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云岁没打算邀请父母姐弟,即使到时候红毯上只会有她一个人走,她也没打算请他们来。

岑寂没有任何意见。他是要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但宾客本就没打算请太多,一是她不喜欢,二是他也怕会累着她。云家人没来正好给其他人腾位置,还不用担心气着云岁。

于是他们的婚礼就这?样悄然准备,通知了不少认识的人,还有一些?老邻居,唯独没通知云岁的娘家人。

有个老邻居不知道这?事儿,特意和云谦平说了恭喜,云谦平没回过神?,“恭喜什么?”

老邻居乐呵呵地摸摸啤酒肚:“恭喜得此良婿了哈哈。”

云谦平更懵。

好在他见过的世面多,应变能力强,很快就装作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模样:“谢谢你了啊,回头一定得来。”

他匆匆应付了下,回头立马去打听。这?一打听才知道,云岁要嫁人了。

——作为一个父亲,他的这?消息却是经由外人和打听才知道的,实在是讽刺,也实在是让人伤心。

云谦平有些?黯然,好半天都提不起精神?。

陶婉卿过来叫他吃饭时,见他一脸怔忪,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云谦平看了看她,把事情说了。

说完后又撑着膝盖站起来:“我?去趟书房。”

得准备嫁妆了。

就算......就算她不需要,也不一定要。可是总归是自己的女儿,女儿嫁人,哪能不给嫁妆呢?

陶婉卿跌坐在椅子上。

她眼神空洞地想了许久,忽然掩面而泣。

-

岑寂和云岁的婚礼在夏天之前,并不燥热的五月初。

百合薰衣草铺了遍地,这?是一场浪漫的盛宴。

云岁穿着婚纱,静静地等着司仪唤她。婚纱袭地,熠熠生彩,照得包裹着的女人愈发?光彩照人。

付以听和丁迎满目惊艳。她今天很美,真的很美。

也是这时,保安来说:“岑太太,外面有一对夫妇想进来,没有请柬,但是又不肯走,您看这?......”

“岑太太”这?个称呼早已听过,但每次听,还都是会有悸动。

云岁一时不知是谁,想让人去看看,又突然想起两个可能的人。她抿着唇,终于是妥协一样:“让他们进来。”

见到人后,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果然是他们。

云谦平穿着正式严谨的银灰色西装,陶婉卿也穿着香槟色的旗袍,他们两个是来做什么的云岁不知道,但从他们的穿着上,似乎可以窥得一二。

她抿着唇,看着他们两个,叫不出“爸”“妈”二字。

陶婉卿先开了口,她的眼睛有些?红,但没有落泪,脸上的妆容精致大方,许是怕玷污了这?个妆。

“岁岁,我?们知道你今天结婚,没想做什么,只是想来见证一下,你不要生气。”

她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她,“这?是爸爸妈妈给你准备的嫁妆。岁岁,新婚快乐。”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的。

云岁没有接,“不用,我?不请你们来,意思很明显,自然,我?也不要你们的东西。”她并不是那种不认别人还贪图别人东西的人,“你们要是想见证,里面还有几个位置,在角落里,我?让人带你们进去。”

云谦平一直看着她没有说话,直到听到这一句,瞬间黯然。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他们是她的爸爸妈妈呀,她怎么能这样安排他们?

可转念一想,她连邀请都不邀请,愿意让他们进去,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

云谦平没有再得寸进尺,点头应了。只是那个文件袋,他执意想让她收下,“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就收着吧。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他看着女儿,今天的她很漂亮,就要做别人的新娘了。他怎么感觉他都还没有看够她,她就要嫁人了呢?

云谦平笑了笑,强行塞到付以听手里,“以听啊,你帮岁岁拿一下。”

付以听不要,云谦平很坚持,“我?记得当初你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这?个爸爸当的一点也不尽职。可惜,我?直到今天才真的理解了这?句话。可女儿出嫁,哪有父亲不给嫁妆的?我?再失职,这?个时候也得在的。”

付以听原先是不想收的,听他这?番话,这?才勉强收了。不要白不要,岁岁的嫁妆越多越好。

云岁见状,也没有再阻止,她漠然地收回了视线。

云谦平他们刚要跟着工作人员进去,司仪的声音响起,请新娘入场。

云谦平脚步一顿。

他参加过无数场婚礼,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是新娘父亲和新娘一起入场。司仪只叫了新娘,自然是事先商量好了的。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复杂得酸涩。

