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入海,春风而至?!
这难道是救人的关键?谁又能知道这是何意?
众人只念此语,却都疑惑道:“俞掌门,华真人这八个字,又是何意?难道这是救人的解药?还是什么密令?”
俞伯年摇摇头,他长抚髭须,笑道:“掌门张老真人见此飞信,只点了点头,告之愚徒我,前来黄鹤楼等候,自然云破月来。”
这时候却听崆峒派常继风长老终于挥挥手,说道:“俞伯年,既然武当知道其中奇巧,就不该在这里卖机关,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还要猜迷不成。”
常继风是崆峒派第而十八代掌门亲传大弟子,如今也已经四五十岁,瘦颊冷眉,和俞伯年算是同一辈人,自然不需体勉俞伯年,终于问出声来。
俞伯年却道:“并非在下隐瞒,而是俞某的确不知,张真人正是闭关之时,弟子要问,他已挥袖而去。”
常继风笑道:“如今我们就在黄鹤楼里等,看看一会儿,李元识会不会自己走进来。”
他对着少林寺一字大师说道:“一字和尚,你最好诵一些解厄咒,说不定还能令什么人起死回生。”
那一字大师盘腿打坐,却道:“善哉善哉,常施主应鼻眼观心,口眼观心,自然心静而气顺。”
这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冷冷笑道:“真是有趣,既然武当要救人又不知道怎么救,嵩山要看人又不知道人在哪里,少林要渡化人偏偏不过和崆峒打嘴仗,却不知道,这黄鹤楼之约,又能如何?”
这声音冷亮讥讽,还能是谁?
正是一步登科楼聂景川!
聂景川依旧黑发别玉簪,风雅公子模样,本该引人注目,却不知道刚刚又隐没在何处,展朔竟忘了注意他,他有些诧异,为什么这么明显的一个人,他刚刚竟没有留意到他呢?
却听雁门章挣却道:“既来之,则安之,雁门都已静声来了,一步登科楼提笔弄墨惯了,总是要做文章。”
聂景川笑起来,他说道:“当然要做文章,来这里的人,谁又不想做文章。”
一步登科楼一堂主,三会客都已坐定,都是读书人模样,除了聂景川喜欢说说笑笑,几个人好似都文质彬彬的很。
章挣冷笑一声,他说道:“我想在座的各位都自有心中的想法,只是不便言说罢了。”
展朔从未见过武林中人如此言语,一时间竟分不清各门各派是何想法,又是好是坏,这样言语交锋之间,已觉其中浑水而来,浑水而入,摸不清是什么路数。
他捏住手上的穿心芽,一刻也不敢放松。
这时候展顾却问道:“俞掌门,既然太华门受此大难,若有解决之法,自然是各门派所想。只是如今我们在黄鹤楼中相聚,现下该作何打算?”
俞伯年对展顾道:“展少侠心念淳厚,可不必担忧,我们只需在此等候。”
那五岳大师兄孟杨却道:“等什么?”
俞伯年道:“等待转机。”
那孟杨凌厉的很,他道:“今次五岳谭盟主知此大难,又与武当相会,只感太华之难是当今武林之难,顾和武当商定,邀约各大门派黄鹤楼相聚,为太华门鸣冤复仇。”
俞伯年道:“不错。”
那孟杨又道:“盟主亲不能至,又感事关重大,悉知武当正与太华门并派,其心最恸,顾邀武当俞掌门代盟主主持事务,如今武当所做,只为等?”
俞伯年点头,道:“只为等,只为人之活命,再顾恩仇事。”
那孟杨却道:“谭盟主虽不在此,但也吩咐弟子有事而来,为太华门主持公道之事,五岳门派既先知太华之事,定当报此仇。”
俞伯年只望着孟杨,问道:“既然如此,谭盟主有何高令?”
孟杨道:“谭盟主叫我寻三个人。”
这时候众人都已听着他的言语,这时候孟杨却拿出一张江湖令来,江湖令是武林盟主所发最紧要之号令,凡在武林同盟之中,凡见江湖令如见谭盟主,孟杨扬起江湖令,对着在座门派说道:“正在这江湖令之上。”
这时候陈衍昭却道:“谭盟主真是心神极密,事不虚发,看来即便武当主持,却是虚实有别。”
他的意思自然是原来把控这场英雄会的,当然不是武当,而是五岳掌门,当今的武林盟主谭松海!
那俞伯年俞掌门并未说什么,只说道:“不知谭盟主要找的是哪三个人?”
那孟杨笑道:“既然俞掌门亦要等,我们亦在黄鹤楼中,就让两事化一事,我们便等边拿人。”
他的目光在黄鹤楼中所坐的人群里缓缓略过,只有章挣笑了一声,这时候竟然鸦雀无声。
他一字一顿道:“第一个,许询。”
这是聂景川却道:“原来章挣要拿许询非不许他所想,而是不要从他口中说出罢了,在江湖令中自然有分量。”
孟杨道:“武林之中,见许询定寻得,交于松风堂。”松风堂,即使武林盟主处理繁杂事务之所,下有八十八高手,纷纷来自各派,只不过听命武林盟主罢了。
众人皆知,许询已失去踪迹半年,这时候寻许询,自然是为了太华门的事。
他又道:“第二个……”他环视黄鹤楼内,最后目光停在龙池山庄之位,展朔与他目光对视,只觉得瞳仁一紧,慌上心头,他笑道:“正是龙池山庄的少庄主,展顾!”
