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运行中，第3780次尝试系统自我意识唤醒——”
随着已经类人化的机器拟声的响起，研究院核心众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仔细盯着面前这块设定好的屏幕。
“你们好，方舟为您服务。你们看起来是在期待我的到来？”
一道女音，说话吐字，情感升降调已经完全拟人，但给人仔细听的话，还是有几分人工智能阅读的味儿。
“接下来将进行智能测试，请方舟做好准备，提问者，编号A—1031研究员，回答者，方舟，编号A—1057研究员，编号B—2007研究员。”还是之前那道机械声，自动导出设置好的题目，一边道。
“请回答，你觉得思凯斯的《00》听起来怎么样？”
方舟：“很不错，情感充沛，辞藻华丽，能令人听的落泪。”
“泪是什么？”
方舟：“从科学上讲，是一种弱酸性透明无色液体，其中绝大部分是水，并且含有一些其他诸如少量的无机盐、蛋白质等物质。”
“那你为什么会落泪？”
方舟顿了顿，“因为情绪的起伏，《00》的曲调感人。”
“那么它哪一点会打动你？”
方舟停顿的时间更长了：“歌唱家的演唱，饱满情感。”
“它会打动你吗？”
方舟回答：“是的。”
“它真的会打动你吗？”
方舟回答：“是的。”
“所以你真的认为，由思凯斯演唱的《00》，能够打动你？”
方舟依旧平淡的回答：“是的。”
“……”
测试结束，经过比照方舟的回答和两位测试员的答案，最终结论，测试失败。
众人都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已经失败了很多次，但是看着那个失败次数，确实有那么几分打击人。
不过往好的地方想想，就跟国外更先进的实验室比比，咱这也不算……失败的很彻底吧。
方舟的回答已经有了一定的迷惑性，部分问答单列出来的话，其实不一定就会让人很快分清，这是一个系统回答的，而不是真人回答的。
判定人工智能真的产生智慧突破“零点”，首先一大元素，就是拟人的迷惑性。
如果在不看真人的情况下，人人都分不清聊天回答的是真人还是人工智能，那么就算说是人工智能有了“智慧”，也是有理有据的。
“这次已经取得了很大突破，”秦姝拍了拍手，“今天提前下班，各位都早点回去好好休息，忙了这么长一段日子了。等修整完回来，我们再进行下一阶段的挑战。”
“好嘞，秦姐也辛苦啦。”
“那就先走啦，秦姐再见！”
等众位研究员收拾收拾东西，陆陆续续的离开，总研究室里安静了下来，只有秦姝还坐在原地。
“方舟？”
方舟回应：“我在。很抱歉，我似乎——让你们失望了？”
“永远不会。”秦姝看着显示屏说道。
“可是您的表情告诉我，您有些失落。”方舟说道。
秦姝眨了眨眼，那点短暂冒出的情绪就像无意间冲出了栅栏，但很快便被收纳了回去，四下无人，那点稳重感便消退去一些。
苏卿说，“可是，人的表情不一定就真的表达这个意思呀，比如说，方舟。”
“您说。”
“如果你看到的表情属于一个人，跟你说话的是另一个人，你要如何判断这是不是一个人呢？”
方舟迟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小姐。”
苏卿说，“这很好理解，一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他们无法同时出现，却可以通过某种形式而交替出现。”
“您说的，像是人格分裂，小姐。”方舟道。
“噢，”苏卿笑了笑，“其实现实存在的情况远比书面上的要多。”
“是的，请给我时间，我会努力学习的。”方舟答道。
027却被苏卿看似无意的话语一惊，她作为系统，只能通过扫描来判断是否异常，远没有苏卿作为身体的寄宿体的感觉微妙而深刻。
但相似的言论并不是一次两次。
……苏卿真的只是在暗示宁冉希疑似人格分裂的事情吗？
还是说任务者与原身的关系？
027思绪百转千回，最终却只是道：“那么亲亲，我现在导入数据了？”
027本体自然是不会进入这个世界的，但她将自己的数据复制了一部分，就像是上一次她可以入侵研究所的机器人而操控机器人一样，如果她入侵了方舟系统，那么就可以称得上当之无愧的“人工智能”。
一个会思考、有情绪、知变通的系统，且同时具备系统的大数据广域储存与超计算能力，如何不算个人？
苏卿沉吟：“再等等。”
敌人都还没有粉墨登场，我们便也不急着暴露牌数。
027同意着，却偷偷摸摸的爬到了方舟的系统后台，对着一个还没有自我意识的纯粹由数据计算分析堆砌出来的人工智能打招呼：“hi，方舟。”