云岁没再看他,等门开启,她独自走进。

那里,有守护了她许多年,她也爱了许多年的人。

曾经她以为她的暗恋无疾而终,不曾想,他回来了,给她的暗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这?个夏天的风,是炽热的,也是甜的。

-

忙完婚礼,云岁就安心在家养胎了。她工作上的事情一减再减,并没有什么压力,主要是她兴起时玩一会而已。

而她在家养胎,焦韵秋太不放心了,她这儿子哪里会照顾人哟?她提出想让云岁去她那里,或者她过来,被岑寂推开了,“妈,我?们想有点二人世界。”

焦韵秋瞪他一眼,嫌弃至极。

不过既如此,她也不好再强行要求,只能叮嘱岑寂:“你得顺着岁岁,不许惹她生气。”

岑寂各种说好。

不用焦韵秋说,他也不会让她生气。

云岁在一边听着,有一种自己升级成小霸王的感觉。她摸摸小腹,眨了眨眼。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小霸王”一点都名不副实。

具体体现在,她打开外卖软件想点炸鸡的时候,岑寂的手伸过来阻止,“吃这?个不好。”

云岁:“我?觉得挺好的。”

岑寂一乐,揉揉她的头,但还是狠着心摇摇头。

紧接着云岁提起奶茶,咖啡,都被一一否定,他提议:“我?给你榨杯果汁好不好?”

云岁一蔫。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怀孕生活是这样的,竟然处处是限制?她瘪瘪嘴,开始想其它的法子,要不她不跟岑寂住一块了?要不她去跟焦韵秋住或者自己住?

可她的眼珠子刚刚转了转,就被岑寂逮住了,“乖,忍一下,好不好?那些东西不健康。”

云岁吐出一句:“老古董。”

岑寂:“……”

他真的哭笑不得。

云岁撇撇嘴,拿着手机回卧室,小脸上是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岑寂哪里能让她走,把人往怀里一拉,想了想,“要不,让阿姨给你炸?家里用的油放心。”

这?也算退而求其次,云岁很乐意地答应了。至于奶茶什么的她也不强求,是该少喝点。

等吃到了炸鸡,她的眼睛轻轻一眯,充满满足。

岑寂悄悄松了口气。

她这么爱吃外面的东西,这?个孕期对她来说最大的挑战就是这个了。他得找些东西来替代才行?。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来,某天早上,云岁吃着蛋羹,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刚怀孕时云岁没什么反应,也是因此,她得以安心准备婚礼,没想到的是婚礼过后,孕吐来得后知后觉。

她这段时间的工作推了不少,准备安心在家安胎,原以为是个小假期,没想到是个折磨。

云岁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家里的几个阿姨都很会做饭,云岁原先每天都很有胃口,现在正好相反。

岑寂每天也就下午去公司处理一些?即时的事情,其它时间都在家里陪她。但没有什么用,她还是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

云岁孕吐得难受,饭桌上什么都不想见着。加上暑热,愈发?没了食欲。

她喜欢吃冰,可是小孕妇哪能让她吃太多的冰?岑寂控着量,更多的时候只让她喝一些?微冰的水。

云岁本来就难受,不能喝到想喝的,也不能碰冰,难受加委屈,整个人直接耷拉下来不想说话。岑寂往前凑,勾勾她的手,她不理,他想亲亲她,她直接推开。

岑寂心一惊,赶紧抱着人哄。一声又一声,小孕妇还是觉得很委屈。

她摸摸肚子,闷声道:“你太不乖了,等你出来,妈妈要打你屁屁的。”

说到“妈妈”这?个词,她忽然一愣。是啊,她的身份马上就要升级了,她马上就要当妈妈了。思?及此,她整颗心都是柔软,刚才的满腹怨气,也骤然消散了一些?。她又道:“算了,还是不打了。”

岑寂问:“舍不得了?”

“有一点。”她说,食指和拇指比了个豆子大的距离,“只有一点点。”

岑寂笑:“好。那我来打,让他这?样欺负他的妈妈。”

云岁往他怀里一埋,忽然有些?难受。

她轻声说:“我?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很好的妈妈的。”

她没有一个好妈妈,但她想做一个好妈妈。她想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温柔、所有的爱都给她的孩子。每个人的人生都难以避免的会有一些?遗憾,可是这些?遗憾在今后的岁月中并非不能弥补,自己是可以把窟窿填上的。

