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被一下子推开,一个大汉闯进来,骂道:“老子可不相信他能插上翅膀飞走。”
另一个大汉说道:“他当然不是插上翅膀逃走的,他是骑着马逃跑的。”
他补充道:“老子的马!现在老子连一批马都没有。”
他啐了一口,心情当然差的很。可惜他们还是没有放弃希望,又到了这间屋子里,期望着能有什么收获。
其中一个大汉说道:“谁会躲到这间屋子里来,难不成还要在这里住个店不成?”
另一个大汉说道:“老大让搜我们就搜,万一那小子脑壳不好,说不定真的让我们抓到。”
那个大汉坐在桌子边,看了一眼床铺,干干净净,这间屋子整齐的很,说道:“那个展小公子,空有一副好皮囊,一点武功都不会,躲在这里等着我们把他再装进麻蛋里?”
另一个大汉笑起来,说道:“倘若展爷知道他那宝贝二儿子就叫人这样抓住,非要气的七窍生烟……”
江沐眼疾手快,就只好紧紧扼住身边这位少年的嘴,免得他真是发起火来,要从这个柜子里撞出去,和他们拼命,他看着这少年的脸又涨红了。
几个人笑了笑,在这间屋子里走了走,王九赔笑道:“几位客官,这里当然不可能藏着什么人,要是真的藏着什么人的话,绝不会有比我更想找出他的人了。”
他是这家店的老板,绝不会允许谁在他眼皮子底下平白睡他的客房的。
这时候聂景川的声音传过来,他似乎刚起来,说道:“我已定下了这间屋子,谁准你们来搜的?”
那大汉说道:“聂堂主,我们走丢了一个弟兄,怕是他躲起来了……”
聂景川笑了,他说道:“你们走丢的弟兄,到我定的屋子里来找,难道是怀疑我给你们藏起来了?”
那大汉说道:“没有,只是……”
聂景川继续问道:“只是你们连我的房间还没有搜,怎么能算搜过了呢,这就证明不了我到底藏没藏。”
几个人都出了冷汗,他们几个当然也不想这时候和一步登科楼扯上麻烦,更何况……他们几个怕也不是聂景川的对手。
聂景川招呼道:“来,到我的卧房里来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你们失踪的兄弟。”
几个大汉相互看了一眼,正不知道要不要跟着聂景川走,这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冷冷的说道:“不必了,我想他是提前赶路走了。”
说话的,正是他们的老大,那个领头的男人。这男人有些不怒自威的派头,几个大汉都不说话了。
聂景川笑了笑,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藏起来了。就藏在这间屋子的柜子里。”
那领头的笑了笑,聂景川说道:“不然我亲自给你打开……”
空气好像安静下来,几个人都没有说话,聂景川对着柜子走过来,连江沐和那少年都摒住了呼吸。那领头的真的笑了,他说道:“聂堂主,不要说笑了,是我的几个手下唐突了,望堂主不要怪罪,我们也要尽快赶路了,告辞!”
他使了一个眼色,几个人都跟着他走了。
聂景川走到柜子边,那王九还跟着他,他笑了笑,问道:“客官,需要我做些什么?”
