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璇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
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边在郁姝身边躺下一边说：“你这话说的……很容易让人多想。”
“是吗？”郁姝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不说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抠细节呢。”
“嗯。”顾钦璇应着，给自己盖上毯子，闭上眼睛。
可才过了一会儿，她便重新睁开双眼，看着黑暗中郁姝的脸，心里有种奇怪的念头开始萌芽。
*
第二天，郁姝和顾钦璇早早地醒来，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后，一起下楼用早餐，用完早餐回A班继续训练。
差不多七点一刻的时候，第一个训练生踏进了教室：“哇，又是你们，你们每天都好早啊！”
这个有着健康小麦色肌肤，编着一头脏辫的女孩叫乾阳，参加节目前是个rapper，写词很厉害。
昨天第三个出现在教室里的就是她。
按理说，一天相处下来，三人应该比昨天熟悉了很多，可在郁姝和顾钦璇跟乾阳打完招呼后，依然是一阵气氛微妙的沉默。
顾钦璇不用说，肯定是觉得跟乾阳还不熟，面对不熟的人她是打死都不会主动搭话的。
乾阳这个人很有意思，明明是个内向的人，却非要强迫自己表现得外向，结果就是开门进来热情地说完第一句话后……就没有然后了。
而郁姝，纯粹是觉得有时间聊天不如多练一会儿舞。
就这样，三天过去，到了导师检验练习成果的时候。
安妮导师坐在教室的最前面，让A班的训练生一个一个地到她面前把主题曲完整地跳给她看。
郁姝和顾钦璇低调地站在所有训练生后面，平静地听着她们的哀嚎：
“天哪，这就要考核了吗？”
“不是考核，只是先让安妮导师看一遍。”
“对我来说都一样。这么难的舞，三天根本跳不下来！”
“是啊，太难了，我不看视频根本记不住动作。”
“我倒是把舞蹈动作顺下来了，可是还要唱歌……”
“谁先来？”安妮导师问。
她的视线从在场每一个训练生的脸上扫过，刚想随便点个人就看到有人举了手。
——是乾阳。
“我先来吧导师！”乾阳说着，走到教室中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看得出十分紧张。
安妮导师甜甜地笑了：“好，就从你开始，我帮你放个音乐。”
她说着，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播放《舞台Queens》的主题曲。
这首曲子是有名字的，它的名字跟它的歌词和编舞一样霸气，叫《我就是女王》。
音乐响起后，乾阳的身体随着前奏律动，做第一个动作时唱出了声，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唱走调了，好在她迅速调整回来，接下来的唱跳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到了vocal的部分，她的声音还算稳，但说不上好听，vocal后接的那段舞跳得挺炸，但整体看下来，最令人惊艳的还是rap部分。
她跳完后，安妮导师的脸色有些凝重。
注意到安妮的表情，训练生们都吓了一跳。
“安妮导师好严肃啊……”
“她明明跳得很好啊……”
终于，安妮开口了，出口第一句话就是：“乾阳，你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
“嘶——”
在教室一角靠墙观望的训练生们听到这句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完了。”有训练生说。
“这还不满意，那我……”
“小声点，别被听到了。”
安妮接着评价：“你的动作完全没有做到位，手臂该打开的地方没打开，有些地方又做过了头，给人一种很杂乱的感觉，视觉效果很不好。然后vocal的部分，你第一句就走调了，上来第一句直接决定了整首主题曲的基调，这种错是不该犯的，再来就是……”
安妮非常细致地把乾阳犯的错一条一条地罗列了出来，乾阳不停地点头接受着，其他训练生越听越慌。
“我好像也有一样的问题。”
“我跳得还不如她……”
“我能完整跳下来就不错了，天哪，怎么办。”
“下一个。”安妮帮乾阳纠正完动作后，看向墙角的训练生，看到有个女孩低着头，一副明显不想被点到的样子，立刻点了她，“那个齐刘海的女生？”
“齐刘海？”大家相互看了见眼，一眼便看到了低着头的苏亦柔。
A班有刘海的，除了苏亦柔就只有另一个叫萧如月的女孩，只不过萧如月是斜刘海。
郁姝和顾钦璇都是三七分，不同的是，顾钦璇是亚麻色大波浪，性感唯美，郁姝是褐色的顺毛造型，乍一看很乖巧，某些角度又有点飒。
郁姝的发色并不是染的，而是天生如此。
她的发色天生就比大多数人要浅，在光线比较暗的地方看是深褐色，到了灯光底下就会变成浅褐，甚至边缘泛着金光。