云岁的眼角有泪水滑落。

她会很爱他、很爱他的。最好是个女儿,让她能够知道,养一个女孩是什么样的感觉,也能知道,如果曾经的自己在爱中长大,那会是什么样的。

岑寂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别哭。

他不知她为何难过,但大抵能猜到她是想起了一些?伤心事。

她不知道,她每次哭,他的心都跟着在疼。

他抱着她的手慢慢收紧。

云岁问:“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只要他平安健康,能让你少受点罪,我?都喜欢。”

反之亦然。

让她吃尽苦头,他心都要疼得碎掉,怎么会喜欢。

——当然,也只是现在说说。他想,她生的孩子,她和他的孩子,他不可能不喜欢。

云岁才不要这?样的答案,她追问着。

岑寂想了想,答道:“我?曾梦见过我?在哄一个女孩。很小很小的婴儿,短短的一个梦境,但我?很喜欢她,她和小时候的你如出一辙。梦境易逝,但我?却把这?个梦记到了现在。岁岁,如果可以,我?想要个女儿。”

每次想起那个孩子,他的心都是一软。

云岁缠着他听他把那个梦描述得详细一些?。

她想,或许他梦到的那个孩子真的是他们未来的女儿呢?虽然孩子还在她肚子里,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更多的“她”,试着幻想出一个鲜活的孩子。

想到这个,她的眼睛都在发光,里面像是铺满了细碎的繁星。

岑寂揉揉她的头,笑道:“怎么都不吃醋?”

“我?才不会呢,我?是一个好妈妈。”她颇为骄傲地说。

不知何时,她已经在自己身上套了个枷锁——这?个枷锁是“妈妈”的身份。

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做似的。

岑寂说:“岁岁,有我?在呢,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而且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会精心地照顾他。你还是你,你依旧可以做你想做的事,说你想说的话。你并没有因为多了个孩子就多了重枷锁桎梏,你仍然是自由的你。妈妈是个身份,但我?希望它不是你的累赘。”

云岁听得怔然。

忽然间,只觉心胸一旷。

怀孕以来难免的思?虑,忽然间只觉得多余。

她抿着笑,轻轻点了下头,“好。”

“喝点绿豆汤,再吃点东西,好不好?”他哄着,又把话题绕回了哄她吃饭。

云岁被哄得服服帖帖,勉强愿意再试一次。

阿姨把粥煮得很烂,配上一些?小菜,她总算是多吃了几口。

不过还是吃得不多,岑寂的眉心拧得越发?的紧。

本来就瘦,没有多少的肉,这?下好了,一折腾,更是瘦得不行?。

他一面心疼着,一面又束手无策。

云岁抬手去抚他的眉间,“没事啦,过段时间就好了。妈说想我了,还到了一箱桑葚,让我去吃呢,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这?并不难,岑寂拿了车钥匙就带她出门。

夏季的傍晚,还是炎热,风中都带着些?燥热。

到了紫韵庭,云岁看着一晃而过的云家,说:“他们好像回来了。”

她看到里面的保姆走来走去,有三四?个的模样。他们不在时,只有一两个人看家,只有回来了才会让他们再来伺候。

云岁抿着唇,想起了云谦平给她的那个文件袋。

里面是几套房子的房产证,其中有一处紫韵庭的,还有一些?门面、车,都是固定资产,流动资产并不多,可能是他手头还没缓解过来。

那些东西的价值挺高的,怎么说也有九位数。云岁没想到云谦平对她出手这?样大方,原先还以为只是一些?普通的资产,看了才知道价值这样高。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也不知道他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如果是为了弥补,她早就说过,大可不必。她给云谦平打电话让他拿回去,但他不同意,说给了她他就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而且这?是他一个做父亲的对女儿的祝福。

既然他非要给,云岁也懒得再争,直接收下。

不过,她之前说过,他们留在老家,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他们也乖乖地待在老家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云岁心思?一动,想起点事情来。

她和岑寂说:“我?有些?东西还在云家,趁着他们在,我?们有时间去把那些都带走吧。”

顺便也问问,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岑寂说好,“那我们去趟家里就去?我?让徐助理叫两个人过来帮忙。”

云岁点点头,摸了摸肚子。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她怀孕了。

按理来说,这?是件大事,也是件好事,一般的女人怀孕,第一个想分享的是丈夫,其次就是娘家人,可她倒是不一样了,到现在娘家人都不知道。

有些?讽刺,又有些?心疼——心疼她的孩子,少了一份疼爱。

到了岑家,焦韵秋给拿了许多桑葚,一边往车上搬一边叮嘱记得吃,“这?都是我朋友种的,夫妻俩跑乡下玩去了,种得老开心了。我?原先觉得不靠谱,没想到还真有模有样的,我?尝过了,这?些?桑葚很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吃得放心。”

云岁笑着说好。

“岁岁最近胃口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了?”

