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询听罢,只站在展顾身侧,却对那声音笑道:“除非你我酩酊大醉,喝上一百坛女儿红,到时候,怕是你叫我起来,我都起不来。”
展顾却忍不住笑道:“这样说来,你的膝盖只有在喝酒的时候才软?”
许询似乎想了想,又点点头道:“若是见了大美人,恐怕也很难站的稳。”
展顾只笑道:“如此说来,许兄倒不枉为男人。”
许询对着展顾笑了笑,挑眉道:“我不过和寂真说说知心话。”
他话刚说完,却听那声音道:“后生,既然如此,不如让老夫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武学。”
许询却道:“我本就对武学没有这样的兴趣。”
那声音哈哈笑道:“当武学和你的生命交杂在一起,你便知道,世事万物并不是你想如何,就可如何。”
正说着,却是一股强大的内气,从密道中从外而至,这种内气只是纯然的内力,并并无什么杀伤性,可是许询似乎察觉到了其中厉害,因为这好似风,好似强雨,好似霹雳。
就像自然。
自然绝不会有意伤人的,可自然中的强风骤雨,却让人无可躲避,深受其创!
许询握着剑,只觉得一股力气往他身上拔,正如同狂风骤雨,想要掀翻一棵大树。
这种力量让他心里发麻,这样的内力,他从未见过,即使他师父,他亦未碰到过这样纯粹强势的内力!
他顿时内气运至腿下,如同一棵松柏植根于土地之上。
可展顾这时候却似乎已抵抗不住这样强大的内力,他与西川一道的比武已经深受创伤,内气损耗过半,现在如何有气力抵御这样强大的内功?
他一下子站不稳,腿上没有根基,只以剑相立,却不料,那内气似乎与他内气相扛,他只一运力,那气就增强,他脚下一滑,却一下被那内力冲击,一下子撞击到石壁上,他只觉得似乎万箭穿心,一下子吐出一口血来。
他俯下身,咬着牙,一字也不说。
许询却已见他如此,只一下子跃到墙壁一旁,只护在展顾心门,挡住他身前内气所侵袭。
他这时候才第一次觉得,他在绝顶内功之下,竟然束手无策。
展顾却咬着牙,说道:“虚中有实,这其中暗藏杀机,你一定要小心。”
许询这时候运气化一,却是太华门的太阳真气疗愈决,将所受内气转为柔和至纯阳气,在身前化盾,而后成回流至身后,形成一个温和至柔的真气场,将展顾和他护在其内。
却听那声音却冷声道:“不过垂死挣扎。”
他道:“无论是四生阵,还是流水刀法,都并非东洋绝顶武学。真正的幻术,与真正的忍法,只有真正的敌人才能尝到。你们并非我的对手。”
他却说道:“西川一道所求,不过是太古鼎中的化元真气。他却不知道,忍法的奥秘比之中原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他对着展顾说道:“展后生,他本就不是你的对手。你的根骨与悟性比他高,可惜却将自己内力转手送人。”
展顾愣了愣,他不知道那人却如何知道,他内力曾有十年修为传给展朔,难道是他看出来的吗?
只有许询只望了展顾一眼,他似乎想明白了,他眼神中只有温柔和坚定。
那声音却道:“若不是如此,你如何能以消替为进,冲破内功心法高层。你断然已散过内力,才会剑法如一,内功隐退。西川一道却看不出,给足了你时间与精神冲击。”
展顾只想他说的的确没错,竟只凭如此便推算出来,只能说他对内力的渐进早已了如指掌。
那声音又道:“可惜,你的内功,飞封内力,不过是二流内功,练至第八重,恐怕已经很难冲破。即使是二十年前龙池山庄功力最高的展平川,也不过第九层只到皮毛。真正的内力,不到十层,都是小孩子的家家酒。”
他说着,内功又起,这时候,忽然火把又几盏,灭又亮。
许询看着火把,心中已经明白,他的内力中竟有炽热之气,其操控之强,能令火光复燃!这样的武功境界,中原之中,能有几人可以匹敌?