什么!展朔一下子站起来,仅仅的盯着孟杨看,孟杨却望着展顾,对他低声道:“展公子,得罪了。不过要请公子去一趟松风堂。”
展顾反而不慌不忙,只平静道:“原来谭盟主要寻的第二个人,是展某。不过,寻展某是为何,也要听孟兄告知展某。”
孟杨却道:“龙池山庄在二十年前,与太华门争夺太古鼎,太华门在此一役中,失去三位亲传弟子,而龙池山庄展老庄主亲兄弟展平川、世侄展允、展诺,亦在纷争中不幸殒亡,自此两派交恶,可正有此事?”
展顾答道:“即是伤心往事,亦是旧事休提。”
孟杨却道:“当年老庄主痛心之极,立下重誓,要太华门倾派偿命,武林皆知。”
展朔已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愣在当场,虽知道龙池山庄与太华门有夙愿,却不知道是如此惨痛恩怨,竟是这样鲜血淋漓的过往!他绝想不到,爹竟会发现如此重誓,他亦明白为何太华门如此冤屈,却要找到他们龙池山庄头上!
他紧紧握住拳头,震惊和恍惚已令他张着口,冒出汗来。
展顾却道:“已二十年过去,龙池山庄已撇脱恩怨,并无恩怨再起只念,家父亦早解开心结,不愿再起纷争。”
孟杨却道:“口说无凭,如今,三千六百条人命面前,展公子这承诺太过飘虚。”
展顾却道:“即便如此,龙池山庄又有何能,能一夜杀尽太华门三千六百人?”
孟杨道:“展少庄主,我自然不知道,不过是奉命行事,到了松风堂,若是展公子能撇脱嫌疑,自然可平安无事,若展公子问心无愧,又何不共去松风堂?”
这时候却听到雁门章挣笑道:“听闻二十年前,太古鼎在祁连山脉被捕猎人发觉,内刻上古化元真气秘法,据说修炼了此内气,可长生,百气护体,气化于形,杀人亦可以气化真剑……”
这时候聂景川摇摇头,笑道:“难道有人觉得,是展少庄主练了太古鼎上的化元真气?”
他道:“太古鼎在二十年前,就已在两派纷争中碎裂成片,后被武当、少林两大派掌门和当时的武林盟主嵩山派风门主共见之,沉入长江底,绝不会再有。”
章挣却道:“听闻,当年南老道人和展老庄主都参与过争鼎之战,若是他们背下来,暗自修习,亦或传给后辈……”
这时候陈衍昭却道:“如此说来,武林之中,太华门是出了一位武学天才,正是太华叛徒许询,其内里之深,听闻却和南老道人比肩……而龙池山庄……”
众人沉默下来,展顾向来已容姿御风,仙人之姿响绝武林,却未听说他武功有何惊世之处,而二公子展朔……据说任性妄为,虽是天下无双之貌,竟不学无术,武功毫无建树……
那孟杨说道:“各派不必多虑,谭盟主自然是为了太华门之事担忧,亦为找寻真凶竭力而为,绝非怀疑各位与真气秘籍相关,只要展公子前去松风堂,查清事实以后,自然水落石出,各归其真。”
展朔忽然道:“如此莫须有便随便拿人,是何名门正派所为?若是真若想要问询,在此黄鹤楼之中便可知晓,何必非要去松风堂?难道这里问不出的话,到松风堂就可以问出了吗?”
孟杨却道:“展小公子,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若小公子不放心,可随我们一同前去松风堂!”
展朔正要说话,展顾拦下他,说道:“家弟并不知其过往,武功更浅,此事何必牵扯旁人。”
展朔却道:“你已解释清楚,更无任何证据表面太华门门人与我龙池山庄有干系,这样作为,算什么武林盟主!”
五岳派登时齐齐按剑,对着展朔豪不容让,孟杨挥挥手,说道:“念你少不更事……”
展顾却对展朔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唯听到俞伯年这时候说道:“既然是谭盟主要带人去松风堂,武当也无可阻拦,但只有一事,请五岳派暂缓。”
孟杨却道:“是何事,俞掌门?”
俞伯年却道:“若要带人去松风堂,可等一日之后……”
孟杨问道:“一日之后?”
俞伯年道:“一日之后,若能救醒王元识,寻到凶手,自然能解脱龙池山庄嫌疑,若是龙池山庄,等带人也不迟……”
孟杨正握着剑,正蹙着眉,似在考虑俞伯年的话,毕竟这也是武当掌门之言……
就在这时,忽然看到俞伯年手掌一震,他好似张开口要说些什么,他刚刚张开口,手指动了动,忽然往后一迈,登时吐出一口鲜血来!
众人皆惊愕,却见俞伯年口中喷出鲜血,一下子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