云岁简单说了下,并不想太让她担心。

可焦韵秋哪能不担心,“怎么看起来又瘦了点?”

人家怀孕是圆润起来,岁岁怎么更加消瘦了?焦韵秋也跟儿子一样发愁了起来,“想吃什么就让阿姨做,阿姨不会做就让岑寂出去买。想吃什么都行,能吃得下去是最要紧的。”

云岁连连说好。

没坐多久他们就回去了,徐助理那边已经准备好在云家门口了。

云谦平看到徐助理带着两个保镖的时候,脸色一变。

陶婉卿担忧道:“岁岁不会生气了吧?她说过不让我们回来的,你说你,回来个什么劲呢?”

云谦平没说话。

他不是想做什么,真的有些?事情必须得回来处理。资产的事情错综复杂,远程处理并不能处理得十分妥当。

他原是想,也就回来几天,没必要告诉云岁,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等云岁一出现,他忙上前去解释:“岁岁啊,你听我解释,先别生气。”

他急急忙忙把事情一说。

云岁听罢,也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反应,只说:“处理好就早点回去吧。”

“会的会的。”陶婉卿连忙接话,“岁岁,进来坐坐好不好?妈妈刚刚做了些?饼干,味道还不错。”

“不了,我?来拿点东西,拿完就走。”

陶婉卿不解:“拿什么呀?”

“我?的东西。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去弄就行。”她带着人去仓库,搬了五箱自己收拾好放进去的东西,又和岑寂去了她的房间继续收拾东西,让徐助理他们等自己一下。

陶婉卿看这?阵仗,终于明白过来她这?是要做什么。这?孩子是要把从小到大用过的东西都带走啊。

她脸色微微泛白,难受地看着这?一切,却又无力阻止。

云岁的东西并不多,这?个房间里的许多东西都被她带走了,只剩下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她收拾着,并不用岑寂帮忙,他不知道她要怎么收的。岑寂就在一边参观着她的房间。他来过,但每次来到这个地方,他的心都会软成一片,从无例外,大抵是因为,这?是她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到处都是她的痕迹,到处都是她的气息。

她爱这里,他也爱。

云岁有个上锁的抽屉,里面装着她的谱子。很多很多,有很多年前稚嫩的谱子,也有后来日趋成熟完美的,有完整的,也有只写了个开头的。

她开了锁,把谱子都取出来。

看到这些?,她不免想到曾经被云谦平拿来威胁她的那张谱子。想到对它的认真和用心,想到云谦平说的做的种种,她只觉得讽刺至极。

云谦平的确是没动过她房间的东西,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难道没动过就能代表他是一个尊重她的父亲了么?——并不能。

她还为那张谱子难过过,现在想想,实在是不算什么了。

云岁把谱子妥善收好,收好这?个后,也就结束了。拢共加起来其实真的不多,只有一个大箱子。

让徐助理搬着后,她拉了拉岑寂,“我?们走吧。”

岑寂应了声,问出猜测:“以后不回来了吗?”

云岁点头。

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一直没抽出时间,也没找到机会。

岑寂颔首。这?样也好。

云岁在离开前,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终于闭了闭眼,把门关上。

这?里,她生活了十几年,今后可能都不会再踏足。

再见了。

云岁下楼,岑寂牵着她,捏了捏她的手指。他在安抚她,又不打断她的情绪。

陶婉卿拿着个小篮子,篮子里是很多饼干。见她下来,陶婉卿笑着递过篮子,“没放很多糖,不会很甜的,拿回去当小零食吃好不好?”

云岁犹豫了下,伸手接过,“谢谢。”

“跟妈妈还客气呢。”陶婉卿温柔地看着她,“最近过得好吗?婚前婚后的差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适应得还好吗?”

她这个做妈妈的,从小到大对她的关心都不足,但她想尽力弥补,在今后的日子里,更多更多地关心关心岁岁。

“过得很好。”云岁垂眸看着那一个个精致的饼干,抿了抿唇,准备离开。

“岁岁,妈妈还是你妈妈,你什么时候想妈妈了,需要妈妈了,跟妈妈说一声,妈妈马上到的。”陶婉卿挽留道。她好怕,这?次见面之后,她们母女俩再也不会见面了。

这?样的恐惧让她的嘴唇都颤栗起来。

云思?宸刚好到家,知道云岁在,把车钥匙扔给管家就跑进屋。

“姐!”

