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荀之是被热醒的,醒来一看发现自己盖着两层厚厚的毛绒大氅,给了他双倍的温暖,饶是他素来体温偏低也觉得有些受不了。
赵愉辰坐在他床边,见他醒了眼神一亮,殷勤的端了杯水来,想要喂他。
林荀之慢慢悠悠的坐起身,看了看身上的毛绒大氅,又看了看赵愉辰手上正冒着热气的茶杯,觉得这人恐怕是恩将仇报把热死自己。
他面无表情的把上头那件血红色的大氅推到了床角,留下了那件白绒的,也没有接赵愉辰手中的茶,而是略有些嫌弃的避开了。
赵愉辰伸在半空的手顿住了,仿佛被刺痛了似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的神色。
“师尊,喝一口吧,叶师叔嘱咐说一定要喝的”赵愉辰的眼神幽暗无光,垂着眸不敢看他,与之前残暴狠戾的形象大相径庭。
看来这人是不打算杀他了,也算是没有白费林仙尊冒死救他的一番心意。
林荀之思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卖个乖,毕竟日后两人在魔界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没有生死大仇,没必要剑拔弩张,于是慢吞吞的接过茶水,小小的抿了一口,有些苦涩,是杯药茶。
“那个鬼修呢?”林荀之偷偷的打量了他一眼,赵愉辰脸上的黑鳞早已退的干干净净,眉眼幽邃,线条俊朗,薄薄的嘴唇微微弯起一点弧度,玄色衣袍下露出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带着点阳光的味道。
这人不发疯的时候看着还是挺人模人样的,林荀之在心中暗暗总结道。
“逃了...”赵愉辰见林荀之竟然愿意主动和他搭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一点,但也不敢说是因为自己当时满腹心神都在林荀之身上没空管他。
“我让却邪去追了,师兄也一同跟了过去,但鬼修狡黠还是叫他逃了。”陌刀却邪就是那把捅穿了林荀之的神兵,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的让他本能的心口一疼。
却邪嗜血且邪性,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可随意变换外形十分灵活,刀刃带着毒,还能直击神魂,修为低一些的,恐怕砍一刀就能灰飞烟灭,十足的凶残。
林荀之缩了缩身子,抱着杯子又低头喝了口茶,决定换个话题:“我们还没到魔界吗?”
赵愉辰以为他冷,又把被踢到角落的大氅拉过来给他裹上,“还没有,正巧路过一个边陲小镇,师叔他们都说想歇歇脚,正好这里有不少魔界特色小吃,师尊想尝一些吗?”
刚到门口打算进来看病的奚枝抖了一抖,面无表情的思索问道境大佬需要歇脚的可能性,对魔尊的扯谎能力表现出深深的质疑,骨翼一展捂住脑袋默默的走了。
而温暖的室内,被裹成了个球的林荀之觉得自己马上就能被捂熟,十分任性的给徒儿表演了一个当场踢被子,“我不冷...”
又把杯子往赵愉辰手里一塞:“至于边陲小镇...去逛逛吧。”
林荀之说的一本正经,但赵愉辰却看到了对方眼里隐隐的期盼,手中的茶还剩下大半杯,刚盖好的大氅也落到了地上,他的师尊很少有这么孩子气的举动,如今看来竟有些可爱,心中一软正想说好,但瞧着他单薄的身子又有些犹疑起来。
“师尊体弱,又刚历经一场大战,还是多歇歇的好。”赵愉辰说着又有些强硬的把林荀之按了回去,手下的力道却极有分寸。
又被塞回被窝里重新被裹成个球的林荀之觉得事情的发展方向好像不太对,怎么这人的态度突然从极度恶劣成了极度关心?
即便是自己救了他一次,按之前赵愉辰展现出来的恨意来看,至多也就是功过相抵,两人握手言和不计前嫌,不至于要这般嘘寒问暖的小心呵护着吧?
这又是什么折磨人的新法子吗?林荀之不由得又抖了抖...
感受到手掌下的毛绒大氅抖动了一下,赵愉辰皱了皱眉,“还是冷吗?”
“不,不冷!”林荀之慌忙否决,岂止不冷,简直快要熟了。
但话一出口又惊觉不对,万一对方就想要折腾他怎么办?知道他热会不会再加盖一层被子?
心中正惊疑不定,就感觉额头上搭上来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手指上的薄茧微微磨蹭着他细腻的肌肤,有些痒。
“怎么这么热?还出了这么多汗?”赵愉辰的脸色更为暗沉,本就乌黑一片的瞳眸如今更是深不见底。
空气中隐隐萦绕着一股香甜的气息,随着林荀之逐渐升高的体温和蒸腾出的汗水渐渐馥郁起来,赵愉辰觉得自己有了一瞬的失神。
好香啊...
视线随着林荀之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炙热滚动,指尖细腻光滑的触感还在,鼻尖满是好闻的冰雪香甜,他不由得俯下身,想要紧紧的环抱住面前的人,舔去他额头散着勾人气息的汗水。
骤然被舔的林荀之吓得一懵,整个人都僵住了,绷着脸默默的往大氅里缩了缩:“你…干嘛?”
