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察觉到不远处的视线,焦溏抬起头,撞上沈辞风的目光,不知不觉咽了一口水:沈辞风上身露出水面,水滴自黑色紧身泳衣往下滑,勾勒出优美的肌肉线条,随呼吸起伏留下一道道透明的水线,反而比什么都没有更引人遐想。
心虚捂住鼻子,焦溏不禁好笑:自己应该不至于流鼻血吧?
“过来教教我?”见沈辞风朝自己游来,焦溏一时玩心起,看准他站起时,双手捧起水一下泼到他身上:偷袭成功!
“哼!”沈辞风被他泼了一脸水,不甘示弱,潜到水下,冷不防泼回去!
一时泳池边水花四溅,焦溏全身湿透,头发往下滴水,乐此不疲地“还击”。
“幼稚鬼!”焦溏虽然双手在泼水,两脚还在起劲踢水,毕竟比不过能从水下“进攻”的沈辞风,没多久就认输道:“不玩了不玩了哈哈哈哈……啊!”
只听“咚”一声清脆的水花响,焦溏为躲开沈辞风泼来的水,一不小心整个人滑到池里!
“小心!”沈辞风想也不想要伸手捞人,没料到焦溏忽然冒出,迎面泼了他一脸水花:“没想到吧!”
见他仍在“负隅顽抗”,沈辞风索性一把握住他不安分的手腕,不怎么用力,轻松就把还没站稳的人摁在泳池边。
抬眼那刻,焦溏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要被吃掉了。
两人鼻尖相隔不到一公分,交缠的气息中夹杂着水汽,沈辞风往日深邃平静的眼眸里,透出忍隐的兽性。就似在野外蛰伏的猛虎,目光凛冽强势,“猎物”浑身发软,无处躲藏。
呼吸乱了几分,沈辞风本来只想吓吓他,可焦溏的眼眸水波盈盈,晶莹剔透的水滴自他瓷白的脸颊滑下,把粉嫩的唇瓣衬托得分外水润柔软,不吃一口简直说不过去。
“小少爷、沈先生。”管家从屋里向池边走来,目不斜视,假装看不见两人暧昧的动作:“老爷子在楼上,问你们游完要不要吃过午饭再走。”
意识到焦老爷子说不定在二楼看着,两人像触电般分开,若无其事看向一旁,只有不约而同红得滴血的脸颊出卖了他们。
草草结束“游泳学习”,两人分别换过衣服,焦溏准备下楼时,意外发现焦老爷子竟在阳台上唉声叹气。
“爷爷?”焦溏在他身边坐下,关切问:“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有空就多回家喝汤,注意补身。”焦老爷子握住他的手,见他一脸单纯不谙世事的样子,心情复杂道:“随时可以回来爷爷这里。”
老爷子莫名想起,拍板孙子的婚事时,有好友暗示他,让焦溏和沈辞风联姻会不会是送羊入虎口,他当时自信满满:“我乖孙肯定不是羊。”
谁知不到一个月,眼看养这么大的白菜就要被拱,哪个当长辈的能不纠结。
“我知道。”焦溏没多想,安慰道:“爷爷不要担心我。”
听他这么说,老爷子反越加担心,连带午饭时看沈辞风都变得不顺眼。虽说是个令人满意的后辈,然而哪怕再优秀,始终是对焦溏“图谋不轨”的人。
偏偏沈辞风向来行事周全,让他一时挑不出点发作。
从焦家老宅离开的路上,焦溏给沈辞风看手机上查到的路线:“原来爷爷说的果园离我们住的地方才两个多车程。”
沈辞风刚说完“下周一起去”,听焦溏欣喜道:“好!可以带上小桃子吗?”
“二人世界”莫名变成“拖家带口”,沈辞风顿时眼神微妙:为什么?
焦溏答:“想带他去采风。”想了想,他又道:“不如再叫上沈卓吧?”
沈辞风:一个电灯泡不够,还要凑齐一对浴霸?!
不管怎样,下周末出游算是定下。隔天下午,焦溏正在刺绣厂中和几个老师商量新作设计,文员过来找他:“迈肯许先生的助理来电话。”
接起电话,焦溏听对方礼貌道:“请原谅我的唐突,听说贵司下个月要举办展览和汉服活动,不知道冠名赞助商定下了吗?”
“定下了。”焦溏坦白道:“今早雷泽集团联系我们,就顺便定了。不过,”焦溏轻咳一声,话锋一转:“因为贵司是我们这边的尊贵客户,不知道是否有幸邀请贵司成为特约赞助商?”
赞助这种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
听到这个答复,迈肯的助理先是一愣: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刺绣厂,赞助商的位置这么抢手?上午发布消息,下午已被捷足先得。
不用想,他们铁定竞争不过雷泽集团,老板的任务依然得完成,助理顺坡下驴:“谢谢焦先生的邀请,特约赞助也不错。”
约定明天商量细节,助理最后提出:“如果方便,许总想邀请焦先生周末到豪玥酒店吃个便饭,不知道焦先生是否愿意赏面?”