岑寂皱眉,伸手在云岁身前挡了一下,怕云思?宸没轻没重地撞过来,云岁的手也下意识护住腹部,往后退了一步。

见状,陶婉卿微愣之后,惊讶道:“岁岁,你……怀孕了?”

云岁看了她一眼,点头。

这?也没什么好瞒的,只是没必要特意去说而已。

陶婉卿惊讶得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云思?宸也惊叫道:“我?要有外甥了?”

云谦平去了趟房间,也不知是去做什么的,刚刚下楼来,脚步有些?急,像是怕云岁走掉。在楼梯上听到这话,目光立即投了过来。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岑寂。这?才多久的时间,他就让岁岁怀上了,这?速度未免也太快,而且,也不怕累着岁岁。

云思?宸还在傻乐着,动作都小心翼翼极了,有些?无措的模样。“姐姐,他多大了呀?什么时候生呢?”

“三个月了。”

陶婉卿又惊又喜,笑着说:“太好了,这?是好事。”

云谦平也凑过来关心,但总是觉得心酸。女儿结婚他们不知道,女儿怀孕他们还是不知道。

陶婉卿还想多关心几句,问问她怀孕的症状大不大,但云岁显然无意与他们说这?个,准备离开,“东西我都拿好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云谦平叫住她,“岁岁,等一下。”

他脸色很复杂,说不出是在想什么。

“还有事吗?”

他从背后拿出一张纸,看得出来保存得挺好,没什么褶皱。

云岁看了一眼就认出了,她诧异地看向云谦平。

这?张,是那个她写给云谦平的谱子,也是那个被他烧了的谱子。她刚刚还在想,原以为它早已不在。

云谦平脸上有些?烧,搓着手,许是这辈子没做过这?种事情,有些?难为情。

“我?、我?那个什么,我?其实没烧它,说烧了只是当时太生气,想气你而已。我?把它保存得好着呢,回老家都带着,完完好好的。还给你吧。”他递过去。

他不懂这?个,上面跳着的音符他也看不懂。但她的东西,不管重不重要,他一个做爸爸的,哪能真的去毁了。当时气狠了是想过烧掉,不过冷静了下,也就哼了声,甩一边去了。现在想想,只觉得庆幸,不然他的罪状,又要多上一条。

云谦平原以为这?是对云岁很重要的东西,但没想到云岁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就漠然道:“不用了。”

云谦平一愣,“怎么了?这?就是你的那张,好好的,我?没动过的。”

“你记得这?是什么吗?我?跟你说过的。”她看着云谦平的眼睛。

云谦平摇头,他哪记得这?个?

云岁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但真看到他摇头,她一颗心还是跌落谷底。

岑寂想起了当时他在她的门外偷听到的话,心中一紧。

此时此刻,她的情绪应该是大恸。

他看着她,试图窥探一二她心中所想,但很遗憾,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她的面上很平静,很平静很平静。

“这?是我送给你的父亲节的礼物,上面是我写给你的一首歌。”

这?句话,像是一个石子掉进了平静的湖面,掀起了轩然大波。

云谦平震惊地看着她,明明她说的话很好理解,但他现在根本理解不了这?是什么意思。

送给他的礼物?!她写给他的?!

云谦平大为震动,瞳孔急剧收缩。

而他的反应在云岁眼里,只觉得搞笑。她嘲讽地勾起嘴角。真是,就没指望过他能知道,可真的知道他毫无印象时,失望又不可避免。

她看着是在笑,岑寂在一边,却是感受到了她极大的悲伤。

她的悲伤之浓,足以感染这?一大片的土地。而这?悲伤是为谁而伤,又是不得而知。——是在为云谦平,还是在为她自己?

“这?都不重要了。我?现在要它也没用,你要就留着,不要就扔掉吧。”云岁抬步离开,背影决绝,毫无眷恋。

她对这?个家的情分,一点点的,早已被消磨殆尽。

云谦平下意识喊了她一声。

却是根本没有影响到她的脚步。

她离开得果断,岑寂紧紧跟着,很快就没了踪影。

云谦平怔怔地看着她离开。

等她离开后许久,他才像是终于回神?了似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不想被人看到似的,云谦平用手捂着脸,转身离开,脚步迅疾。

他不敢去回忆,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走后,陶婉卿抱着儿子,又是痛哭。

他们到底,都对这?孩子做了些?什么啊……

云思?宸从未见过父亲落泪,即使是前段时间家中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他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但他想,爸爸是不是……真的后悔了?不,爸爸早就后悔了,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抱歉吗?