聂景川笑了笑,说道:“给我做一碗牛肉面,要多一些汤,就送到这间屋子里来。”
他用手指敲一敲柜子,说道:“木头不错。”
江沐和少年在柜子里一句话也不说,只听到聂景川又踱步到桌子旁,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王九端着牛肉面上来了,他把面和碗筷放到桌子上,就下了楼。
聂景川慢条斯理的吃着面,他一边吃着面,还一边看了看窗户,他好像有些热了,把窗户又打开,他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天气,又有这样的一碗面,真让人哪里都不想去。”
等他吃完了面,又从这间屋里呆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想他是不会来找我了。”
他又顿了顿说道:“不过或许,我已有了新朋友。”
他说完,人就走了。
少年在柜子里惊出了一身的汗,江沐反倒只是紧紧捂着他的嘴巴,依着柜子的边,蹙着眉,看着柜子的顶。
那少年看到聂景川走了,江沐已松开他,他忍不住瞪着江沐,想要从柜子里出来,江沐拉着他,不让他动,这时候才又听到王九的声音,王九来这里收拾好碗筷,自言自语道:“这几天的银子确实要比往常好赚的多。”
这时候听到马的嘶鸣声,显然,那几个刀客已经走了。他们还要赶路,容不得片刻耽误。
等到王九也走了,江沐才在柜子里叹息道:“你瞧,有些人,往往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聪明。”
少年打开柜子,从柜子里钻出来,他其实身材挺拔,在里面憋闷的很,也难受的很。
他说道:“这几个混蛋,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敢这样讲我的坏话。”他还记得那几个刀客说出来的有关于他的难听话,他现在想着还觉得难受的很,生气的要命。
江沐说道:“他们说的是姓展的小公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少年噎住了,他低下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他说道:“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欺骗我,你原本早就知道了。”
江沐撇着嘴笑出来,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你叫‘叶旧年’,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嘛。”
少年立刻明白了,他连他自己编造出的名字是如何出处都已猜的明白了,他恼怒的看着他。
他在瞪了他半刻之后——当然江沐也在无辜的盯着他看,他终于扭过头,说道:“展朔。展翅的展,朔月的朔。”
他自己收拾自己的衣服,一句话都不再和江沐说了。
江沐从柜子里跳出来,说道:“明明是你欺骗我,反而是你对着我发火。”
展朔反正开始板起脸来,不再和江沐讲话了。他这时候都忘了自己昨天已经生病了,咳嗽了,发烧了,正像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的痊愈了。
他自己走到铜盆边,洗了洗脸,擦了擦脖颈的汗,江沐忍不住说道:“这水我已用过了。”
展朔把布巾摔在铜盆里,倘若是在他家里,他说不定把铜盆也摔出去了,他不仅要摔出去,还要狠狠砸在地上,他现在果然又咬着牙看着江沐了。
江沐对他摊摊手,说道:“你总不能指望我洗了脸,再端着这个铜盆从窗户里翻出去,给你打一盆干净水,再从窗户里翻进来……”
展朔咬着牙,即使他明白江沐说的都对,可他怎么会不生气呢。
江沐说道:“况且,这可不比牛肉面好端,倘若在窗户边翻了,我不仅会趴在地上,还要淋上一身水,这时候这些房间里七七八八的人都会跑出来,一个个抽出刀来,拿着刀尖对着还在淌水的我……”
展朔本来还在生气,可他听了江沐说的话,一想到那个画面,实在是有趣极了,倘若江沐摔倒在窗边,他这样湿淋淋的倒在地上,展朔勾了勾嘴角,但他尽量的板起脸来。
江沐又接着说:“他们就会对我说,混小子你倒什么乱,我们还以为是展家那个不会武功的笨少爷。”
展朔急了,举起拳头对着江沐打过来,说道:“我就知道你绝对是个混蛋,你都是故意的!”
江沐抬起胳膊来躲着展朔,说道:“好了好了,你干什么非要打我。”
他躲着展朔,自己走到窗户边,说道:“你先别生气,我们先离开这里,万一打着打着,他们来了就坏了。”
展朔收了拳头,说道:“本少爷才不跟你计较。”
他这时候不想打了,嘴里说道:“不过,我觉得,一步登科楼的那个聂景川,已知道我们藏在这里。”
江沐点点头,说道:“算你聪明。”
展朔得意的笑了笑,只听到江沐说道:“昨晚他就已知道了。”
展朔的嘴巴一下子张开了,他惊讶道:“昨晚?”
江沐说道:“他把针钉在窗户的边沿上,只要我推开窗户,即使我声音再小,恐怕他也知道。”
展朔说道:“他听得见?”
江沐说道:“练一样武功的人,总是和他武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展朔问道:“那他是不是听见了?”
江沐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肯定昨晚睡得很好。”
展朔愣住了,他被江沐说的迷迷糊糊,他终于说道:“故弄玄虚,我才不想知道。”
江沐叹了叹气,终于说道:“是的,他肯定是听见了。”
展朔这才说道:“你早这样说不就完了。”
江沐笑了笑,说道:“他的针只要一动,他自然就能察觉到。”
展朔冷着脸,不准备听了。
江沐说道:“现在我从窗户里走……我们从门外十丈外的一棵老槐树下见面……”
展朔点点头,说道:“好……不过……我翻窗户肯定要弄出动静的……”
江沐说道:“谁让你翻窗户走了?”
展朔疑惑道:“那我怎么走?”
江沐指指门,说道:“从门里走。”
展朔摇摇头,说道:“客栈的老板一定会抓住我的。”
江沐笑了笑,翻到窗户边,说道:“没关系的。
”
展朔蹙紧眉,摇了摇头。
江沐从窗户里翻出去,他说的最后一句只是:“他刚才也已知道你藏在这里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