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修)

云谦平沉着脸看着他们离开,挥了下手:“上车。还嫌不够丢人?”

他不能保证这里没人看到,在这里争吵那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恨不得快步离开。

一行人又匆匆上了车,只是他们没注意到的是,暗处,有个快门偷偷响起。

陶婉卿无助地问云谦平,浑身颤抖:“怎么办啊?岁岁不要我们了,她说的?那些话,就像刀子一样在我心上割。我当年怎么跟你说的?不要把她送回去,不要,你就是不听,非要生个儿子,非要顾全你的?面子!我早就猜到了,孩子不养在身边,肯定会与我们离心,果不其然,从回来开始就与我们不亲,直到现在也不见亲多少,还要和我们断绝关系了!这可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啊,我怎么可能不爱她?我爱的呀……”

云谦平听得心烦,可这些又都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也容不得他不去追溯原因。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与她变得那样对立?变得只要提起就是吵架,只要想到就不是笑,而是烦恼?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样恨他们?

他当年把她送去乡下,是有理由的啊,让他说理由他能说上一箩筐,为什么这个孩子就是不理解一下他们呢?他们为人父母,这辈子过得也不容易,把他们带到这么大,把这个家拼闯成今天的模样,难道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吗?有得必有失,她就当做是为这个家做出一点贡献不行吗?

——当年,他不是不想认她,只是那时候被对手盯得死紧,他不敢认啊。后面种种,没有人知道他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做的?,云岁只知道他是被老太太逼着认她的?,却不知道当时的他举步维艰,一步踏错,全盘皆输啊。

他要是输了,她哪来这些年优渥的生活?!这个家怎么能有现在这幅样子?!他背上背着的?是一大家子,他是为了他自己一个人吗?!

云谦平闭上眼,声音沉沉:“那就只当,白生了她,白养了她,没这个女儿吧。”

陶婉卿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呆愣了半晌,才嗫嚅着唇道:“老云,你知道吗,我们一味地怪她,却不曾想过我们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忽然有些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对我们,反过来想想,我们不也是这样对她的吗?如果今天是陶陶或者宸宸与我们说这些,那你舍得这样轻易地说出没这个孩子吗?你会轻易的?就不要他吗?”

陶婉卿很难受,她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心里闷闷的,“如果是他们两个发脾气,你早就去哄了,尤其是陶陶,她就是被你从小哄到大的?,你都不舍得她生气,不舍得她不吃饭,更别提是舍得她离开家了。你怎么可能不要陶陶呢?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要岁岁呢?”

云谦平怔愣住。

“你对陶陶的好,哪怕只有一分给岁岁,你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还有我,我也是,我这个妈妈一点也不合格。岁岁说得对,我是陶陶和宸宸的?好妈妈,但不是她的?,不是她的?……”陶婉卿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我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我怎么可以……她七岁才回来,不是我带大的?,我对她自然没有那么上心,我都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不知道她的喜好,偏偏我还丝毫不曾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度过了十几年。可恨,可恨啊,我竟是到现在才认识到错误,这孩子的?心,早就被我伤完了……”

可是岁岁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一个,她看着辛苦生出的孩子,真的?是满腔的?母爱在泛滥,对她爱得不行,即使未能如愿是男孩,她也是爱的。岁岁艰难地睁开眼睛笑的?时候,她更是整颗心都化成了水,她想过,要做岁岁的?好妈妈,要做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好好地爱她,给她这个世界上最浓烈的?宠爱。

岁岁要被送走时,她反对,她吵她闹,可是都没用,云谦平爱她,但他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而且当时的那种情况的确是不容她任性,孩子必须送走,送走以后他们不仅能保住名声,还能再生一个孩子,说不定、说不定就是男孩呢?

陶婉卿最终也没能反对成功,孩子还是被送走了。她给岁岁买了很多的?衣服和奶粉,还有很多很多小玩具和日常用品,只希望岁岁不在她身边,也能过得好一些。

刚开始她想孩子,但云谦平正被人盯着,不容出错,她要是去乡下看孩子,保不准会被跟踪,被他一劝,她也就放弃了,只能再多寄点东西回去。可是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这样的日子一久,当初的?那点母爱也就慢慢地消失,到后来,她连寄东西的次数都少了,能回去看孩子后,她也开始给自己找借口推脱,说是两个孩子看不过来,没时间回去。一来是她怕孩子长大了却不认她,害她伤心,二来是来回折腾麻烦,她犯懒。

七岁那年,岁岁要回来,她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因为这七年里,她们几乎都没怎么见过面,她担心孩子会不认她。这时候她才有些后悔自己的?偷懒。