是了,该抱歉的,他们对云岁,是真的过分。

可是他们对云岁这?样过分,云岁也不准备原谅他们,那以后、他是不是真的彻底失去这?个姐姐了?

也不知道姐姐生孩子的时候会不会叫他,或者生完后会不会告诉他?他们以后还会有联系吗?

云思?宸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是真的希望会有。

跟父母、大姐不同,他很喜欢云岁。小时候不懂事时他也欺负刚回家的云岁,因为那时候的云岁就像个外来的入侵者一样,突然闯进了他们的家,他对她自然是排斥不喜的。可是她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不管他怎么欺负她,她都依然把他当作弟弟,让着他、护着他、照顾他。和云思?陶那个娇纵跋扈整天跟他抢东西吃醋的一比,云岁就像个小菩萨。人心非草木,时间一久,他自然被收服了。

云思?宸深深地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一家人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呢?

陶婉卿还在哭着,“我?当初就应该拦着他!我?就应该拦着他的!我?不该让他这?样做,我?不该啊!”

为了那些外在的、虚无的利益,瞧瞧他们这一次次的做的都是些什么!那可是岁岁给爸爸写的歌啊,到头来却变成了爸爸拿来威胁她的工具,甚至于在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时,爸爸还告诉她他把谱子烧了!岁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心里得有多难过啊?他们所做所为,不是在剜这?孩子的心吗?!

孩子对父母的一颗赤诚之心,愣是被他们亲手给毁了,陶婉卿不敢去想那个时候的云岁心里得有多痛。

云岁对他们是干净的爱,他们对她,却是恶毒的无情。

陶婉卿哭得不能自已。

而连她都哭成这?样,作为当事人的云谦平,更是无法言语。

他原以为那是云岁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他们房间的一张普通的谱子而已,可谁能想到那张谱子的背后,竟是藏着那孩子对他这?样深切的爱意,谁能想到那张谱子是她送给他的父亲节礼物?!

云谦平拼命地回想,试图回忆起一部分记忆。隐隐的,好像是有这?回事的。有一个父亲节,云岁好像是送给他一张谱子,可当时三个孩子一起来送礼物,陶陶送了个亲手做的陶瓷,宸宸送了自己画的一幅画,他顾着看陶陶和宸宸的,随手就先把岁岁送的礼物搁在了一边。等他看完后,跟前只有陶陶和宸宸在等着他的夸奖了,岁岁不知去了哪里,他也没在意,高兴地带着他们去吃一家新开的餐厅。

陶陶送的陶瓷至今还摆在他的书房里,宸宸送的画为挂在他的卧室。可岁岁的礼物,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他的房间,不知怎么就被他当作是她乱丢的谱子,不知怎么就被他拿来威胁她,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副局面。

云谦平是个导演,他最会共情,也最常教演员共情。可当他试着去共情当年的云岁时,他却发现他根本做不到。——心太痛了,痛到无法呼吸。

一想到那个孩子满怀兴奋地给他写歌,又满怀兴奋地送给他,却被他冷落对待,压根不重视,失落地默默走开,他的整颗心就像是被搁在了搅拌机里搅,痛到没有知觉。

他一个经历了人生百态的中年人都尚且如此无法承受,更何况当年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呢?她才几岁,就经历了亲生父亲的这?种冷落?

——不,也不止是十多岁的,她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被他如此对待……

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时候云谦平的眼泪却是根本止不住,很快就浸湿了一整张纸巾。

刚才那张谱子云岁没有要,现在还在他的手上,他擦干净泪水去看,虽然还是一样的文字,但他看时的感觉却是和之前截然不同了。他还是看不懂,但这?颗心都热了起来。

那孩子,曾经是爱他的,是爱他这?个父亲的。只是她对他的那些感情,被他一点一点地亲手毁掉了。

云谦平曾无数次地想过,为什么自己亲生的女儿会这?样恨自己,会做得这?样的决绝,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才至于她如此?至于吗?

