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原也没有多想什么。”
风过湖面,漾起层层波纹,连带着一池清荷都在浅浅地波动。
郁摇光望着湖面发呆,“到了盘山湖底之后,我专门空了个房间,用玉石造了个假人出来,以傀儡术操控。我每天都跟假人说话,甚至也动过直接将那书生抢来的念头。但转念想想,似乎又没什么必要。”
“就这么犹豫着,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初见他时的心情了。后来,我将那房间丢进了地宫,就再也没进去过。”
郁摇光的脸上没有痴缠,只有淡淡的怀缅。
白鹿不禁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未必是爱情。只是第一次悸动,往往烙印在脑海里会更深一些。
她不禁也怀缅起了自己那遥遥在高中时的第一次动心。是男生先动心,上课时不时的偷瞄,和课间尴尬刻意地找话题和她聊天,现在想想,还真是青涩又纯真。
可惜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但这并不影响这段心动时光在白鹿心中的地位,毕竟它已约等于那段逝去的青春。
大概,在郁摇光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正在白鹿真情实感地感同身受之时,郁摇光突地凉凉一瞥她,“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进去那间房子,也不会想起这些事。”
“……”想起因自己而更改的剧情,白鹿一阵心虚,她讪讪笑笑,随即生硬地移开目光。
郁摇光笑她怂得像个鹌鹑,“怕什么?我只是想去看一眼,看看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罢了。”
顿了顿,郁摇光又道:“而且……我想自己去。”
她望向白鹿和晏玉书,那眼神,分明就写着——既然我这样说了,你们便自觉一点。
看着郁摇光这副傲然霸道的模样,白鹿心里头忽而又有些担忧。
平心而论,从这描述来看,当年的事,郁摇光是有过错的。
站在人家邺城老百姓的角度来看,这不分明就是安居乐业的一座城中,突地闯进来个大妖怪,妖怪还逼着人家百姓取悦她,最终却被城里第一聪明人送走的故事么?
人家本本分分的老百姓,指不定被这大妖怪给吓成什么样子了呢!
白鹿深觉,自己可能得给郁摇光打个预防针。
她清了清嗓子,斟酌沉吟着道:“可是过去十几年了,那书生怕是已经成亲了吧?”
“我知道。”郁摇光莫名其妙地看过来。
“正常来说,人家该也已经生子了。”白鹿更小心委婉,生怕刺激着对方。
“我也知道。”郁摇光的眼神更莫名其妙。
“而且,当年的事情的确是你做错了,你指不定给人家书生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呢。”
郁摇光又斜瞥白鹿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鹿尴尬着挠挠鼻子,“我就是想说,你别拘泥在这种小情小爱上。你会傀儡术,又懂功夫,长得又那么潇洒,我不想看到你陷入这种事情里去。”
“哦?”郁摇光终于起了一点兴趣,“那你倒说说,我像是陷入到哪种事情中去的人?”
白鹿犹豫了片刻,“你像立志称霸天下一统江湖的枭雄,还是断情绝爱,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那一种……”
“……”
郁摇光低笑一声,“你倒是高看我。”
察觉到对方难以言喻的表情,白鹿赶紧道:“当然了,也像是那种潇洒逍遥江湖侠客。”
“以你的本事,大可以过上我最向往的日子——不愁吃穿不愁生计,想去扬州赏园林了就乘船下扬州,想去漠北瞧瞧异域风土人情,就即刻骑马背上踏黄沙。”
“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逍逍遥遥自自在在,沿路碰着不平事了,就出手顺道相助,然后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这不好么?”
少女神采若飞,目光像是自由的鸟儿一般,远眺过层层楼阁寰宇,仿佛已见山高水长,云淡天高。
【晏玉书对你的好感度,5%。】
白鹿一愣,目光飘向负手立在湖边的那人。
她只看见晏玉书的半个侧脸,他静静望着湖面,眼中无波无澜,没有朗然清净,也没有阴郁冷漠,只像是在发呆。
可好感度分明是涨了。
还是在白鹿说完那一番话之后才涨的。
虽然这艰辛爬上来的小小涨幅,让她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出来,但好算是动了些。
白鹿探究地看向晏玉书,倏尔冲着郁摇光摆摆手道:“你不是说想自己一个人去见那书生么?快去吧快去吧,我们就不耽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