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星此时正在蹲在某颗树下检查覆土情况。
她原本只是想要大雪封山之前替亮爷爷来看一下果园,没想到到了地里之后发亮爷爷果园里不少的果树都存在冬灌防冻不到位的情况,但现在是气温太低,再补灌根本来不及了。
所以只能针对冬灌不到位的果树再缠绕一圈保暖的麻绳,虽然才3亩地,但也得一颗颗地检查,原星一干就是好几个小时,即便是天黑了一没停下。
如果今年防冻没做到位,会直接影响明年盛果期的产量。
检查完覆土,这又是一颗需要保暖加护的果树。
她抽出旁边桶中粗麻绳,从果树根部缠绕至整个主枝驱干,最后再用一层塑料薄膜覆盖绑好。
工序不算复杂,天亮时她干起来还算快,但天色暗下来之后她只能借着手电的光继续干活。
虽然手脚已经冻得毫无知觉了,但这已经是最后一亩地,只要再坚持一下今天就能干完。
如果回不去,大不了她就在砖房住到雪化了再回。
正这么想着,忽然后方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
原星停下动作回头,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她顿时对自己也有些无语,这时候怎么可能会有人来。
她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过现在的情况,所以也没叫其他人,而且这段时间大家为了赶农活确实太累了,陶明西就不说,本来昨晚就熬了一夜,陶乐西还在医院守着亮爷爷。
思来想去还是之前去海城太耽误时间,不然他们早在大雪前就干完这些了。
“原星。”
忽然之间,原星仿佛出现了幻听。
她闻声转头,看见不远处的立着的那个身影时,她甚至怀疑自己是被冻花眼了。
江籁安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男人额发和肩头已经覆了一层薄雪,镜片也因呼出的热气而变得朦胧,让原星看不清他的眼睛。
“不是说看完就回去吗?现在都几点了?你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
劈头盖脸一连三问,让原星有些懵:“你……找我有事吗?”
江籁安看着蹲在地上一脸平静的女人,寒冬的冷气已经冻得他的肺疼:“为什么手机也打不通?”
原星愣了一秒,从衣服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没信号,刚好是这里信号不好吧。”
“信号不好就是失联的理由?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担心你?”
原星无语,整年的时间里,她有很多次都会直接住在果园,这又不是第一次,大家都清楚,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籁安,你有事就说,不要一出口就是指责,我不是你的下属。”
原星这一句话噎死人的功夫,江籁安还真不是对手,于是压下心里的气:“现在可以走了吗?”
没想到原星直接拒绝:“我还没忙完,晚点再……”
话未说完,江籁安直接用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拖着人就朝果林外走去。
再浪费时间下去,他们一个都走不了。
原星被动的跟着江籁一起朝前:“江籁安,你放手!”
江籁安却充耳不闻,死死地拽着她的手朝前,仿佛唯有此才能发泄他心中的怒气。
但下一秒,就感觉如同被针刺一般,痛感从手臂处传来,江籁安转过头,女人已经直接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感觉到手腕的力道松了,原星一下见自己的手从他的掌中扯了出来。
“江籁安,你今天究竟发什么疯!”这一段路原星一直在挣扎,此时也累得气喘嘘嘘。
“没发疯,我来接你回去,”江籁安顿了顿,又补一句:“今天是冬至,珍婶儿让你回去吃羊肉。”
原星顿时无语,就算是珍婶儿让他来的,也不至于用这么暴力的方式。
她稳了一下心绪,重新耐心地解释:“我弄完小亮家这亩地就会回去的,你让珍婶儿给我留着就好。”
“有什么事情非要今天弄?现在正下雪你不知道?”
这女人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冻死,刚刚只是抓了一下她的手腕,就如同抓到冰棍一样。
“就是因为下雪了才需要抓紧弄完。”
等下完雪了才做防冻,黄花菜都凉了。
“几棵果树比你的身体还重要?”
没想江籁安竟会这样的不依不饶的时候,原星此时火气也有上来了,她对上他的眼睛:“是,这些果树比我重要。”
说完也不等江籁安的回答,又径直走回原处,重新固定好手电的位置,继续包着果树。
但才弄到一半,手上的塑料薄膜便被人抢了过去。
江籁安在他旁边蹲下,冷声道:“我来弄。”
原星看着他,顿时有些懵,这个人今天一定是吃错药了。
见她开始发呆,男人语气开始不耐烦起来:“这个到底怎么弄?”
“包住,绑好,就行。”
江籁安默不作声,按照原星的指挥,很快就绑好了一棵树。
“还有哪颗?”
原星又用手指了不远处另外的一颗果树,江籁安提着麻绳和塑料布过去。
“江籁安,我标记好需要防寒的果树,你负责包好麻绳和塑料袋吧。”原星提议。
“嗯。”
两人一起干活,效率变得高了许多。
但两人业彻底安静了下来,安静的果林里,又只剩下了塑料布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江籁安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已失去知觉。
“好了,弄完了。”原星长舒一口气。
江籁安如释负重,也从地上站起来,此刻感觉自己的腰也快断掉,因为绑麻绳需要从根部开始,所以刚才他一直是弯腰作业。
“走吧。”
江籁安替她拎起工具箱,两人前后一同出了果林。
等到了车边,江籁安先将车灯打开,又将工具箱放到后背箱,然后又走回车头,却见原星仍立在车外。
“怎么不上车?”
原星转头看向远处:“可能……走不了了。”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入目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车灯照到的地方,连来时的车辙都被雪覆盖住消失不见,路基也几乎看不清了。
江籁安沉默着吸了一口气,还是变成他最坏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