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云”,浅粉色帐幔里传来一声娇软的呼唤,带着些微的慵懒与困意:“虹云!”
值夜的虹云一下子惊醒过来,站起身来:“娘子,可是要起夜么?”
沈嘉敏有些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绣着的蝶恋花,回过神来:“倒一碗茶来,我喉咙干涩得紧,有些晕晕的!”她撑着坐起来,初秋的夜晚有些凉,光裸在外的手臂上冒出来小小的鸡皮疙瘩。
“娘子——”虹云将帐幔撩起来,为她披上见薄薄的衣衫,取了温热的巾帕过来给沈嘉敏擦脸:“睡觉总是不肯穿多些衣裳,娘子又爱翻身,莫不是着凉了?”边念叨着,边将小小的瓷杯递上来。
手捧着温热的茶水,沈嘉敏微微一笑,一口气喝了下去,只觉得通身舒畅:“虹云,你就是唠叨!”把小瓷杯搁下:“现在什么时辰了?”
虹云想了想:“刚打了更,约莫子时吧!”
沈嘉敏将衣襟拢了拢,透过轻透的帐子看向窗外:“虹云,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将被褥往里面堆了堆,示意虹云坐下啦。
虹云看着她的脸色,试探着问道:“娘子可是在想定亲的事情?”
怔愣了片刻,沈嘉敏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扯着被角:“我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阿耶今儿晚上——”想起沈国公那副“女儿从此是人家的了”的哀怨,她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羞涩与不舍。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虹云捂着嘴笑了:“任是谁家,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一朝被定下成了人家的媳妇,都会不舍得的!何况国公爷那样疼爱娘子——”带着些促狭地凑到沈嘉敏面前:“说起来,娘子未来的郎君可真是对娘子情意深重啊——”
虹云特意拉长了的语调落在耳中,沈嘉敏耳根愈发地热了,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抿着嘴儿由衷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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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沈嘉彦正与身旁的男子说着话,一边推开书房的门,见着里面坐着的人,微微一愣。
沈嘉敏正在翻看一本《左氏传》,听见外面的响动,抬起头来,看见兄长身后的人,稍微迟滞了片刻,便放下手里的书册,站起身来:“兄长怎么过来了?”带了些羞赧:“原本以为阿耶与兄长都在前面待客,想起之前读书有个《左传》里的典故,便来把原文找出来瞧瞧!”
随着沈嘉彦过来的男子正是杨子华,今日正是过来行纳采之礼。瞧见书房中清雅绝伦的少女,杨子华欣喜不已,想要上前两步,却又被理智阻挡下来,她并不认识自己,若是唐突了佳人倒是不好了……
杨子华这边心里纠结徘徊,却不想沈嘉敏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沈嘉敏将那本《左传》塞回去,亭亭而立,福了福身:“兄长既然有客人,敏儿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沈嘉彦瞅瞅未来妹夫一副情窦初开的小毛孩样子,再一瞧自家妹妹一副老神在在,不由得有一种想要捂脸的冲动;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沈嘉敏介绍道:“妹妹,这位便是杨家二郎子华!”
沈嘉敏面上有淡淡的惊讶,旋即对着杨子华行了礼:“原是杨家郎君,我失礼了!”
杨子华慌忙回礼:“娘子好!”
沈嘉彦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心里生出了个主意:“二郎,我有些事情还要再书房呆一会儿,如今正是桂子飘香时节,花园里两棵桂树开得正好,不如让人领着你去看看景色,如何?”
明白他的想法,沈嘉敏暗地里瞪了他一眼,想不到自家号称忠厚寡言的兄长也会玩这样的心眼了;杨子华也不是个听不懂话的,想到能与心上人共处,自然是连声应下。
见两人的身影慢慢走远,沈嘉彦忙吩咐了底下人将花园好生守着,一只猫儿都不许放进去,毕竟,虽说鲜卑族在小男女谈情说爱这方面素来宽容,自己也要为妹妹的名声考虑才是。
“娘子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呢?”杨子华随沈嘉敏将花园里有趣儿的景致通通逛了一遍,思量了许久,才想到这么一个话题来;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便带了些窘迫地补了一句:“我妹妹芸娘常在家中说起娘子的女红是极好的!”
沈嘉敏心里有些好笑,照着旁人的说法,这个杨子华应当是个能言善辩的人物才是,怎么在自己面前说话这样磕磕绊绊的?她看着前面的小凉亭,便往那边过去:“不过是做做针线,读读书罢了,闲暇时也会随着兄长往马场去跑跑马!”
听见沈嘉敏提起跑马来,杨子华不由得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脸上浮现出一丝甜蜜与怀念,两人已经进了凉亭坐定,他缓缓地说起来:“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娘子时,娘子便是在纵马驰骋呢!”
沈嘉敏疑惑地看着他,杨子华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黑色令牌,上书两个字“独孤”,沈嘉敏满眼都是讶异。
“第一次见到娘子是两年前的事情,我和独孤家三郎当年一同在书院里读书,结为好友,经常会去独孤家的庄子上,便是那时候——”
沈嘉敏自然是知道那枚令牌的,独孤家的庄子上轻易不接待外人,只有关系比较亲近的人才会赠送这样一枚黑色令牌,执此到独孤家任何一处地方,都会受到很好的招待。只是,看他的神色,难不成从那时起,他便存了这样心思?
杨子华又从怀里掏出什么来,展开在掌心:“我一直在等,娘子既已经收下了我的碧玉环和相思子,又回赠了我这方红梅;今日我随着长辈来便是为了行纳采之事,贽白雁为礼,以求好合!”
沈嘉敏脑子里有些混乱,想了想,她方才开口:“我——我之前并不曾知道你竟是认识我的,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虽说脸上绯红一片,她仍是抬起眼望进杨子华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可我知道不管怎样,你我已是定下的夫妻了;我是外祖母照着鲜卑人的规矩养大的,并不似汉家女子那般骄矜,今日你既以白雁为礼,便也把话说给你听一听,我沈嘉敏此生只愿,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嘉敏菇凉霸气了有木有~~~~
下一章是婚礼,魏晋南北朝时的婚礼好难写,因为这一段时间的礼乐其实一定程度上已经崩坏,皇太子成婚都是木有亲迎礼的~~~~~~所以蘼芜要去查一下资料~~~~~
所以原本承诺的二更挪到明天,求表拍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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