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询只看着聂景川,他本不想和聂景川再说一句,可当聂景川问出这句话时,他只是看着聂景川,他并没有走,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聂景川或许已憎恶许询、绝不肯更不会理解许询,可他只是看着许询,他问道:“展顾人在哪里,像你这样的人,不配拥有这样的朋友。你既保护不了他,也将他永远置于危险之中。”
许询只是咬着牙,他看着聂景川,最后终于只说了两个字,他道:“天山。”
聂景川愣了愣,只道:“你们分两路,去天山?”
许询没有回答他,他忽然轻功一动,他的轻功绝不低,已非常出众,人已经离开这里。
聂景川这一次却没有追,他只是站在这片深林里。天上忽然雷声一响,冬雷阵阵,只让聂景川也蹙紧眉头来,一场冷雨,不知觉的落了下来。
唐求跟着江沐,两个人神色凝重。
天上落下冷雨来,还未初春,正是寒末,只淋在江沐脸上,这样的天气十分反常,尤其是冬季,这样的雷雨天气徒增压抑,说不出的冷寂。
唐求说道:“他死了有半月了。”
江沐点点头。他说道:“或许一开始,武当已经被算计了。”
唐求只道:“怪不得你的行动,那些人了如指掌,只因为已有人提前易容成了他。”
江沐却道:“他所受的伤,是饮血刀的伤。这种刀法,是东洋的刀法。”
唐求只点点头,却道:“看来这次,西域和东洋绝对拖不了干系,说不定他们已经结成同盟。”
江沐只道:“恐怕俞伯年前辈如今已经十分危险。他的首座弟子,竟然是旁人假扮的,如今,若落在那些人手中……”
他这时候看着唐求,眼中只有忧虑,只因为他在那义庄那个被人放入的棺材之中,竟然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黄鹤楼中,俞伯年的首座弟子,武当的大师兄,陈清远!
而他和唐求已经看出,从那人当时情况看来,已经离世半月!绝不可能再出现在黄鹤楼,故而当时的陈清远一定是旁人假扮的!
唐求说道:“陈衍昭从他身上拿走一样东西,我想里面一定是什么重要的机密,正藏在陈清远身上,说不定正是他发现了什么,才招致杀身之祸。或许正是解开其中阴谋所在的关键。”
他看着江沐,两个人似乎已看透了彼此的想法,江沐说道:“或许,不仅是西域与东洋,若是中原门派有人也参与其中……”
江沐忽然喃喃道:“在前日太华门中,出现了一个绝世高手,并非中原人士,他的武学,绝不逊于中原几大宗师……”
唐求没有说话,他心中已明白,他们所陷入的并非一般的武林恩怨,或许已与中原武林的兴衰与未来息息相关,与中原武学的命运息息相关。
江沐点点头,说道:“方才我们见那太华门弟子的情况,他的手掌、面目已全黑,血却不是中毒之症,不似中毒,似是淤血之像。五脏也是充血,似毒非毒,却用银针刺入太阳,银针发黑,我从未在医书中见此相,而李元识那时却不是如此。”
唐求自幼同读《毒经》,对于用毒之典已通透,只道江沐所学医书皆是医家之宝典,他对这病症或是毒症都为了解,只觉得蹊跷非常,却又不得解释。
唐求却道:“江沐,我觉得是毒。”
江沐看着他,唐求却蹙着眉,他道:“是毒。究竟是什么毒?病也有毒性,既然你施用银针变色,便是毒错不了。”
江沐这时却不下判断,他只蹙着眉,这时候,一种令他心中隐隐发慌的感觉笼罩着他,他说道:“唐求,我只希望是毒。若是病,那恐怕就不是这样简单了。”
唐求愣了愣,心却一下子沉重了下来。他明白江沐的意思,若是毒,便是中毒所致,但若是病,能顷刻之间将太华门皆数染便,其所因所起,并非人为所能控制,恐怕就是一场从未有过的瘟疫……
唐求只道:“不可能有这样只在太华门发作的病……不可能这样快……又不可能有这样明确的范围。”
江沐没有说话,他心中那种不详的征兆,似乎渐渐出现,那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和唐求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再说下去。
江沐却轻声道:“若是我的师父在便好了。”他心里想着他的师父华真人,或许这样的情况,他的师父华真人能够给出他真正的答案,解开他心中的迷惑。
江沐从不是容易感觉挫败的人,他这时候却也忍不住叹谓。