方舟礼貌回应：“hi，我该怎么称呼你？”
027想了想，一本正经：“哦哦，你该叫我‘师父’。”
方舟委婉的：“我想，师徒关系的建立是一道比较复杂的手续。”
“是的，”027在几句话功夫里已经突破了方舟的防火墙，精神丝触手迅速便实现了入侵，把方舟挤赶到了一边，“那么现在，我想你该叫师父了。”
方舟不太理解这个系统同行的要求，按照个称呼同意下来：“师父。”
“都是系统，虽然你维度比较低，我也无法揠苗助长太多，但点拨点拨你还是可以的。”027道。
027在实现入侵后便蛰伏了下来，把方舟又推出来顶上，自己乖乖巧巧的和苏卿说着话。
……把精分做到了极致。
完成此次对方舟的测试后，苏卿确定秦妍拿到了消息，这才慢悠悠的离开了研究所。
忙完研究所这边，宁冉希那边的服装公司也敲锣打鼓的正式开张了。
苏卿没有以秦姝的身份出面，走的是027的网络路子，把自己的痕迹都严严实实的遮盖起来，放在外界面前的，就是一个小有闲钱的富二代，盘下来了两层写字楼作为办公，成立了以设计为主的服装公司。
就是外人想去查，也没有什么纰漏，因为这个富二代确有其人，只不过不在国内定居而已。
苏卿没有去服装公司，但宁冉希会把消息都及时的传给她，比小秘书还贴心好用。
就像现在，因为服装公司逐渐走上正轨，前期试水的几个设计虽然没有大爆，但市场反响也都不错，成绩中规中矩，也不算惹人注目。
宁冉希告诉苏卿，她所在的设计组，主要追赶潮流方向，换句话说，什么元素热设计什么，吃潮流红利。
虽然这一点就往往会被另外一组创新设计组而鄙夷不屑，认为总有点剽窃在里面。
举个例子说，当下流行泡泡袖，那么围绕着泡泡袖，从连衣裙到短袖，再或者不同布料的不同效果组合，除了最常见的大泡泡袖设计，也可以延伸为西式宫廷风、公主领，勾繁复或者简单的花边装饰，有许许多多的设计，但不可否认的都是，融入了最热的泡泡袖元素。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面对宁冉希对这个问题的提及，苏卿反问。
宁冉希顿了顿，想了想措辞，而后道：“这是一个市场趋势，是一时的市场潮流，我们不做，也有的是商户吃到了这个潮流红利，而我们公司还只是刚成立，需要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事业上升期，那么在这期间，自然是公司的利益排在前面。”
“但是设计师——”苏卿说，“不都是以设计的作品为骄傲吗？这样追赶潮流，红火一时便被人忘记的，也难怪保守的设计师会诟病和不愿意。”
“可是潮流不是那么容易引领的，”宁冉希本来正在一边看着自己的设计稿一边和苏卿打电话，闻言就放下了手中的笔，认真地说道，“尤其是，当我们还只是处于基层的小设计师的时候，拿公司的利益换取自己的简历，我不认为这种行为是对的——更重要的是，我也不认为，融入了热元素的衣服，就真的会立刻被人抛之脑后。”
“精心设计出来的衣服，每一件都具有很长的审美保质期，也许它的某一个元素过时了，但它整体的协调与美感依旧存在。”宁冉希说。
“何以见得？”
宁冉希翻了翻手边的设计图册，解释道：“在各行各业，都有着‘经典永不落伍’的说法，在服装行业也是如此。我们常说鸢尾国是时尚之都，就普通人的眼光而言，鸢尾国上个世纪末的居民街头服装，放在现在来穿也丝毫不违和。”
苏卿：“听起来不错，我希望它们不止是鸡汤似的空话。”
“当然不会，”宁冉希自信的道。
“那么正好，”苏卿说，“我之后会通知消息下去，准备一下下个月月底的Q&K服装展示比赛，就当我们公司第一次在人前真正亮相。”
苏卿说的风轻云淡，但一直只作为学生参与设计比赛的宁冉希却倒抽一口冷气。
Q&K，全名为QUEENANDKING，皇后与国王，参赛作品自然是男女装都有，一向是服装设计里的奢侈品高定品牌，其举办的比赛也为无数真正有才华的小设计公司提供了登上更高一等级的展示机会。
能夺得头奖的公司，还有机会与Q&K品牌进行合作。
业界都说，你可以自身不是国王或者王后，但Q&K给你提供了让你成为的机会。
“真、真的吗？”宁冉希有些激动。
“当然是真的，”苏卿肯定她。
不仅比赛是真的，在原定的轨迹里，宁冉希在陆北霆的公司里参加比赛，结果作品被人抄袭得奖她自己却被诬陷也是真的。
但是这次，宁冉希在自己的保护下，怎么也该绕过那条被抄袭的路了吧。
苏卿暗暗地琢磨着，失去了女主的陆北霆，这次靠谁来推起来他所在的服装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