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谢宴给季柏年打了电话,两人都考上了A大。
问季柏年有没有去自己喜欢的院系,季柏年嗯了一声。
谢宴知道季柏年对心理学很感兴趣,而且私底下也下了很多精力,以为他报了心理学系,就花了大功夫又搞了一个书房,专门放置有关心理方面的书籍和资料。
开学后军训结束,大一的课程比较繁杂,尤其大一新生每天填表格还有其他的事,谢宴开学一周愣是没有时间去见到季柏年。
大学周六日休假,谢宴绕了十分钟,走到心理学系门口等人,打算给季柏年一个惊喜。
结果等的半个多小时,人走的差不多,季柏年还是没有出来。
谢宴低头,拿起手机准备给季柏年打电话,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人。
“你有事吗?”
“嗯?”谢宴抬头,发现是姜祉川,他们高中不熟,但和季柏年一个班也算认识,“没什么,我在等季柏年,但他没有出来。”
“……”姜祉川有些沉默,他原本想绕路到谢宴的院系门口偷偷看他放学,却没有想到,走到一半看到一直在这里站着的谢宴。
一看就是半个小时。
但季柏年是外语系,就在他所在金融系的旁边。
“外语系在东边,你走错地方了。”
谢宴面上表情不显,只是问,“季柏年在外语系吗?”
“嗯。”姜祉川不知道谢宴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如实答了,外语系和金融系离的近,他经常会看到季柏年。
“谢谢。”谢宴淡淡的笑了笑,“我先走了,拜。”
“嗯。”姜祉川一直冷冷的,给人一种很不好相处的感觉,但现在却笑了笑,这种笑很纯净,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谢宴多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向外语系走去,面上的表情有些隐隐生气,但很快收住。
刚走到外语系门口,恰好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季柏年,看到谢宴时表情一瞬的心虚。
“走吧,我送你回家。”谢宴没有跟季柏年去争执,他知道去外语系是季伯伯决定的,但季柏年已经做了太久的乖宝宝,整个人生轨迹都几乎被季伯伯安排好了,关于学习不能有其他的空间和想法。
路上季柏年想要跟谢宴解释,但根本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到季柏年家门口的时候,谢宴拉住季柏年,用力的吻上他的唇角。
“这是给你的惩罚。”谢宴摆了摆手,“我先走了。”
季柏年有些不解,但转头看到院子里坐着的季连山,一瞬间头脑清醒,阿宴疯了吗?!
谢宴没疯,他看到了季连山,故意当着他的面吻了季柏年。
走在路上,谢宴买了一瓶水,边走边想,季柏年像是被常年绳子捆住的动物,就算被松了束缚,还是没有去试着离开那片圈了他十多年的地方。
没想过去选择自己想要的,没想过拥有自己的人生。
他会教着季柏年去选择,去拥有,去得到自己所期望的,而不是守着自己不感兴趣的生活,十年如一日的枯燥压抑下去。
……
“柏年这里。”
谢宴朝着走进门口的季柏年挥手,大一课程很满,但谢宴还是在空隙时间跟季柏年一起去心理学系蹭课。
为此用报酬托人把课程录下来,然后拿回家给季柏年看。
季柏年笑了笑,点头走到谢宴占的位置坐下,“你来这么早。”
“我今天的课少一些。”谢宴把书打开,鸦黑的睫毛微颤,偷偷打了个哈欠,眨掉眼中几滴生理泪,转过去对着季柏年笑了笑,“快看书,上节课你昨晚听的,熟悉熟悉。”
“嗯。”看了眼谢宴,季柏年眉开眼笑,然后把视线放回书上。
那天季连山狠狠的说教了季柏年一顿,让季柏年分手。
季柏年当然没有同意,他直说自己更喜欢心理学,打算大二转系到心理学系。
季连山没有同意,却没再说让季柏年和谢宴分手的事,只叫他不然耽误了学习,季柏年虽然没有继续跟季连山争论,但已经决定了转系的是。
他原本打算等他爸知道学会放手让他自己去选择的时候告诉他爸要转系的事。
但季连山是执意让季柏年去按照他安排的路线下去的时候,季柏年有些头疼,打算先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有谢宴支持,转系是一定的。
谢宴对心理学不感兴趣,上课只能硬撑着睡意,无聊时眼神无意识的放空,直到对上一双眼睛,犹如浸泡在寒潭之中的琉璃,清澈而寒凉,谢宴一个激灵清醒了。
是姜祉川……
掀唇一笑,谢宴对着似乎刚好和他对上视线的姜祉川张嘴语气说了句,“好巧。”
姜祉川点了点头,深深看了一眼谢宴,然后转头,很认真听课的样子。
谁也不知道,他为了这个‘好巧’,蹭了多少节心理学的课程才确定的‘好巧’。
……
春节一眨眼就过去,大一下半沉浸式的学习,直到大二课程才松下来。
大二刚开学,天气炎热,大街上行人来去匆匆,谢宴拿着风速开到最大的小风扇,站在树下等着季柏年。
季柏年大一进入学生会,大二参加学生会主席的竞选,这是他能够转系的关键之一。
大概等了十分钟,季柏年从楼里出来,看着不远处柳树下的谢宴,走了过去,眉眼含笑,“成了。”
谢宴乐了,弹了弹自己蓝白格子短袖,拉着季柏年,“啧,走吧,季会长,请小谢吃顿好的。”
“走。”季柏年跟着谢宴乐。
这个时候,在空调屋里吃火锅喝冰饮最爽了。
到了火锅店,要了个包间,谢宴点了两人爱吃的菜,坐着笑道,“我下午会跟着辅导员去外地跑跑,大概去一个星期左右,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给谢宴倒了杯冰镇可乐,季柏年点点头,“我已经提交了转系申请,这个月内参加考核,过了就可以转系,我打算回家跟我爸说一声。”
谢宴颔首,末了又问,“用不用我去?”
