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情绪缓过来了,但眼睛还是蒙着层水雾,丁迎看得一阵心痒。
“我大概是原谅他了。”云岁抿了下唇,“但是一下子恢复到以前那样亲密,有点难。”
丁迎不解,“原谅不就好了吗?”
“你不懂。以前在别人眼里我们俩像是兄妹,我们之间也一直是这种模式。可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更别提还分开了五年,怎么可能还像从前呢?”她轻喃。
丁迎明白了。
不过,她笑着说:“我打赌,不出一个月,你们又会恢复如初。”
“你这是哪来的自信?”
“岑总给的吧。”
云岁不信。
就算是亲兄妹,长大了也会疏远些,更别提他们俩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丁迎又想起刚刚岑寂要亲云岁时的温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感叹道:“刚刚岑总要亲你的时候好温柔。”
却见云岁见鬼一样地看着她,“你这又是做的什么梦呢?他亲我?想多了。”
云岁根本没看到。
她只顾着哭。
而岑寂也没能亲下去,因为被丁迎中途打断了。如果丁迎没出现,那他亲下去了,云岁应该才会察觉到被亲。
丁迎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她完了。
岑寂可能想杀了她。
容她思索一下,她的职业生涯……还有救吗?
岑寂说让她再去采访,不是要接受采访,是要杀了她吧???
悄无声息地杀人,再毁尸灭迹!
丁迎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
云岁不明所以,拍拍她脸,“请你吃小蛋糕呀?”
丁迎:恐怕十个小蛋糕都救不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
接下来的几天,云岁都待在家里。
她知道岑寂住在对面,于是出门更少了,拿个外卖都是迅速地开关门。
她的逃避,很刻意,很明显。
岑寂怎么可能看不出。
他没有再故意地制造偶遇,没有去门边听她出门的动静,给她缓冲的时间。
云岁是想写歌的,可是这几天下来没什么进展,她卡在了瓶颈。索性不写了,仗着卡里有笔钱,安心地当个吃吃喝喝睡睡的咸鱼。
等到了要直播的那天,她才一改咸鱼,重新振作地化了个精致的妆。
她直播的时候,其实周述黎和圆子以及几个工作室的员工,他们都在工作室管理着她的后台和分析数据。
她上线的时候,JS一如既往地早早蹲候,看到她来,反手就是两个嘉年华。其他粉丝很快也跟上脚步,礼物接连刷屏。
她有一种看到朋友,甚至于是好友的熟悉感,弯了弯唇,一一感谢了一遍。
感谢完后,她看着弹幕,撑着下巴问了句,“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不好呀?”
「看不到迩迩过得就不好!」
「每天都沉迷在想念迩迩之中无法自拔」
「没有迩迩我过得怎么能好!」
「想你想得茶饭不思,你就说怎么办吧!!」
云岁看得脸颊一红,她低下头趴在桌上,耳朵们好奇她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好半晌才传出难以忍住的笑声,艰难道:“为什么你们可以这么可爱!”
耳朵们笑得锤地。
岑寂看着那些评论,眉心拧得死紧。他想不明白这么……的评论有什么可爱的。
可是她竟然喜欢?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翻到很后面的空白页,把这几句话给抄了上去。
等到云岁直播结束,他罕见地没有准备休息,而是看着他在这场直播中记下的满满两页纸陷入沉思。
思索良久,直到云岁那边发来了【晚安】,他脑子里才堪堪有了灵感。
他打开微信,编辑朋友圈。
可是憋了半天,他也只憋出来一句——
【真的很想你。】
设为仅她可见。
岑寂不知道她会不会刷朋友圈,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看到。
半晌,他呼出一口浊气。
这比签几个亿的合同都紧张。
-
云岁直播结束已经将近十一点,她收拾了下东西就去泡澡。
撕开面膜敷好,她一边泡澡一边刷朋友圈。
今天也要是个精致的女孩呢。
她刚要往下划拉时,来了条新消息,是司程的。上次明景庆功宴加的微信,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她发消息。
司程:【迩迩老师在吗?[呲牙]】
云岁不知他所为何事,试探地回了个【在的】
【我们工作室和明景合作啦,这次迩迩老师录歌会由我们协作[转圈圈]】
【超级开心能和老师再次合作呀!】
【本来应该明景告诉你的,可是我太激动了,一签完合同就忍不住来跟你说,不好意思[捂脸]】
他一下子发了好多条,难掩激动喜悦。
云岁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没去录歌。
这两天休息得有点过了头,她有些汗颜,赶紧回复:【合作愉快呀】
一边约周述黎明天去录歌。
她的小假期得结束啦。
一通操作结束,她早就没了心情刷朋友圈,只放了首轻音乐,闭目养神。
-
第二天,她艰难地起了个大早,准备找个地方吃早餐,吃完早餐再去录歌。
她作息有点混乱,一般来说她会睡到中午,所以这么早起她真的很艰难。
临出门的时候还在打哈欠。
或许是太困,所以对面的门大敞着,里面有个人看了过来,她的脑子也没灵光回来,迷迷蒙蒙地看了眼,就又收回了目光。
两秒后,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是谁,微微呆滞了下。
他和她打招呼,“早上好。”
“早,早上好。”
“要过来吃早餐吗?我做了皮蛋瘦肉粥,猪肝面线,还有一些小菜,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云岁听着他报的菜名,微愣。
这都是她爱吃的。
而且明明只做一样就足够,他还做了两样,让她来选。
这谁能遭得住?
