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场雪到现在，工大的雪似乎从来没化过，花池里、屋顶上、马路边……随处可见蓬松的雪团。
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宿舍楼，乔然想给大脑杀杀毒，删掉刚才在杜雨菲手机上看见的照片和视频。
“呕……”跟着那些照片一起涌上来的还有胃里的酸水，她快步跑到花池边，扶着树干弯腰干呕。
拜杜雨菲所赐，她现在对男女之间负距离接触的行为，产生了生理性厌恶，也对食堂的煲仔饭产生了心理阴影。
原来男人的那个地方长那样，呕……不能想，越想越恶心。
猛地摇了摇头，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深吸了几口气，转身往图书馆走，短时间内，她没办法理智的面对白雪。
和无机化学鏖战了几个小时后，乔然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吃饭。
出了图书馆，接到张铭的电话，问她在哪儿，说要请她吃饭。
“请我吃饭？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往常都是她请张铭吃东西。
“你就说来不来。”
“来！我这就过去，你、你帮我点个砂锅，排骨的……”乔然加快了脚步，隐隐约约张铭嘟囔了一句屁事多。
“那你快点，我去给你排队。”张铭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乔然把手机揣进兜里，反手压着背上活蹦乱跳的书包，小心大胆的跑了起来。
正值吃饭的点，食堂人满为患，她挤了半天才找到张铭。
他靠着蓝色塑料椅背玩手机，鞋跟蹬着桌腿的横杠，膝盖抬得老高，桌上不仅有两份热气腾腾的砂锅，还有两瓶可乐。
“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不但请我吃饭，还请我喝可乐……”说着，她伸手去拿可乐，瓶盖还没拧开就听见张铭喊：“你等等……”
乔然怔住。
张铭拿走可乐放到她够不着的地方，“这不是给你的。”他放下手机催促道：“快吃，吃完去上课。”
“上课？大晚上的上什么课。”乔然用湿巾擦了擦手，拿筷子把砂锅表面的葱花和调料翻下去。
“去了你就知道了。”张铭嚼着排骨含糊不清的说。
饿急了的乔然没有细问，尝了尝汤的味道就开始大快朵颐。
张铭比她先吃完，吃完饭就低头玩手机，一反常态的沉默。
“你今天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遇到什么麻烦了？还是缺钱了？”
“没有，你快吃。吃完去上课。”张铭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心虚的把头低下。
乔然狐疑的皱着眉，“上课？到底上什么课，都这么晚了。”
“高数课。”张铭低着头打字，“听说你们院有个补习班，我打算去旁听一下……”
“噗…咳咳咳…”听到高数补习班，乔然一激动被汤呛着了，埋头一阵猛咳，张铭赶紧抽了几张纸塞她手里。
“你没事吧？”
乔然用纸捂着嘴，捶了捶胸口，把那口气顺下去，好一会儿才开口，嗓子哑得不像话，“我不去。”
“为什么？”张铭一脸困惑。
“因为我室友她们都要去。”她看了眼傻乎乎的张铭，好心提醒：“高雯也去。”
“她去就去呗，跟我有什么关系？”张铭揣着手满不在乎的说：“学校又不是她开的，凭什么她去的地方我就不能去了？”
“我没说你不能去，我的意思是要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马上期末了，还是消停点吧。”
“放屁！”张铭恨铁不成钢的伸出手，想戳她的脑门，被她躲开了，只能恨恨的戳空气，“你说说你，怎么变这么怂了？连个高雯都怕，没有一点我们七中的风范。”
乔然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解释，低下头继续吃。
张铭打定主意要带她过去，一出食堂就作大死，抢了她的手机往综合楼跑，“你追上我，我就把手机还给你！”
乔然：“……”
我刀呢？刀呢！
今天不打死你个憨批，老娘就跟你姓！
她追了一路，在综合楼一楼拐角抓到了张铭，把他摁在墙角一顿爆锤，“让你抢我东西，让你抽风，我今天打死你，打死……”
打得正起劲儿，乔然忽然感觉空气里有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一转头，看见双手揣兜、用手夹着高数书站在楼道里的宋珩。
“公共场合，禁止嬉戏。”
他语气平淡的像是随口一说，脸上也要劝架的意思，完全就是看戏的样子。
乔然收回视线，狠狠地瞪了眼抱头蹲在墙角的张铭，勾住他的后领子用力一拽，把他扯起来。
“我手机呢？”
