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沉默了片刻,大概是终于冷静下来了，慢慢松开白然,他往后退了退,然后一下子仰面躺下。
“我做了个梦，”程淮把手臂搭在眼睛上,“梦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他迟疑的语气，看起来并不想告诉白然梦境的细节。
“没关系，只是梦而已,醒来就烟消云散啦，”白然没有追问，“你快吃面,都要冷了。”
程淮坐在桌前，才拿起筷子,忽然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的？”
白然坐在床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有些含糊的说：“在你还没认识我的时候。”
程淮垂下眼睑。
好像当他不在的时候,这个少女有更多他没见过的样子，独立、灿烂又自信。
他不清楚那个梦境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白然远比他之前料想的重要。
白然托着腮看程淮一口一口的把面吃完，本来还想问他要不要再吃点什么，身后噔噔噔的传来了脚步声。
先是八月兴冲冲跑进来，然后是程嘉阳。
程嘉阳进来之前还象征性的敲了敲房门。
“白然，有人找你,”程嘉阳举着她的手机，“响了好多次了。”
白可玥已经好一阵子没联系她，也不知道今天扯起哪根神经。
白然拿了手机就往楼下走，程嘉阳本想跟着她，后面的程淮忽然开口。
“小鬼，你刚刚跟白然说了什么？”
程嘉阳下意识就想缩脖子，又觉得自己不能总在程淮面前这么怂，清了清嗓子，尽量用自己最镇定的声音说。
“我说你可能要自杀。”
程淮差点被最后一口煎蛋噎死。
这孩子是跟白然待多了还是怎么回事，天天脑子里都想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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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啊，最近忙吗？有空回家住住吧。”
自从上次白可玥知道白然和程淮的关系好转，态度忽然又一百八十度转变。
“还行。”
白然之前跟她撕破了脸皮，早不想和她多来往，只是很淡的说了一句。
白可玥就像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冷淡，继续说：“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什么风声？
“我听说程淮有个私生子，”白可玥的声音压低，“而且已经上小学了。”
白然来之前就听季以诚说过今天的事，白可玥故作神秘的语气让她有点气又有点想笑，但还是不动声色：“私生子？”
“你别急，依我看，私生子也没什么不好，”白可玥自顾自的说，“小学生还不定性，如果你能争取到这小孩的好感，对你嫁给程淮有好处。”
她就知道白可玥说不出好话。
“我听说后妈不好当。”白然平静的说。
“有什么所谓？依我看，程淮只留下了小的没要大的，理由无非就那俩，要么孩子的母亲死了，要么是他厌了那个女人，对你来说都没有区别。”
“如果你能让那小鬼把你当成妈，离不开你，那就是种本事，哪怕程淮没那么想娶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可以加分很多。”
“你年纪不大，当后妈确实是有点不好听，不过好不好听又有什么关系，过几年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腰杆子不就硬了！”
白然忍了忍，她真的想问问白可玥，婚姻和爱情在她心目中到底算什么。
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随便找了个理由挂了电话，白然仰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发起愣。
不得不承认，刚刚程嘉阳语气焦急的说“程淮不好了”的时候，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她不清楚那到底是单纯的关心对方，还是夹杂了一些特别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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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过后，白然交上了Sky的宣传图完稿，宋哥的评价还可以，但还是说如果能更突出陆文曜就更好了。
“一个团体如果过分强调里面的某个成员，可能会造成人气差距越来越大，最后导致成员单飞......宋哥，至少目前来说，你们还没有让Sky单飞的想法吧？”
白然的一番话，让宋哥不再挑剔了。
Sky现在状态正好，即使陆文曜再红，给公司赚的钱也不如四个人合体多。
周棠已经进组拍摄了，除了他本人偶尔更新的微博以及路透，没有太多消息。
前期的预热足够，这个时候不需要再频频出现在大众眼里，没有新作品而经常刷脸，搞不好还会降低路人缘。
白然终于有个悠闲的周末，和三个舍友约着到市区逛街。
临到出发前的几个小时，蓝妙妙和葛华舒忽然放了鸽子，说男朋友有约。