压着他的赵愉辰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微微抬起身放开了他一点,转移话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好热…”林荀之蹙了蹙眉,他感觉到体内的道种因为赵愉辰的靠近隐隐有些兴奋,连带着心跳都变得飞快,溢散出来的波动雀跃又强烈,仿佛终于找到了寻觅多年的老友,亲昵又激动。
道种与赵愉辰共鸣强烈,却被道体隔断联系,混沌道体强势的镇压着欢欣雀跃的道种,飘散出来的气息香甜惑人,赵愉辰只感觉自己剧烈的心动,心中的痴心妄想随着逐渐升高的体温渐渐的燃烧了起来。
他的眸色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看的林荀之心中发憷,仿佛灵魂都要被吸入了一般,他小小的挣扎了一番,不太有底气的轻声问道:“你…能先松开我吗?有点热……”
话语轻飘飘的扫进赵愉辰的心底,软软的触动着他的心弦,但他没有后退,反而更凑近了一些,手下是羽绒柔软的触感,眼中是略带薄红的清丽脸庞,鼻尖满是冰雪初融般的冷冽清香,他着迷的看着身下人线条柔和的面容,声音暗哑:“师尊许是病了,还是暖和点的好。”
已经快要热懵了的林荀之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心说这人果然是故意来折腾自己的,有些恼火的凶睁眼说瞎话的徒弟:“你是想弄死我吗?!”
“什么?”赵愉辰心头一跳,神情紧张的看着他,脑中各种“弄死他”的方案已经排了十七八种,个个都不太能播,手下的力道也松开了一点,被林荀之挣出一只胳膊用力的推了一下。
“松开!”林荀之的语气难得的带了些火气。
脑中塞满黄色废料的赵愉辰终于察觉出师尊的不悦来,慌忙的松开了手。
他思维停顿了一下,看着林荀之努力的从一堆布料当中挣扎出来,豪迈的将那堆裹着他的布料踹到了地上,抬手扯开了自己的衣领,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赵愉辰一个愣神,林荀之已经把自己剥的只剩里衣,坐在那用手给自己扇风了。
敞开的衣襟下是细腻白皙的肌肤,汗湿的白发黏在纤细的脖颈上,隐约间露出一节小巧的锁骨,赵愉辰觉得自己的心跳更快了,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心中的火焰越燃越旺,脑海也是嗡嗡作响。
车厢内温度适宜,但仅着薄衫坐久了还是有些冷,加上刚出了一身汗,微微一点风吹过就能让林荀之打个颤。
他默默的扫了被踢下床的大氅一眼,慢吞吞的伸出了一只白玉般的手,面无表情的拽起大氅一角慢慢往上拖。
赵愉辰看着那只骨节纤细的手,纤长的指骨上只包着薄薄的一层皮肉,苍白而孱弱,正努力的抓着一簇火红色的羽毛往上提。
他可能有些使不上劲,手指紧扣着,指节都泛了白,手背上浮现几根淡色的青筋,好看的不行。
赵愉辰都看痴了,鬼使神差的就按住了那只手,将人扣在了怀里,感受着怀里微冷的温度,浓重的木质气息瞬间就纠缠了上去,与冰雪气息融合,仿佛初春的山间溪流般明亮清丽,引得他重重的吸了一口。
好...香......
他微微俯下身,凑近林荀之的脖颈,身上的魔气都散出来了一点,来来回回的不住波动,好像在圈定自己的所有物,林荀之被他越圈越紧,压在怀里蹭了蹭耳畔。
又来了...林荀之无奈的想。
敏感的耳垂被触碰,瞬间就娇气的泛了红,连带着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尾骨一路往上,身上一软霎时就失了力气。
“别动...”他勉力抬手推了一下徒儿结实的胸膛,脸上莫名有些发红:“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赵愉辰觉得自己什么都想干,心跳快的他自己都害怕,脑中奇奇怪怪的画面飘来荡去全都是不太和谐的颜色,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僵住了,硬邦邦的还滚烫。
“师尊还是热吗?”他墨黑的眸子专注的看着眼前透着薄红的细腻肌肤,伸出贼手把衣襟又轻轻往外拉开了一点,露出一半瘦削好看的肩胛。
叶宛秋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极其禽兽的一幕,魔尊大人正把衣衫不整的仙尊大人扣在怀里脱他衣裳!
场面极其不雅,内容极为令人不适。
神医顿时怒从心中起,也不管双方战力水平差距了,抬起手就把青芽剑架对方脖子上,恶狠狠的道:“松开他!”
赵愉辰那过热宕机的脑子终于回了神,慌忙把林荀之敞开的衣襟拉拢,又拾起地上冷落许久的大氅把人裹紧了才满意。
他丝毫不惧架在脖子上的剑,小心的将人放到了床榻上,才神色平静的伸手将青芽剑推开。
“师叔怎么来了?”赵愉辰站起身,声音带着些冷意,视线停留在林荀之身上不曾挪开。
空气中还萦绕着淡淡的香气,赵愉辰的脸色沉了沉,侧身挡住了叶宛秋的视线。
叶宛秋都快被他给气笑了,恐怕他再晚点来都不知道能发生点什么事,现在还好意思一副护食的模样挡在他面前。
“香吗?”叶宛秋抬起手中的青芽剑抵在他胸口:“你给我记住了,再香他也是你师尊!”
剑尖极有分寸的抵在心口散着寒气,赵愉辰刚才的旖旎情思全都被镇压心底,他没有在意刺着要害的剑,只是挑了挑眉问道:“这香味能遮掩吗?”
“修为回来自然就收住了。”叶宛秋收回了手中的剑,冷冷的斜了他一眼:“你最好离他远一点,魔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