五星级酒店吃便饭?焦溏委婉道:“谢谢许先生的抬爱,不过,周末我和先生要到城郊度假,抱歉无法出席。”
助理不以为然道:“只是一般小聚,焦先生不妨带上家里那位一起。”他看过不少有钱人,大多奉行开放关系,婚姻、感情、兴趣可以分别给不同的男、女人,何况是焦溏家里那位。
焦溏皱了皱眉,婉拒道:“不用麻烦,请替我向许先生转达感谢。”
挂断电话,他走出经理室,问隔壁的沈卓:“迈肯的许先生认识沈辞风吗?”
听过他说完前因后果,沈卓猜测道:“应该不认识,不过,你知道最近有个流言吗?”
焦溏:“什么流言?”
看了看四周,沈卓忍住笑,压低声道:“你知道,有钱人有不同圈子,不晓得是谁先传起,说沈辞风是你养的金丝雀。”
焦溏一脸懵:金丝雀是什么意思?
听完“霸总协议包养”“金丝雀被圈养”等桥段,焦溏禁不住咂舌:这是什么古皂剧情?!
沈卓最后道:“现在版本更新到沈辞风是某人的替身。”他问过沈辞风要不要查源头,后者似乎早心里有数,他正好乐得吃瓜。
原来有钱人也免不了传这些三姑六婆的谣言,焦溏摇头,不放心问:“沈辞风会不会介意?”
沈卓开玩笑道:“不会吧,反正谣言就那么一回事,等新的八卦兴起,没多久就被忘了。”
“那就好。”焦溏心不在焉道,虽说主角之一看似不在乎,他不喜欢别人这么说沈辞风,扯开话题:“说起来,雷泽集团为什么要赞助我们的展览?”
今早接到雷泽集团代表的电话,焦溏一度认为是诈骗,明明除去在同一个地区办公,双方交集基本没有,对方从哪里知道这事?
沈我知道我不说卓看热闹不嫌事大:“那要不拒绝他们?”
焦溏:可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人傻钱多——焦溏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过几天恰逢公众假期,四人约好一起到城郊果园摘荔枝,沈辞风和焦溏一辆车,沈卓和孟桃桃乘另一辆跟在后面。到达中途服务区时,沈卓拉孟桃桃下车透气,想着去喊一声前面两人,却在要敲上车窗时,被孟桃桃及时制止。
车后座,焦溏挨在沈辞风怀里,两眼轻闭,双手像宣示主权般环住他;后者一手揽住怀里的人,垂下眼,下巴枕在焦溏头顶,宛如与车外的喧嚣天然隔绝。
浴霸-沈卓&小桃子:我们不应该在这里,我们应该在车底。
待到达果园附近,睡得迷迷糊糊的焦溏被沈辞风半抱下车,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排排私家车,好奇问:“那里为什么这么热闹?”
来接他们的果场负责人解释道:“那边果园里,有全球唯一一棵几百年的挂绿荔枝树,一年只有几十颗产量,不少人拍卖预定。”
难怪里面不少豪车,沈辞风问:“你想过去看吗?”
“不了。”人多嘈杂,焦溏只想过个安静惬意的假期,他听完沈卓说这颗树的荔枝曾炒到几十万一颗时,傻眼道:“吃了难道会飞吗”
送四人进园中,果场负责人笑道:“我们家的果园品种也不少,糯米糍、二代挂绿、妃子笑……”他把果篮和剪刀递给四人:“请随意,稍后会为诸位安排接风宴。”
服务区那幕还印在脑中,沈卓和孟桃桃颇有眼色道:“我们去那边看看,顺便写生,午饭时间集合?”
沈辞风满意道:“去吧。”
焦溏看那两人身影消失在树丛中,担心道:“沈卓不会带坏小桃子吧?”
沈辞风带他走向另一边:“放心,他不敢。”沈卓的“交际能力”他清楚,虽然换玩伴频繁了点,从不吃窝边草。
听他这么说,焦溏稍稍松口气,指向前面一棵硕果累累的荔枝树:“我要爬上去摘!”
两人摘荔枝的地方在果园外围,当焦溏爬到树上,另一边,许建麟的助理凑近老板身边:“焦先生好像在那边”
许建麟精神一振:“他要来拍卖会吗?”没得到冠名赞助是个遗憾,说不定能从别的地方补回,加深焦溏的好感。
助理迟疑道:“不清楚,他有陪同。”指出焦溏的位置,他问:“我们要过去吗?”