但云岁还是有骨气的,才不为了这点早餐就折腰,她拒绝道:“不用了,我——”
“过来,乖。”
“……”
她的骨气只坚持了一小会。
云岁还是进去了。
岑寂眼里掠过笑,给她盛了碗面线,“来得正好,刚煮好,还没糊。”
云岁记得小时候她很喜欢缠着奶奶说要吃猪肝面线,奶奶都会乐呵呵地应下,让她早点起来吃。
回到云家以后,她也跟陶婉卿说过,可陶婉卿只皱着眉说:“这么普通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法式早餐吃不惯就吃西式,中餐也有,别老是想着这个啦,家里没有,也不会有的。”
云思陶在一边,抱着妈妈笑她土包子。
那时候的云岁还小,局促地捏了捏衣角,后来就再也没在家里提过。
岑寂知道她喜欢吃还是因为他好几次撞见她自己跑去外面吃早餐,而且吃的都是同一家同一种。
他觉得很新奇,终于有一次把车停路边,也叫了一碗,坐她对面,颇为好奇地问:“有那么好吃吗?”
后来,他让她要在外面吃早餐的时候喊他一起,他说他妈每天都起不来做早餐,云岁很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后来他们就多了很多一起吃早餐的机会,相处时间直线上升。
那么多个早晨,她自然也不止吃面线,所以她喜欢吃什么,他比别人清楚许多。
云岁找出来筷子,顺便也参观了一下他的房子。冷色调的装修,从里到外都透露着性冷淡的味道。
他们之间的熟悉感一点点地回来,最初的疏离和不适应开始消退。
他也端了一碗,在她对面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尺。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从前。
“岁岁。”
“嗯?”
“待会要出门?”
云岁头也没抬,“去工作。”
“他们对你是不是很不好?”
这个“他们”是谁,他们心照不宣。
云岁不知怎么回答。
岑寂也无需她回答,“那我帮你报复一下。”
“你要做什么?”
“给你报仇。”
云岁扯了下嘴角。她记得从前他最喜欢说的就是“怕什么,我给你撑着”“怕什么,我给你报仇”。
她没有哥哥,他却好像代替了她生命中哥哥的位置。
她没有人撑腰,他又无形中代替了她家人的位置。
她的家人没有一个会帮她撑腰,可是他会,甚至他替她打过好几次架。
回忆如潮涌来,云岁心里一软,忽然觉得,即使五年没见,好像也没有那么陌生。很多细节和过往,只需要一根钩子轻轻一钩,便倾巢涌出。
她抬头看他,嘴角嗫嚅了下,喉间涩涩的,“谢谢,但其实不用,他们也没能对我怎么样。”
她捏了捏筷子,“我一直有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一些,再强大一些,这样我自己就能报复回去。”
而现在,也开始有了那个能力。
“是我的错,”他眉眼冷凛,顺势揽过罪责,“如果不是我不在,你就不用学着长大。”
云岁心头一震,手中动作一滞。
也是这时,她微信声不停响起。
周述黎:「猜猜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