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荀之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群小纸人纷拥而上,哼哧哼哧的将他和赵愉辰搬起,兴冲冲的往前走,速度极快。
他甚至看到有一个纸人不小心绊倒了,被后头的纸人提溜起来往赵愉辰身上一塞,跟着队伍继续跑。
小小的纸人在赵愉辰身上垂着脑袋晕头转向的坐了好一会,才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跳下去继续工作。
一群纸人“咿呀,咿呀”的喊着口号,扛着两人健步如飞的跟着大纸人向前走。
林荀之顿时熄了跟纸人交涉的想法,大纸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有,看起来十分有大哥派头。
算啦,他正在兴头上呢!谁还没有个大哥梦呢...
赵愉辰很快就被折腾醒了,发现自己被一堆纸人抬着,大惊失色差点拔刀砍纸,被林荀之拦下了。
他冷静了一下,还是黑着脸表示要自己走,小纸人们发出一声声失望的“咿呀”声,只好停步放他下来。
失去工作的小纸人们颓丧耷拉着脑袋,很是失落的样子,让原本也想提议自己走的林荀之有了一丝犹疑。
好在大纸人适时的发现了林荀之的窘迫,手一挥指挥纸人们将林荀之放下,又一抬手,小纸人纷纷变成白色的蝴蝶满天飞舞。
大纸人看着满天白蝶歪着脑袋想了想,转了圈将自己的衣袍变作了桃粉色,白蝶们随着衣袍颜色的变换,也成了粉色,围着林荀之飞的正欢。
林荀之:!!!原来是这么用的...
蝴蝶们随着衣袍色彩的变换而变得五彩缤纷,在天空中兴奋的“咿咿吖吖”嚷个不停,有几只胆子大的还试图停在林荀之的肩头,被赵愉辰不留情面的拍了下去。
大纸人欢乐的在草地上转了个圈,跑到林荀之面前讨好的笑了笑,被林荀之摸发顶的时候还偷偷在他手心蹭了蹭,就算是之后被赵愉辰追着打时依旧挂着一脸满足的傻笑,好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
绿草如茵,欢声笑语...
林荀之偷偷的想:这可真好啊...
草地上刚抽芽的青草还挂着露珠,翠嫩翠嫩的,远处依稀能看到群山隐没在白茫茫的雾气中,不远处还出现了两棵枝丫相连的月树,树冠散着柔和的光辉,这是他们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树。
纸人兴奋的指着前方连感叹带比划,脸上十分生动的露出了欣喜与自豪的表情。
“这是你的家吗?”林荀之问
纸人疯狂点头,拽着林荀之的袖子就往前跑,再次被赵愉辰抽回袖子追着打。
纸人“呀”了一声,撒腿就跑,脸上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开心,跑了一会还回头确认了一下赵愉辰追上了来了没有,见他只是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哗哗”的飘了回来,绕着他转了一圈,示意他自己可以跑慢点。
赵愉辰:......
算了...何必跟傻孩子过不去呢...
纸人们的欢声笑语惊醒了原本在树上栖息的黑色毛团,毛团睁开睡眼惺忪的眼,抬头就看到了自己思慕已久的人,激动的清鸣一声,扑扇着毛绒绒的小翅膀就向林荀之冲去,“啾啾啾”的在他怀里滚成了一团。
林荀之被猝不及防的一撞差点摔倒在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在稳住身形,垂头看了看趴在自己怀里疯狂蹭头的毛团,试探的唤了一声“凤莱?”
凤莱猛的抬头,圆溜的凤眼里满是喜悦:“仙尊!你认出我啦!”
林荀之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将他捧在手心看了看,小凤凰圆鼓鼓的,毛色黝黑亮丽,柔软蓬松,一点看不出长大后的高傲冷厉。
还挺可爱的。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凤莱舒舒服服的享受着林荀之的摸头服务,闻言正想回答,冷不丁的就被一双大手拎住了后颈肉提了起来。
“怎么又是你!”凤莱极为不悦的回头在他的手背上猛啄了好几口:“放开!别以为你是魔尊我就怕你!”
果然再高冷的人设成了幼崽之后都是软萌的一团,连生气炸毛都没有什么威慑力。
赵愉辰皱了皱眉,冷哼一声将他甩了出去,十分自然的掏出帕子给林荀之擦手,他擦的有些用力,林荀之的皮肤都泛了红。
有些疼,林荀之想谢绝他的好意,抽了几下都没抽回手,有些无奈又有些委屈的喊了声“疼...”
正仔细擦着指缝的布料瞬间就停了下来,赵愉辰还保持着冷淡的表情,手上的动作却是缓和了下来,沉默的看了他好久,才不甘不愿的松了手。
一旁的凤莱缓过劲来,炮弹似的砸到他身上,想将他砸飞出去,未果,十分愤怒的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顿猛啄,果不其然又被拍出去了一次...