“我……我吗？”
意识到安妮导师在叫自己后，苏亦柔战战兢兢地抬头和她对视，脸上写满了弱小可怜又无助。
她本身就长得甜美，加上柔顺的发型和可爱的声音，很容易勾起别人的保护欲。
果然，安妮也抵挡不了她的魅力，再次开口时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对，叫的就是你，来试试吧，别怕。”
苏亦柔就是昨天那个还没开始学就哭着说不会，还一直cue顾钦璇的女生。
但她今天看上去还算平静——至少跳之前是这样。
苏亦柔认命地做了个深呼吸后，走到教室中间，开始跟着音乐起舞。
安妮安静地看着，一开始脸上还保持着鼓励性的微笑，可随着苏亦柔不断跳错的舞步，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甚至皱起了眉。
等苏亦柔跳完，她不客气地评价道：“你跳得还没乾阳好。”
苏亦柔咬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一次，安妮没有被她甜美的外表迷惑，继续评价：“你的动作太软了，根本没有力道，这首歌叫《我就是女王》，可你跳得像个小公主。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算了，可你连动作都跳错了，三天的时间，连最基本的工作都没完成。”
听到这句话，部分训练生忍不住吐槽：
“才三天……”
“这么难的舞，给我三个月的时间都不一定跳得下来。”
像是听到了她们的话，安妮导师蓦地抬头，非常严肃地说：“你们现在还没成团，等你们成了团，会面对很多突发情况。如果就是有个舞台需要你们在三天之内准备好呢？我今天并不是突击检查，而是早在三天前就告诉过你们，今天会来看你们每个人跳一遍，既然如此，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都应该在今天之前把所有的动作顺完、练熟，至少也该做到乾阳那种程度。”
一片鸦雀无声，大家都被安妮严肃的样子吓到了。
本以为安妮是三位导师中最活泼可爱的那个，没想到该严肃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安妮说完这番话就点了下一个人，苏亦柔捂着嘴巴夺门而出，显然又去哭了。
一些喜欢苏亦柔的训练生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
“苏亦柔是大vocal啊，第一次接触舞蹈，跳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别的不说，她唱歌是真的好听，rap也超乎我的意料。”
“其实除了舞蹈别的都还不错吧？”
郁姝侧头看向顾钦璇，想看看她的反应，却见她眼神涣散，嘴里自顾自地念着什么。
郁姝下意识地低头，果然见她正用脚打着节拍。
得，还在背词呢。
原本郁姝还想问问她怎么看苏亦柔的表现，现在看来，苏亦柔跳的时候，顾钦璇很可能光顾着跟着音乐顺词了，根本没注意苏亦柔跳了些什么。
她这么认真，郁姝当然不甘示弱，便也跟着音乐顺了一遍又一遍的词。
每个训练生三分半，安妮导师的耐心被一点一点地消磨着，评价越来越犀利。
“你跳的什么？动作完全没跟上。”
“你跳舞的时候什么表情？像要去讨债一样。自信、闪耀——这才是女王。”
“不行，你舞蹈不行，再去练。”
很快，其他训练生都跳完了，只剩郁姝和顾钦璇。
郁姝看向顾钦璇，几乎同时，顾钦璇转过头来看她，非常温柔地开口：“你先还是我先？”
她把选择权交到了她的手上。
郁姝笑了一下：“你先。”
“好，我先。”顾钦璇应着，毫不犹豫地朝安妮走去。
其实郁姝无所谓先后，只是，如果她先跳，顾钦璇肯定还是会把注意力放在顺词上吧。
那怎么行？
——我跳的时候，你得看着我才行。
所以，郁姝让顾钦璇先跳了。
这个时候，安妮的耐心已被其他训练生消磨殆尽，看到顾钦璇走上前，虽然有些期待，但也没抱多大希望。
她单手支着脑袋，有些疲惫地开口：“开始吧。”
说着，点开了音乐。
前奏结束后，伴随着一句天籁般的歌声，顾钦璇高高举起自己的手臂，张开五指，整个人的气场在瞬间打开！
安妮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那一刻，整个人都焕发了光彩——这才是她想象中的女王！
蹲在墙角反思的训练生们听到顾钦璇的歌声，看着镜子里那个自信而耀眼的她，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郁姝背靠在墙上，看着顾钦璇认真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看到了吗？你们做不到的事，有人能做到。
她是更聪明更有天赋吗？
不，她只是少说了几句“不行”，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去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