可就在这时,云谦平说不方便让岁岁回来,因为那时候他的?事业再度达到巅峰,盯着他的?人只多不少,岁岁一回来,万一被人发现,那一定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陶婉卿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是庆幸她不能回来还是难过她不能回来,但家里大多是云谦平说了算,他这样说,她也只能照做。孩子没户口,没法上学,她着急,可她也没办法。

再后来,云老太太发了火,逼着云谦平把孩子带回来,她这才见到了岁岁,也如她所想,孩子跟她一点都不亲,连“妈妈”都不肯叫。

一边是陶陶和宸宸一口一个“妈妈”,一边是岁岁的?抵抗和反抗,她心里的?天平不知不觉地就歪了。后来就越来越歪,直到歪到了现在。

陶婉卿忍不住想,要是她一开始就宠着岁岁,对岁岁好,心里的?天平是偏向岁岁的?,那岁岁也会很爱很爱她这个妈妈的?吧?爱都是相互的?,感情都是培养的,她们一定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是了,都怪她,都怪她。

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不该一心想着生儿子,为了生儿子而不要女儿,她不该七年的时间里几乎不管不问的,更不该在她回家后对她那样忽视。

陶婉卿悔不当初,可这时,早就悔之晚矣。

“她不要我们了,她不要我这个妈妈了。”陶婉卿捂着脸痛哭。

-

云岁被岑寂牵走。

一路上,她心里都乱糟糟的?。

走了一段距离后,几乎同时,他们停住脚步。

云岁:“你……”

岑寂:“岁岁……”

云岁深呼吸,“你先说。”

她一脑子乱麻,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岁岁,刚刚我说的那些……”

“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找面子,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云岁突然打断他的?话,仰头看他,“今天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可能会控制不住情绪,反正,不会赢得这样漂亮。”

她在他们面前,并不肯示弱半分,甚至已经到了,如果赢得不漂亮都会觉得遗憾的地步。

从她这个角度看,他脸上的?轮廓线条流畅立体,穿着严谨的?黑色西装,浑身上下都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他沉沉地看着她,手指抬起,抚去她鬓边的碎发,声线柔和如水,又是那样坚定铿锵,:“岁岁,我今天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为了什么什么目的,刚才那一番话,尽是肺腑之言。”

云岁抿紧唇。

她这时候才知道,她是胆小的,她的胆子很小很小,小到,只是这样而已的一句话,她就想逃避,就想躲开。恨不得自己是只乌龟,缩进龟壳里。

可明明……这是她日思夜想都想要的?一番话。

“如果当年岑家没有出事,我会在你高考结束的?时候和你告白,岁岁,我喜欢了你很多年。”他柔声道,神情认真到好似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使着劲。

“这五年,我最惦记的?事情只有你一人,我不敢联系你,也有一个原因是我怕我忍不住便表明心意,而那时的我,并没有给你一个未来的能力。金融圈风云动荡,转眼便可倾覆,我怕我找回了你,却护不住你,却不能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他微叹口气,“羽翼未丰,我不敢归来,没想到时间一过,就是五年。这五年里,我拼命地加快进度,只想早点回来见你。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努力地爱你一回?我没谈过恋爱,有些时候可能做得不好,但我会学,学着做得更好、再好一些。”

岑寂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他曾在脑子里过了很多遍解释的?话语,可到了这一刻,大脑一片空白,每一句话,都成了临场发挥。

云岁听到后面,已是哽咽出声。

她高考结束的?时候与她告白……

他却不知,她高考结束的?时候,也是准备与他告白的。

如果岑家未曾出事,那他们,早已在一起。冥冥之中,她爱上了他,而他,亦然。

可是命运就是这样会捉弄人,将他们硬是隔开了整整五年。

云岁伸手环住他的?腰,埋在他的?怀里,忍不住不哭。

岑寂有些无?措,不知怎么,他说完,她竟是哭了。

他是个凡事都喜欢掌控在手中的人,唯独对她,他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没有办法。今天在来之前,他早已设想过她的反应,可这不,就是没想到她会哭。她一哭,他就乱了阵脚。

他僵硬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背,有一声低得几不可闻的喟叹,“岁岁,别哭。”

为什么哭?

云岁也不知道,她只是想哭,就只是,单纯的想哭。

这五年,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大洋,他在大洋的?那端想着她,她在大洋的?另一端也想着他。他们一边各自生活着,一边又互相想念着,撕心裂肺地、想念着彼此。

“我是不是哪里惹哭你了?岁岁,我不会说话……”他有些懊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安抚着她。

云岁抚开他的?手,默不作声地摇摇头,“我们去拿东西吧。”她手机落下了。

岑寂拉住她,“岁岁,我们好好地说清楚这个事好吗?你别躲。”

作者有话要说:要在一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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