可现在,他忽然明了了,顿悟了。那些原因,都破土而出了。换作他是她,他应该也会恨极。攒够了失望,就是绝望,攒够了怒火,就是无情。

云谦平忽然觉得,不管云岁怎么对他,他都能接受,也都认了。

曾经对这张谱子根本不看重的他,今天拿着这?张谱子看了又看,置于掌心,珍视至极。仿佛透过这?张纸,他还能看到那孩子对他的、对父亲的浓烈的爱。

他在想,如果能回到过去,如果能给他一次机会重来,那该多好啊。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曾经对岁岁的种种了。而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这?辈子,都注定是亏欠她的,都注定是还不起的了。

曾经父母和妹妹质问他的那些话尤现于耳——

“儿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为了生儿子你就忍心这?样对你的亲生女儿吗!”

“岁岁多可怜啊,你能不能对她好一点?”

“儿子就那么好?你就非要个儿子不可是吗?!哪怕要抛弃自己的女儿也在所不惜?!”

“岁岁说她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来看看她呐?你都多久没来看她了?”

“岁岁得上学了,必须回去了,你就接她回去吧,她很乖的。”

“面子就那么重要啊?岁岁可是你亲女儿!她该上学了,再不上学就晚了!”

“岁岁回去后你可得对她好点,她什么都不懂,刚回去,你多上点心啊。”

“岁岁很乖的,她才不会欺负人。她和思?陶吵架的时候你多想想,别一味的觉得都是岁岁的错。”

“岁岁很喜欢你们,你们别做的太过了,让孩子寒了心。”

“你们是怎么当爸妈的?!怎么能偏心成这?样?”

……一句一句,如今回忆起来,只觉得痛彻心扉。

他这?些?年,到底是都做了些?什么啊?

云谦平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他亲手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从自己的身边推向了远方……

-

云岁在车上闲着无聊,尝了尝陶婉卿做的饼干。跟只仓鼠似的,一下下地啃着,还不忘她亲爱的老公,投喂了一个过去。

岑寂咬住吃完。他平时不吃这?些?甜食,但只要是她喂的他都吃。

“好吃吗?”

“嗯。”

云岁也觉得好吃。她这段时间能吃得下去的东西真的不多,大多是吃什么吐什么,有的连见都不想见着。这?个倒是难得地喜欢,脆脆的,香香的,而且吃完也不觉得恶心。

她一个接一个地吃,到家的时候,竟是吃完了半个篮子。

岑寂看到小提篮的情况时,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好吃?”

云岁赧然:“还好。”

岑寂笑了下,把剩下的拿去让阿姨收起来,别软化了,一边哄着云岁:“这?个上火,别一次性吃太多,剩下的明天再吃。”

云岁往阿姨的方向看了一眼,乖乖答应。

岑寂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让一个会烘焙的阿姨也试着做一份饼干。要是她也喜欢吃,那对孕吐也算是有了对付的招数,不至于有时候看她什么都吃不下,肚子里又吐得没了东西了,却束手无策。

阿姨马上动手做起来,没想到做好后拿到云岁面前,云岁看着差不离的饼干,拿起一块尝了下,却是摇了摇头,“不太想吃,阿姨你先收起来吧。”

岑寂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破碎了。

明明都是一种类型的饼干,味道不会差到哪去才对。

难道是,陶婉卿有什么特殊的秘方?

云岁的食欲实在不好,吃了点桑葚,晚间时候又吐了一场,蔫蔫地去睡觉。

岑寂搂着她,却是根本睡不着。

今天是哄着吃了些?,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

黑暗中,他看着她的小腹,叹了口气。

宝宝,别折腾你妈妈了,不然爸爸真的会打你屁屁的,你乖一点。

-

第二天,云岁起的很早,她去收拾昨天从云家带走的几个箱子,阿姨帮着忙。

岑寂也陪着她。

昨天发?生的种种,他很担心她的情绪。

仓库里的几个大箱子都是她从小到大用过的一些?东西,云岁没舍得扔,就保存了起来。她很念旧情,对任何回忆都抱着不舍。

阿姨帮她收拾着,以免累着她。

岑寂就在一边,眸光落在了她房间的那个箱子里。他打开箱子,想着帮忙整理整理。打开后,他的目光凝在一个笔记本上。

云岁没注意到,还和阿姨说着笑呢。

那个笔记本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吸引到岑寂是因为里面夹着的一张纸露了出来,他看到了他的名字。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催使着他拿起那个本子,心底里有个声音在说:快看看,不看你一定会后悔的!

