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夕阳西下,展朔已擦干眼泪。
龙池山庄还活着的人,都凑过去,叫他不要伤心,药为他包扎伤口,再带他回龙池山庄。
展朔站起身来,那小老头反而倒立着看他,说道:“你这么爱哭,怎么不为那条小虫子哭。”
展朔并没有心情和小老头说什么了,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竹哨,说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老前辈,这个竹哨给你。”
他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勉强打起精神来。他自成年以来,第一次面对身边人如此逝去,怎么承受的了。只有一双泪眼,已是憔悴的很。
那小老头接过竹哨,问他道:“小子,你是怎么吹响他的?”
展朔愣了愣,只回答道:“就是用嘴巴,吸一口气,吹响他。”
那小老头咬住竹哨,用展朔教他的方法,吹了几下,竟然全无动静。
小老头摇摇头,他说道:“吹不响啊,吹不响啊。”他用力的吹了几下竹哨,果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忍不住再地上翻了几个跟头,说道:“吹不响啊。”他一边说,一边翻跟头,他翻着跟头,难受的直喊,吹不响啊。
他把竹哨不由分说的递给龙池山庄的一名门客,说道:“你吹吹看。”
那门客疑惑的看着那竹哨,放到嘴边,用力的吹了下,竟然如那小老头所说,无论任何也吹不响。
他这惊愕的表情顿时被那小老头看在眼里,说道:“吹不响啊。”
他拿下来,又给下一个门客,叫他:“吹响看看。”
果然这样试了几个人,都没有吹响那个竹哨。
展朔疑惑的看着他们,最后那老头儿翻着跟头,跑到他这里,痛苦道:“吹不响啊。一点也吹不响啊。”
展朔对着老头儿伸出手,那竹哨拿过来,他擦了擦那竹哨,然后用力一吹。
竹哨发出一声悠扬的声响。
那幽怨的声音,顿时贯彻林梢。
众人都惊呆了,只看着展朔。展朔自己拿着那个哨子,愣愣的看着它。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竹哨到底有多么难吹,明明就是一只很普通的哨子,为什么别人吹不响它呢?
那小老头只拉着展朔,说道:“你是怎么吹响它的?”
展朔又吹了那竹哨一声,依旧声音脆亮正是竹哨里发出的响动!
那小老头笑了,他拍拍手,说道:“好好好!”
他对展朔笑道:“你连吹三声给我听,气息要长,要吹响!”
展朔不明所以,但他看那老人家这样开心,就对他点点头,按照他的吩咐,将那竹哨吹响,他吹响了三次,都以气息全用,吹完才止!
等他吹完第三次,却见那老头儿已不再倒立,而是正捂着头,眼前大汗直流,他的真气正在随处飞散,风卷起树枝,让他们这里风声不止,正是一阵阵气浪!
展朔咬着哨子,吹响第三声竹哨,忽然听到一声巨响,一颗大树竟在风声之中,拦腰折断。
那老人大喊一声,好似胸腔中发出一声嘶鸣,忽然闭上眼,展朔放下竹哨,赶忙跑上前,问道:“老前辈,你怎么了?”
那老人叫之不应,只是闭着眼,一脸汗水,展朔只为他擦汗,不知道他发生何事,只慌张道:“老前辈,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就在这时候,忽然他的手被那老人一下子拉住,那力气之强,好似一只铁手紧紧的扣紧他的手腕,他顿时惊措,要躲开去,去一下子望到那老人睁开的双眼!
那老人的眼神早已变了,刚刚那游戏顽皮的轻快不再有,而是一双冷酷迥然冷气森森的双眼,他的举止神态早已不同!
展朔只惊愕的盯住那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问道:“老前辈……你怎么了?”
那老人没有张开口,只是盯着展朔,紧紧的端详着他,他凝视着展朔的脸,目光越发深邃,这时候忽然听到似乎树林里也在回荡着一种声音,这声音正似一种声浪,穿林若风、低回如旋浪,正是这老人真气所发,正说道:“好,小娃娃,你与本座既然有此缘分,就随本座来。”
展朔抽不回手臂来,只有看着那老人,老人没有张开口,却是腹声再响,道:“给本座叩头。”
展朔却道:“老前辈,老前辈!你先松开我的手……”
这时候忽然听到那老人忽然哈哈笑起来,那声音因内力所致,正在这密林中回荡,越发紧密摄人!