“你去干什么,跟我爸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季柏年知道他爸的脾性,有点大男人主义,所以有些苦恼,不过没跟谢宴说罢了。
“行吧。”
两人吃完饭没多停留,季柏年回了家,谢宴回学校准备资料然后还要回去收拾行李。
谢宴是过了两天才看到新闻,江市市长季连山涉嫌贪污被停职查办,匆匆跟辅导员请了假,连夜赶回江市,到季柏年家门口给他打了电话。
“没关系的。”季柏年不知道谢宴已经回了江市,只是把情况简单的说了说,“我爸没做过,查过之后就可以还他清白的。”
谢宴笑自己关心则乱,“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月底,你还有转系考核。”
“嗯,知道的。”
……
季柏年过了考核,可能是因为被查办的两个月看明白了什么,季连山不在强制季柏年走政道,同意了转系的事,结果又过了一个月转头就来找谢宴谈话。
“柏年得到了一个去F国做交换生的学习机会,他最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季连山给谢宴斟了一杯茶,叹了口气,
“小谢,季伯伯并不是为了逼你们分手,只是让你们暂时分开,等毕业以后在考虑要不要在一起,等到那时候,你们都成熟了,也能够有足够的理智去面对生活。”
谢宴浅尝了口杯中的苦茶,心中哂笑季伯伯真的很了解他。
他从没不喜欢去和别人争什么,得不到就算了,被请求放弃的时候也很利落,
“柏年什么打算呢?”
“柏年很喜欢你,小谢。”季连山不会去说谎,但不妨碍他把其他的多说一点,“可是最近柏年很纠结,他很担心如果他去了F国做了几年交换生,跟你分开太久,这样会很影响他的学习和生活的。”
“季伯伯,我的记性不好,现在也是真的很喜欢柏年,但如果分手了,很有可能不会在这么喜欢他了。”谢宴很认真的看着季连山,“你确定还要我们分手吗?”
这次季连山没有说话,只是有叹了口气。
晚上季柏年去了谢宴家里,谢宴没说季连山找过他,只是很明确的告诉季柏年,他要做一个选择,继续留在国内,还是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谢宴很倾向于后者,但没有去阻碍季柏年的选择。
他们都知道分开那么久意味着什么,更遑论季柏年那么了解谢宴,谢宴说深情比任何人都情深,但薄情的也比任何人更果断。
季柏年看向谢宴,上前去拥吻他。
那一夜,雨水疯狂的打击着窗外忘记收回的花盆,亭亭的花枝不停颤动,娇嫩的花蕊被雨水撑满……
第二天谢宴送季柏年去机场,分离前谢宴很直接的开口,“我们,分手吧。”
“分手,为什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季柏年一时间还是有些不想去知道。
谢宴抬起微敛的睫毛,多情的桃花眸中带着微微的认真,“柏年,我觉得我们还是当朋友比较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你会等我回来的对吗?
话未尽,对上谢宴的视线,季柏年心里有些刺痛,拉着行李转身大步离开,心中微微祈求,阿宴,等我三年吧。
身后传来谢宴平淡的声音。
他说:“没必要。”
结束了十五岁到十七岁的懵懂,
结束了十八岁到十九岁的爱恋。
*
记忆迅速褪色,经过一阵光怪陆离的撕扯,意识回归,谢宴蓦地站立,看着周围的一切,脑子一片昏沉。
他还在青舟,身边扶着他是季柏年,脑子里有种醉酒后的亢奋和想吐的欲.望,意识却很清晰的记得那些记忆。
这些记忆是真的?还是他所在的世界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