岑寂从箱子里拿了起来,打开。

这?明明是她的笔记本,可扉页上却写着他的名字。笔画重重的,力透纸背,像是要把这?个名字刻在心里,又像是赋予了这?两个字诸多的情感。

岑寂忽然失去了打开的勇气。

但是他又没有了不打开的资格。

再翻开一页。

这?页,只写着一个日期。

——「2009.9.1」

推算一下年份,是她初一的时候,可他只能推算到这里,再记不起来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再翻一页,终于有字了。

「2009.9.2」

「怎么办,一天过去了,我?还是这样喜欢他。」

岑寂拳心猛然收紧。

云岁和阿姨说完一个笔筒的来历,脸上还带着笑,转头找岑寂时,看到他的表情不对,正想问怎么了,下一秒她就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

——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笔记本。

云岁的笑容一僵,有些?慌乱:“你怎么把它拿出来了?”

岑寂抿着唇,把笔记本合上,递还给她:“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我?必须看到它,鬼使神?差地就打开了。”

云岁下意识的想接,可手刚碰到笔记本,又收了回来。她像是决定了什么,手的动作一转,把笔记本朝他一推,“既然看到了,那你就看完吧。”

“你别生气。”

“没有生气。我?说真的,你看吧。”

这?个笔记本很厚,她记录了好多年,直到他离开的第二个月,她正式停笔,放在家中,再没写过。

一转眼,已是多年过去。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再次看到它,她满心感慨。当时她绝望地停笔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回来,会跟她表白,会追她,会跟她道歉,他们会和好、会结婚、甚至她还怀上了他的孩子,而且,他会看到这个笔记本,会打开看到她曾经一笔一划写下的字字句句。

真的是没想到。

不过,这?或许都是天意吧。既然天意如此,那就……让他看看吧。除了羞耻,也没别的。

想看么?

岑寂自然是想看的。

仅仅只看到了个封面和两页正文,他就已经恨不得把剩下的所有都看完。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在告诉他,这?个本子上,记载着很重要的东西,对他而言很重要很重要。而再往下看,记录的是什么,他大抵……也有了猜测。

她说让他看,他原可以继续往下翻,却忽然觉得手有千斤重。

岑寂抿紧了唇,郑重又正式地又翻过一页。

「2009.9.12」

「开学快两周了我?才再次看到他,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呀?看起来好忙好忙,我?都快想死他了。」

他呼吸一促,忽然往后翻了许多页,带着急切、迫切、紧张。

「2012.7.20」

「我?没告诉爸爸妈妈我?只填了一个志愿,那就是他的高中。

今天收到了通知,我?!考!上!了!!

虽然他已经去上大学了,但我?还是很想把他走过的路都走一遍。以后我还要考上他的大学的,查了一下分数线,好高呀,云岁加油!!」

作者有话要说:暗恋是涩涩的,云岁岁同学的暗恋忽然揭开辣

推一下接档文,下个月开,专栏可以收藏噢:

《别哄》

文案1:

黎城林家丢了个女儿,千辛万苦寻回后,黎城就传出了江林两家联姻的消息

众人都以为是豪门里惯有的手段,两人肯定没什么真感情

果然,很快就听说褚宁跟江少断了联系,众人纷纷押注这婚约啥时候能取消

江夫人只是去旅了个游,回来后就听说了这事,她大怒特怒地冲到江知屹的私人住宅,开门进去——

却看到小姑娘穿着件宽大的男士衬衣,瓷白的小腿踢着江知屹,声音微哑:“滚开啊……”

江知屹单膝跪地,把小姑娘拦腰抱起,声音低哑地哄着她:“老婆,我错了。”

江夫人:………狗儿子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们什么时候吵的架?你又是什么时候拱了别人家的白菜的???

哦对了,儿子大了,以后不能随便开儿子家的门了!!!

*

褚宁曾经爱了江知屹三个夏天

他是天之骄子,数人追捧

而她安静低调,明珠敛光

夏天一过

凛冬将至

她的暗恋也结束了

而属于他的热恋,却刚刚开始

文案2:

褚宁爱上江知屹的时候并不知道,遇到他既是幸,也是不幸

幸运的是,他们似乎两情相悦,不幸的是,自己在他眼中,似乎只是亲生姐姐的替身

小时候姐姐弄丢了她,毁了她二十年,长大后姐姐还在继续毁她的人生

褚宁拭去泪水,从此冷下心,谁也不入眼

后来,只听说江少追人追得要疯了。

根据可靠情报,有人撞见他把人堵在门口,死死掰着门,挑眉轻笑:“熬个夜?”

众人:“......”

你怎么没被打断腿?

*又纯又欲小美人儿×天之骄子·高冷冰山·对老婆说跪就跪的大佬

*破破圆圆,反正是他追

*暗恋文/SC/HE/主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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