张铭委屈巴巴的撇撇嘴，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摸出手机，乔然一把夺过来，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
听到宋珩的声音，她本能的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拖长音：“又怎么了？”
“去哪儿？”
“回宿舍。”说完，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回来，站在他面前，盯着宋珩的脸看了半天，指着他脸上那团淡淡的淤青问：“你跟人打架了？”
他眨了下眼，算是承认了。
乔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弯着唇乐不可支的看着他，“没想到啊没想到，学神也会打架，还真是活久见诶。”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书呆子？”
乔然低头抿了抿嘴，一本正经的说：“那倒也不是，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嘴皮子贼溜，心眼贼多的战五渣。”
说着，她指了指背后的张铭，“呐，就他那样的。看起来牛高马大，一点都不禁打，弱鸡。”
宋珩看了眼生无可恋的张铭，低头看着痞里痞气的乔然，有种看家傻孩子的感觉，眼里半是宠溺半是无奈，“他刚才是让着你。”
乔然撇撇嘴，倒是没有急着否认，“他说是来听课的，你一会儿好好讲，别丢咱们化工院的脸。”
“你呢？”
“我回去睡觉。”一天中，就这点独占宿舍的时间，可不得好好珍惜。
“现在睡，晚上不怕失眠？”宋珩把揣在兜里的左手拿出来，卡在手腕和衣兜之间的高数书顺势落入他掌中。
乔然感觉头顶一沉，听见他说：“好好上课，期末考高点，别丢我们化工院的脸。”
说完，他抽走落在她头顶的书，转身往楼梯口走，从容不迫的像是笃定了她会跟上。
张铭扯了扯她的袖子，“来都来了，走吧。”
上楼的时候，乔然后知后觉的问：“你为什么突然想来蹭课了？还是蹭他的课？”
张铭抬头往上看了一眼，鬼鬼祟祟的凑到她耳边，悄咪咪的说：“叶筱非逼着我要学长的微信，我都快被她烦死了。”
今早起来，他发现手机上满是叶筱的未接，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打过去一问，郁闷了。
叶筱用乔然威胁他，逼他去找宋珩的微信，他把昨晚加的微信分享过去，叶筱却说那边没通过，直接把她自己的二维码发过来，硬要他想办法。
他中午旁敲侧击问了宋珩几句，知道他今晚在这儿上课，就厚着脸皮来了。
“不…不会吧，她……”
乔然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就给张铭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不过，如果重来一次，她肯定还是会让叶筱找张铭。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打死她也不想干。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来这干嘛？高数那个东西，我闭着眼都能考八十，根本用不着上什么狗屁补习班。”
“你有什么计划？”问宋珩要微信，听起来就很难。
“有个屁的计划，等会儿随机应变吧。”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乔然习惯性的抬腿往后走，却被张铭一把拽住。
你干嘛？
乔然不满的看着他。
张铭指了指身边的桌子，“就这儿！”
“你疯了吧？第一排？”乔然气的想翻白眼。
“怎么了？你又不是没坐过，初中你不天天坐第一排吗？”
“滚！”乔然甩开他往后走，就因为以前总坐前排，她现在才一门心思往后跑。
张铭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那个位置，抬腿追过去，挨着乔然坐在倒数第二排，低头跟她商量。
“下课的时候，你拿着我的手机找宋学长……加他微信的时候，让他扫这张二维码……”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因为我已经加过他微信了啊。叶筱说他微信要验证，她试了好几次都没通过，就把二维码……”
“你什么时候加上他微信的？你们已经这么熟了么？”乔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你说他的微信要验证，那你是怎么通过的？不科学啊，宋珩不像那么随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