没人能想到还有这样的变化,他们都惊讶的举起剑来,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有展朔正被这老人紧紧捏住一臂,只惊道:“老人家,你怎么了,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这时候,却被那老人用力一拉,他只觉得身上一轻,登时被打老人轻功拉到半空,老人哼笑了一声,将他一扯,那声音又回荡起来,却是说道:“你自然该随我走了!”
他手上在展朔胸前一点,展朔顿时觉得全身一麻,头脑昏沉,一下子失去神智!
龙池山庄其余人在寻,却看那老人空中一闪,已经带着展朔,消失在密林里。
这时候正是江沐为李元识金针渡脉的紧要关头,俞伯年也正全力相互。
只有陈清远,忽然听到密室前有了一丝响动。
他对着几个弟子点头,自己和几个弟子,前去查看。密室幽深,武当七侠在当处护照江沐与俞伯年。
陈清远轻轻走过去,眼光锐利,一刻也不放松。
等到快到那密室入口之前,忽然听到滴答的水声,这声音很细微,只是因为这里太幽深太静了,反而能让他观察到!
他持剑,只从幽暗处往密道口望了望,只看到一丝水渍正在往下渗入。太华门的密道严密至纯,又是内力共振而起,怎么会有缝隙渗入呢。
他只低下头,看那地上的水渍,一滴一滴,已滴了数十滴了。
这时候,忽然有一滴水,落在他的脖颈上。这一次,好像有什么不一样,那是一滴温热的水珠,粘稠,还带着一丝腥燥之气。
不好!他用手一摸,手上已沾染了血红!
这时候,李元识的手指又开始动了。他原本只有一根手指能动,现在,只看到他的手掌也轻轻颤动,江沐将内力传入,却忽然听到一声闷响,似一人被人狠狠的撞在石板地上,这样的声音,闷,狠,令人心里发毛!
而后剑声就动了,又是一声巨响!只有那高鼎破裂才有如此之声,那声音震的众人在密道里也一惊,武当七侠立刻知道出了问题,却不知道陈清远处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其中一人道:“不好,密道口恐怕已被人找到,击杀进来!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七人立刻集结,站在第二道密道旁,这时候,血腥气却涌上来,密道入口处的灯光不知道被谁熄灭了,只有血腥气,还有剑声,可是很快,剑声也止住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密布的黑暗涌来。
就在这一刻,却见李元识手掌已轻轻抬起来,他缓缓的睁开双眼,虽然沉重难行,却终于重见天光,神智渐起!
俞伯年沉着冷静,见李元识已渐醒,却对江沐道:“江少侠,一定要保护好李元识。武当必会全力相护两位安全!”
他收掌,江沐只道:“李前辈,千万不可调动内力,必然必会激发而亡。”
李元识点点头,他现在已身不能动,他已听到,似乎有什么人进来了密道,武当七侠已和他们缠斗起来,是什么人呢,好似无知无觉,是什么门派?
俞伯年却道:“是什么人,敢在此放肆!”
确是十几名黑衣人,手上似乎看不到什么武器,可是武当七侠的剑只要迎过去,那黑衣人却顿时消失了!
怎么可能!
那武当七侠中,一人说道:“不可能,我已刺中他了!”
正是言谈中,他忽然胸中一痛,在看,却见胸膛已出现了一个血口子,他本是武功已至武当中上的人,怎么可能被人平白扯开胸膛。
他这时候,忽然看到眼前出现一张鬼脸,正是狰狞若地狱之恶灵,他举起剑,剑应声而响,他的手骨好像忽然断了,一下子径直垂下去,好像一棵被人拧断的稻草一样。
他忽然歪下身,倒在地上。
俞伯年这时候却喝道:“幻术,七侠,闭目,以耳为武,列三方阵成!”他已看明白,有人利用这密道狭窄幽暗之境,正用幻术相杀,来势汹汹,所用更是绝顶幻术,几乎是他这些年也未在中原武林中见过。
他跳入阵中!
李元识正在江沐身旁,他眼看着俞伯年率武当七侠与之恶斗,只轻声在江沐的耳边,说道:“打开九宫阵……在乾坤坎震,四位,以八卦法,定心三分力……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