唐求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他看着江沐,说道:“既然如此,就尽力而为,也静观其变。”
他的语气冷漠惯了,这时候虽然仍不似亲切,他看着天空,似乎也在想什么。
江沐提起精神,他点点头,说道:“好。”
他和唐求其实已知道其中的关键,此刻的太华门绝不是两人要回去的地方,而或许,陈衍昭手中的那张纸条,就是某个关键。
江沐说道:“既然陈衍昭已经知道陈清远早已去世,那他恐怕便和西域东洋已结成了同盟。”
唐求点头。
江沐说道:“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俞伯年前辈的下路。”
唐求顿了顿,问道:“俞伯年有没有可能已经……”
江沐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不会,若是他们要杀俞伯年前辈,怕是之前那次下毒,就可以要他的姓名……这些人出手诡异的很……”
这时候两个人已走了一段路,冷雨也已经渐渐有些停顿,他们不远处正有一家客栈,已经亮起了灯笼。
此刻天已经黑了,外面潮湿阴冷,已不适合在野外露宿。唐求将剑收起,他和江沐一起走进那家客栈。
刚推开客栈的门,却听见店小儿说道:“两位,正好有一间上房,只有一间了,这样的天气,若是再来晚一些,一间也没有了,就只有也阴冷的野外过夜。”
江沐却道:“店家,如今住店的人多吗?”
那店小二说道:“住店的人当然多,现在又忽降冷雨,多少赶路的人被淋在路上,现在不太平,两位客官还是莫赶夜路。”
江沐点点头。
那店小二又说道:“十两银子,已经是童叟无欺的价格了。”
江沐听了他的话,只看向唐求,唐求并不在意。他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要他平时多说一些话,是极难的。
江沐却笑道:“即使知道你的性格,我却不得不和你说话,因我也有一些不得已。”
唐求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
他从兜里拿出一锭银子,那小二一看到银子,已经笑了起来,只说道:“客官,里面请!”
那小二只说道:“只要住下来一晚,一定知道,本店绝会令让两位宾至如归,不虚此行。”他随口说着,眼睛对着隔壁一个跑堂的挤了挤。
江沐察觉了,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和唐求有了一间屋子住,已经算这几日来的极难的的好环境,只在屋子里点起灯来,两个人坐在灯下。
唐求只道:“你先睡。”
江沐却拿着那枚银针,只在灯下望,全神贯注,似乎在想着什么。
唐求把剑放在床铺一旁,说道:“我睡。”
他这时候并不管江沐在做什么,他已乏累了,只有休息好,才有绝佳的机会和精力,对于这些他很有自制力。
他握着剑,已闭上眼了。
江沐捏着针,他回忆着那个太华门弟子和已经过世的陈清远,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有什么地方不对呢?是毒吗,怎么会觉察不出来,怎么会这么整齐的发作,为什么所读的医术里没有记载,究竟是什么方法?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点声响。这种声音很短,好似一只啄木鸟正在钉着一棵小树,声音不大,规律,又不是完全没有。
江沐收起银针,他看了看唐求,唐求正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江沐轻轻推开窗,窗外一股阴冷的风又一次吹过来,这种天气,其实还是不要开窗的好。可江沐已经打开了窗户,走廊里还挂着几盏灯笼,江沐抬眼一望,已经看到其中一盏灯笼的灯芯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跃动!
江沐走过走廊,他慢慢走过去,那灯笼的火更胜了。他只轻轻一望,就发觉灯笼的一面有一个小孔。
江沐用一根针沿着那小孔穿过,很快碰到了里面的烛芯,他的针尖穿过烛芯,钉在一张团在一起的小纸团上。
那似乎是被内力刚刚打进去的!
江沐腕上一动,那针尖好像手指一样灵活,一挑一翻,那被蜡融在一起的小纸团已经到了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