头上。”
陆亚妮一语成谶。
方慧的诊断结果出来了，肿瘤是良性，但有癌变风险，需要做切除手术，加上后续治疗，费用预计二十万。
这个数字一摆出来，江小南和江宇都沉默了。
二十万，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是笔天文数字。
在医院待到晚上，江小南回家给方慧收拾住院要穿的换洗衣物，她骑着小绵羊回到城中村，隔得老远就看见自家楼底下停着一辆保时捷。
江小南一开始没放在心上，但她一停下小绵羊，车上立刻下来一个年轻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毕恭毕敬地问：“江小姐？”
江小南疑惑道：“你是？”
“我叫陈述，您可以叫我陈特助，我是封先生派过来的。”
“封先生？”江小南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确定自己不认识什么封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封先生。”
陈特助微微一笑：“没认错，我要找的就是您，江小南小姐。”
“好吧，找我什么事？”
陈特助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信封：“江小姐，我们封总对您一见钟情，想娶您为妻，这张卡里有五百万，您要是同意，就收下作为定金，等他出院，会亲自过来支付剩下的聘礼。”
江小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退了好几步，看陈特助的眼神像在看傻子：“不是……这谁家神经病没拴好，跑出来胡说八道？”
陈特助：“……”
“你哪家医院的？需要为你打电话通知家人过来接你吗？”
陈特助的表情颇为无奈：“江小姐，我知道这事有些唐突，但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们封总……”
“滚！”江小南简单粗暴打断他的话，转身上楼去了。
收拾好东西，江小南去医院开始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