那人却道:“我杀你,易如反掌。倘若你进入我的幻术世界,便知道,你的一切都可被我操控。”
展顾咬着牙,只盯着黑暗,可惜黑暗中没有人,只有声音幽幽传来。
那声音却道:“你很美,如月之华。垂死的模样很美,挣扎的模样很美,活下来的模样更美。沥血刀,不配夺走你的生命。”
他声音道:“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了你心中的秘密。”
他说完,忽然好像黑暗中出现一只眼睛,那是一只红瞳,一下子在半空中张开,展顾正盯着那黑暗,忽然被红光刺中,躲闪不及,眼中一下子落入了那红瞳的赤红。
他的母亲,展朔,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他知道是假的,可是他知道是假的,他却一动也动了。
幻术。他心里想着,幻术,闭上眼。
他努力的闭上眼,却忽然是一阵风声,他眼前的黑暗中,母亲忽然被一把剑刺中,她的口中吐出鲜血,正柔情无限的看着他。他嘴里呢喃着:“娘亲……”
展朔被一把剑刺中,钉死在石壁之上,他伸出手,要去拉展朔,却听见展朔说道:“哥哥,我想你……”
眼泪,从展顾的眼睛中流出来,淌了一脸,展顾张开口,他嘴角还有血,可是他的眼神恍惚,只有眼泪从头眼里不停的流出来。
许询却忽然从空中跃起,对着那红瞳就是一剑,正是太阳真气中的混沌之斩,他的内气都在他的腕上,顿时将黑暗中的红瞳斩碎。
他却咬牙道:“你不过是趁人之危罢了。”
许询明白,展顾受了太多伤,难以抵御这样强大的幻术,更无法以真气护体。
他说道:“无论多么冠冕堂皇,不过是在别人决斗过后,再借势而发,皆为卑劣行径。”
他击碎那红瞳,展顾只依着石壁,他泪痕还在,只缓缓睁开眼。
那声音却道:“无他,碾碎一只蝼蚁之前,不会在乎这只蝼蚁是不是和另一个蚂蚁打了架。”
许询却沉声道:“可惜,你并不能碾碎任何人,只能碾碎自己。”
他说完,手握太阳真气,只以真气融为剑上,正在黑暗中对入西方坎位,一剑击来,剑气立发!那剑气好似凭空生成,但若武功到了一定程度,便知道,这一剑的内力不容小觑,在这一辈中,绝不可能有人将气化飞剑完成的这样举重若轻,自然锐利!
却是那坎位之中,本来什么都没有,只有许询一剑飞来,气化飞渡,正是击在半空之中。
这时候,那半空之中好似有人,那剑一下子被弹回,正落在许询手里。
那幻影之中,一个身穿白衣和袍的老人,从半空缓缓而下。
那老人长眉垂目,脸庞瘦长,一双眼睛似刀刃,脸上都是岁月镌刻的皱纹。
他笑道:“好身手,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许询竟找到了那人隐身的位置!如此一发击中!
那老人笑道:“你是我遇到中原武林之中,武功与悟性最好的后辈。实在是可惜,你竟入太华门门下。”
许询只沉声道:“我与太华之缘分,绝不是任何人可笑谈。”
那白袍老人道:“若不是以展顾引你出来,你恐怕会藏的更久。他们碰到了好的对手。”
许询冷冷道:“他们是谁?”
白袍老人笑道:“谁想引你出来,谁就是他们。”
许询道:“也包括青木堂?”
白袍老人道:“化元真气,这样的武学,恐怕你们中原武林,也想得到。”
许询却道:“可你却不想要……”
白袍老人道:“没错。我想要的,是你。”
许询笑道:“真可惜,我宁可去和野狗游泳,也不会趟一趟你们的浑水。”
那白袍老人,只是看着许询,他道:“方才你劈碎幻影之时,竟未有片刻犹豫,只因你对自己的判断力绝对自信,出招极快又厉,你和你的朋友不一样,他太心软,不足以练就绝世武功。”
许询只道:“无需多言,我既无心于此,更不屑与此。”
那白袍老人说道:“在东洋,无人不敬畏与我。在此地,旁人见我武功,无一不惊惧。在我看来,我绝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发言人。”
许询只握剑,他一字不言,正看着那白袍老人。
那老人这时候终于道:“青年,真正的命运才刚刚开始……该让你见见我真正的武学了……”
他说完,忽然手中握出两道气劲,他身后忽然也出现了一把剑,这把剑,这把剑!
许询只看着那把剑,这把剑,竟是气化而成,可气化之剑,本是虚无的内气化成光圈,可他这把剑,竟然是气化成钢铁,寒刃发光!
他的内功竟然以气化实剑了!
化元真气的最高境界,这白袍老人竟已达到了!他这样的武功,以至化境。
那老人笑道:“忍法,溯源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