白然在公交车上听宋依彤说了一路“有了男朋友之后是不是都会重色轻友”。
“哎，小然，我跟你说，这家烤奶很好喝，”昨天还嚷着要减肥的宋依彤兴致勃勃的拉着她到一家店里，“美食点评app上面说，是整个安南最好喝的烤奶！你去买烤奶，我到隔壁买小蛋糕。”
白然心里好笑，顺从的进了奶茶店，下午的人并不多，队伍只排了两三个人。
她仰头看了一会儿菜单，上面的饮品种类繁复，挑了半天才勉强决定下来。
前面的人走了之后，店员招呼：“你好，请问想喝什么？”
她往前一步，看向对方：“要两杯——-”
话语突然顿住了。
穿着店服，头上戴着品牌logo鸭舌帽的邓思婷也诧异的望着她。
白然反应快，连忙说：“一杯经典烤奶，一杯和风奶绿。”
邓思婷看似很快恢复镇定，但其实慌张得不行，像是被撞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手指在电脑上按错了好几次。
幸亏白然身后没有其他客人，邓思婷折腾了好一会后，终于下了单，把小票递给了白然。
“请在旁边等待。”她的声音都有明显的不自然。
在等待取餐的那几分钟里，白然一直感受到邓思婷不住瞟来的眼神，但她没有和对方搭话，甚至连多一个眼神都没有。
在拿到两杯冷饮后，她转身就走，就像是不认识邓思婷。
白然走到蛋糕店时，宋依彤还在盯着橱窗里的蛋糕纠结，见了她，连忙一把拉住：“你快来看看，哪个看起来更好吃？”
说完，她又自己回答：“我觉得都很好吃，可是一次又不能吃这么多，会胖！”
......你先看看买的烤奶再说这句话。
“今天买一款，下次再买另一款，不是迟早都会吃完吗？”白然见对方表情认真得跟填报高考志愿一样，有点哭笑不得，“又不是买了一次以后就不能买了。”
“你说得好有道理，”宋依彤点点头，飞快的向店员示意了两个纸杯蛋糕和一个三角蛋糕，付完钱后，突然又长叹一声，“吃完这次就不再吃了，不然暑假的演唱会，都要没脸见陆文曜了。”
“我们的位置这么靠前，到时候他觉得我胖了怎么办？”
白然很想说，陆文曜站在这么明亮的舞台上，估计连最前排的观众长什么样子都不太能看清，更别说会不会注意到她是胖了还是瘦了。
不过见宋依彤满脸期待的样子，白然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宋依彤拎起蛋糕盒，反应过来：“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在奶茶店等我吗？”
“那边的装潢没有这儿好，”白然想到邓思婷，小小的撒了个谎，“在这儿坐就好。”
“也行，反正来都来了，”宋依彤不疑有他，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对了小然，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在演唱会结束后，到后台跟文曜合个照？”
“合照？”白然拿出吸管，“普通观众到后台跟表演者合照，难度简直比你去给他当嘉宾还要高吧？要是不小心让其她粉丝知道了，就是一个大新闻了。”
宋依彤撇撇嘴：“哎呀，这不是我的一个愿望吗。”
她长叹一声，摆出幽怨的样子：“文曜还给你内部票，我简直要嫉妒得昏过去了！”
“票不还是落在你手上了。”白然喝了一口奶茶，噫，好甜，应该让店员放五分糖的。
“那倒是，”宋依彤忽然又眉开眼笑，“四舍五入就是我家文曜给我送票了。”
没等白然再说什么，她又凑过去，压低声音：“到底你是怎么跟他混熟的呀，位置这么好的票都给你了！我看爆料说，文曜私底下其实不太容易跟人交心的哎。”
“说熟好像也不太熟，”白然摆摆手，笑得有点无奈，“他送门票可能是为了让我直观感受他们团队的表演风格，然后画出更好的宣传画吧，而且我感觉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记得我有个很喜欢他们的朋友。”
“真的吗！”宋依彤差点就尖叫起来，她一把捂着自己的嘴，过了好几秒才勉强冷静下来，“他还记得我！文曜还记得我！”
“呜呜呜，今天真的要原地炸成一朵烟花了，我们文曜真的把粉丝放在心尖上。”
“吃完这顿我就开始减肥！一定要让文曜看见瘦成一道闪电的我！”
“你说，他会不会和粉丝谈恋爱啊......”
白然和宋依彤说着话，却有点心不在焉。
她想着刚才邓思婷一脸慌张的样子。
之前在宿舍，宋依彤说过邓思婷继父挺有钱，但她为了反抗这个继父的魔掌，并没有要家里的生活费。
原来她节假日除了练舞，还要打工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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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淮的电话在白然洗完澡出来后打来，白然擦擦手，拿着电话走到阳台。
“下下星期的周末有没有空？”程淮问得随意。
“应该没什么事，”白然想了想，恍然大悟，“小阳要开家长会吗？”
算算，小学的期末考试似乎也快要到了。
程淮愣了愣，轻笑一声：“这个家长你当得还挺乐在其中。”
“他可是要升初中了，不上心点不行，”白然理直气壮的反驳，“初中很重要的，打基础呢！”
“好，打基础，”程淮语气里的笑意几乎溢出听筒，“还没通知开家长会，我只是想问问你，下下星期，你有没有兴趣陶冶一下情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