许建麟和助理不声不响穿过简陋的围墙,近到足够让他看清沈辞风和焦溏看彼此的眼神,他停住脚步:“不了,我能等。”
焦溏坐在树枝上,探头看向树下,周围绿叶环绕,他脸上的笑容明媚纯净,仿佛比新鲜的荔枝蜜还甜,却属于另一个人。
沈辞风站在树下,仰起头看他,目光温柔宠溺,爱护之意溢于言表。
他们之间仿若有一面无形的屏障,外人根本走不进去。
不知是不是意识到暗处的视线,沈辞风不经意往旁一瞥,许建麟心中一震:不是说沈辞风是“金丝雀”么?为什么他感觉到那人眼底的杀气?让他想到巡山的猛虎,低吼警告入侵者。
心底冷笑一声,许建麟无声往回走,两人现在你侬我侬,不过是新鲜感作祟。柔情蜜意又如何,焦家家大业大,据说焦溏还是焦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反观破产后的沈家,一潭死水,沈辞风是落魄家族的弃子,出身就低了一截,深情哪敌得过利益。
许建麟拍掉西装上沾到的落叶:等焦溏厌倦了,他再出手也不晚。
“接好了!”焦溏剪下长得最好的一串荔枝,向树下掷去,见沈辞风不偏不倚全接住,准备下树,无意中扫过不远的围墙……
见他动作一顿,沈辞风问:“怎么了?”
指了指背对他们的许建麟和助理两人,焦溏弯低身,尝试压低音量,忍不住笑道:“那边的人,居然在果园里穿西装皮鞋,是不是脑子有坑。”
“可能吧。”沈辞风提醒道:“下树时别分心。”
“怕什么,这么矮!”焦溏半点不怕,见他张开手臂,打趣问:“你要接着我吗?”
没有说话,沈辞风郑重点了点头。
嘴角漾起一个笑,焦溏爬得不高,找准位置,轻轻往下一跃,稳稳扑进沈辞风怀里。
沈辞风的怀抱还是那么有安全感,焦溏挂在他身上,两人贴得没有一丝缝隙,身上沾满新鲜荔枝叶的香气,无端有几分醉人。
焦溏昂起头,视线撞进沈辞风的目光里:奇怪,明明才吃了几颗荔枝,怎么有点上火?不止脸颊,身体也像烧起来一样。
周遭的空气似乎变得稀薄,沈辞风低头注视着他,焦溏的眼眸乌黑明亮,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浮起两个软绵绵小酒窝,连呼吸都是香甜的。
他的眼神无辜纯粹,毫不设防,像听到自己说会接住,就真跳下来,令人珍视之余,更想看他被欺负得泪眼婆娑、只能咬住被角的样子。
汪汪汪!
突如其来的狗叫声打破了静默,焦溏看向他身后,欢呼出声:“好可爱的小狗!”
沈辞风:……
眼睁睁让人跳下地,沈辞风望着搂住小狗的脸一顿猛揉的焦溏,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失落:“喜欢狗?”
“嗯。”焦溏看着被自己揉成一滩、躺在地上打滚的小狗,成就感十足:“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个猫狗双全的人生赢家。”
沈辞风笑而不语:这么容易满足?
……
几人临走前,果园负责人让人搬来几个大箱子,解释道:“这是今天凌晨采的糯米糍和白糖罂,还有一些荔枝蜜。”
向他道过谢,焦溏坐上车,寻思道:“分一份给爷爷,分一份带回去给老师们,我们一人拿一点,要不要在路上再买些?”他吸了吸鼻子:“好香!”
车厢里弥漫开一阵浓郁的果香,来自沈辞风手上,正剥开的一粒鲜荔枝,果皮鲜红,果肉珠圆玉润,香气四溢。
早察觉他的眼神,沈辞风捻起一颗,送到他跟前:“试试吗?”
“嗯嗯。”焦溏点头如啄米,不客气凑上前。
不料沈辞风有意逗他,有意等他快要吃到时,恶劣收回手,让他光看吃不到。如此接连几次,焦溏像只被惹毛的小猫,趁他不备,奶凶地一口咬上去!
“好次!”焦溏含糊不清道,不愧是凌晨采摘的荔枝,甜中带蜜,水分充裕。
清香的果汁像在舌间迸发,鲜嫩绵软的果肉入口柔和,余味悠长,说是享受也不为过。
嫣红的唇瓣被果汁浸染得水光潋滟,他被甜得眯起眼,小巧的舌尖不自觉舔了舔嘴边,没注意身边人眼底的汹涌。
沈辞风被他咬过的指尖,像有一股电流,麻麻的,蹿过全身。
“你怎么不吃?”焦溏见沈辞风在一旁不言不语,良心发现,捻起一颗荔枝:“给你。”
洁白如玉的果肉送到眼前,果香扑鼻,沈辞风冷不防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咬在他指尖上!
呼……焦溏难以置信看着他:好记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