林荀之有种他的智商也跟着他的个头一块缩水了的感觉...
小凤莱委委屈屈,抖着秃了块毛的小翅膀,在空中颤颤巍巍的飞了一段,被纸人接住了。
凤莱在看到纸人脸的一瞬间倒吸了一大口凉气,不敢置信的喊到:“这么点时间你们俩连孩子都搞出来了?!”
林荀之:......
生不出这么丑的孩子谢谢...
林荀之平静的扫了他一眼:“路上捡的...”
他停顿了一下,在凤莱身上来回巡视了一遍,问道:“你进来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样子?”
这幅样子明显就是受了致命伤涅槃了一遍,其实凤莱算运气好的了,他一过来就是荒芜一片不定时会天地颠倒一下的大陆,他要是走的也是林荀之他们的路线,指不定现在还有没有重生的余额了。
只是凤莱作为鸟类,本能的就会展翅飞翔一段,于是不负众望的被这篇大陆毫不讲理的禁飞规则弄得狼狈不堪。
在头铁了两回,伤了翅膀后,他再也不跟这个世界硬来了。
他本来打算边养伤边找找林荀之他们,奈何中途遭到了突袭,在这种毫无生机的末世世界遭到袭击,其本身的意义比偷袭这件事给凤莱造成了的冲击可大多了。
和林荀之一样,他第一时间就怀疑是不是本世界的原住民,精神高度警觉,但一交手却发现不是。
对方不知是何目的,看样子也是尾随了凤莱一段时间,找准了他受伤的时机才出的手。
两人一开始还打的你来我往的,但是凤莱不能飞行,战斗力大打折扣,不久就显出弱势来,被对方找到一个破绽狠击猛打,很快就败下阵来。
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他被带到环形山的高处,对方打算将他丢下去,他用尽最后力气喷出的魔焰灼伤了对方,而他自己也掉入了坑底的一片冰湖内,人事不知...
醒来后他就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方,一群小小的纸人围着他叽叽喳喳转个不停,好不热闹。
而他也应该在那次坠落后伤了要害,成了雏鸟模样。
“你记不记得袭击你的人身上有什么特征?”
林荀之倚坐在树下,抬头看枝叶间投射下的斑驳光影,小纸人们在草地上肆意的玩耍,时不时的滚做一团,欢声笑语不断,只有大纸人还坐在他们身边安静任由凤莱栖息在他身上讲故事。
凤莱抖了抖羽毛,很是不悦的在纸人头上踩了两下:“他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看就是见不得人,虽然用的是魔族的功法,但感觉上是个鬼修,遮遮掩掩鬼魅不定的样子,身上还有股冥河水的臭味...”
“鬼修?”林荀之看了面色凝重的赵愉辰一眼,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月树叶出神:“是不是声音很难听?”
“他从头至尾没有发出过一个音节,”凤莱想了想,又接下去道:“但他身上确实有很不协调的地方,好像有什么老化的零件在响一样,听的人心里很不舒服……”
凤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纸人肩头又道:“这也是我觉得他是鬼修的原因之一,这声音跟傀儡身上零件坏了的时候一摸一样,现在这东西也只有鬼修爱玩了…”
并非是鬼修爱玩傀儡,而是因为鬼修大多没有肉身,有的只是魂体,想要拥有一副肉身是需要大量的资源和高深的修为的,而鬼族同胞们因为人口过剩的问题,大多十分贫困,这时候便宜好用的金属傀儡就显得十分受欢迎了。
金属傀儡相当于一个功能有限的金属肉身,对于要求不高也高不太起的鬼族人民来说,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器。
他们甚至还有个完善的二手傀儡交易市场,和好几个傀儡零件生产工坊,各式各样什么年代什么风格的傀儡能修,没有的也能定做,可以说在傀儡行业,鬼族绝对独领风骚,走在了行业的最前沿。
可是即便如此,勤俭持家的鬼族们大多都秉持着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良好传统,不到不能用了都不会去查修,老化生锈的傀儡带着一身酸牙的“咔哒咔哒”在街上跑的不在少数。
“会是穗珠吗?”林荀之垂着眸,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圈淡淡的阴影:“阴魂不散的跟到现在?”
“不管是不是穗珠,”赵愉辰沉声道:“鬼界此次必然所图甚大!”
他扫了眼正埋头梳理羽毛的凤莱一眼:“那个鬼修,他没有跟你过来吗?”
凤莱不耐烦的瞟了他一眼,“你以为他在我还能活着等到你们来?我在这里待了许久,除了这群纸人什么活物都没见到……”
确实,这里仿佛就是纸人的国度似的,漫山遍野的草地和纸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