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摔出去的那一刻，乔然心中响起熟悉的BGM：
这是飞翔的感觉，这是自由的感觉……
落地的瞬间，鼻子撞上一块裹着棉絮的钢板，差点把血磕出来，晕头转向的趴在宋珩怀里，听见杜薇薇踩着小碎步跑过来，慌慌张张的问：
“学长，你没事吧？”
乔然：“？？？”
大姐，一米六五的我，在您眼里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宋珩摸了摸沾满冰渣子的后脑勺，倒吸了口气，“嘶——还行。”
说完，他紧锁眉头看着乔然，“你怎么样？”
“没……”乔然想找个支点站起来，手掌刚撑着地，剧痛从手掌传到头皮，“嘶……”
她皱着眉把手拿起来，还没看清伤在哪里，就被宋珩握着肩膀扶了起来，紧接着他也站了起来，不由分说握住她受伤的右手，凑到奶茶店门口，借着从玻璃门里透出的光打量伤势。
白皙无骨的手掌底部，紧挨着手腕的地方擦伤了一大块，破开的皮肤像一片片倒刺贴在肉上，芝麻大小的血珠子掺着黑色的泥水一起往外涌。
乔然从小跟着哥哥们爬树下河，早就被摔瓷实了，比起这点皮肉之苦，宋珩严肃的表情更让她害怕，周围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像是要在她手心盯出一个窟窿。
“我…我没事！”她蹙着眉猛地抽回手背到身后，迎着大家担忧的眼神，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嘴角，“回去处理一下就行了，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说完，她看着还没把手放下的宋珩，抱歉的笑了笑，“学长，你没受伤吧？”
“我……”宋珩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手，自然的将手放下，“我没事。”
“那就行，你没事的话我就走了。”说着，她挤开人群，捡起地上的书包，回头瞪了一眼还在犯花痴的杜薇薇，“薇薇，回宿舍了！”
“哦！”杜薇薇偏头应了一下，收回视线关切的看着宋珩，“学长，你真的没事吗？用不用我陪你去医院吖？”
乔然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咬牙切齿的翻了个白眼，阴恻恻的说：“杜薇薇，你走不走？”
“我没事。”宋珩有些不放心，叮嘱杜薇薇一句，“回去用酒精帮她处理一下伤口，免得感染。”
杜薇薇没做多想，点头答应下来，“那我先走了，学长你保重身体，再见！”
说完，三步一回头的跑到乔然身边，搀着她往宿舍走。
没走几步就开始跟她咬耳朵，“诶，我问你啊，学长的胸肌大吗？”
乔然：“？”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杜薇薇盯着脚下的路，不慌不忙道：“我听人说，他经常健身，身材特别好。你倒在他身上的时候，有没有摸到什么？”
乔然嘴角一抽，反问她：“你希望我摸到什么？”
杜薇薇没听出她在说反话，拧着眉认真的想了想，“也没什么啦，就是…就是…你懂得。”
看着笑容猥琐、眼神暧昧的室友，乔然冷冷的说：“我不懂。”
我还没满十八，我还未成年，我什么也不懂！
“那你跟我说说你有没有摸到他的马甲线。”杜薇薇撞了撞她的肩膀，笑的越发猥琐。
“……”乔然面上一滞，想给她一脚，“摸个锤子，你当他身上的羽绒服是皇帝的新装吗？你能不能把你脑子里那些带黄色的东西删一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我……”杜薇薇觉得自己挺小清新的，“我就是好奇嘛，你要是没摸到就算了，等夏天来了，你再摔一次，夏天他穿的少。”
“？？？”乔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不自己上？”
杜薇薇：“因为你比我长得好看啊。你往他身上摔，没人会觉得你是故意的，我要是不小心摔到他身上，肯定会被他那些脑残粉骂死！”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乔然抓住了和自己息息相关的重点：“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
杜薇薇小手一挥：“哎呀，无所谓了。你再接再厉，有机会的话，帮我搞到他的私人微信，我请你喝一个月的奶茶。”
乔然：“……”
对牛弹琴，真的很累。
——
乔然洗漱完爬上床，打开手机就看见叶筱的追问：
筱：我要的图呢？
筱：图！！！
……
乔然回了她一句：图你妹，要图没有，要命一条！
筱：再见了姐妹，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烧纸钱的。
乔然想打电话过去骂她一顿，偏偏这时张铭发了消息过来。
村头小张：最后问你一次，明天真的不请你室友吃饭？
乔然偏头撩起床帘一角，看着下面又在吵架的杜薇薇和白雪，收回手打了三个字；
我确定！
村头小张：那好吧。原本我想着你叫上你室友，我叫上我室友，两个宿舍搞个联谊，既然这样，我就不叫人了。明天，哥陪你过生日。
村口小乔：明天要上课啊大兄弟！
村头小张：废话，老子当然知道要上课。我查了你的课程表，明天下午你只有一节课，我也是。上完课，咱们去吃火锅，吃完火锅去唱歌，怎么样？我仗义吧。
村口小乔：两个人唱什么歌？
村头小张：兄嘚，你唱歌啥水平，你心里没数吗？祸害我一个还不够，你还想祸害谁？要不然你给乔斌买张机票，让他明天一早飞过来听你唱歌。
村口小乔：……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乔然在跑调这件事上，确实天赋异禀，伴着原唱还能跑不说，她甚至能在大合唱的时候，带跑一个班的人，让严肃的礼堂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村头小张：就这样定了啊，地方我都选好了，包你如意。
第二天下午
乔然从公交车里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霓虹灯和路灯交相辉映，把连城点缀的宛如白昼，坐车坐到头晕目眩的她，拽了拽张铭的袖子，有气无力的说：
“你敢不敢把地方选的再远一点？半个小时的车程，我的火锅都快消化完了！”
张铭撩了撩自己的小中分，得意的指了指面前的大楼，“没事，里面有吃的，我跟你说，这家的环境特别好，服务员都长得贼漂亮。”
乔然：“……”
你是陪我过生日的，还是来看小姐姐的？
张铭不顾她杀人的眼神，拽着她往里走，进了电梯上三楼，电梯门刚打开，就看见两排漂亮的小姐姐站在门口，“欢迎光临。”
乔然难得在KTV见到颜值和身材齐飞的服务员，一时间都惊呆了，张铭大摇大摆的去前台扫码，被帅气的服务生小哥哥领进包厢。
进了包厢，乔然彻底没劲儿了，摊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这沙发好软。”
“出息！”张铭拿了只话筒递给她，“你先去开开嗓，等会儿我给你唱生日歌。”
看见银色的麦克风，乔然瞬间满血复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点了一首广场舞神曲——最炫民族风。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周五晚上，KTV的客人比其他工作日要多一些，有来庆祝生日的，也有打发时间的。
岑森属于后者。
他接完电话路过一间包厢，被里面的歌声吓得虎躯一震，差点推门开进去看看是谁唱歌这么难听，一路摇头回了包厢，迫不及待的跟朋友吐槽。
“操，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唱的这么难听还好意思来KTV！”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聚精会神的看着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头都没抬一下。
岑森歪了歪头，走过去啪的一声合上电脑，虚张声势的质问对方：“宋珩，你太过分了吧，老子不远万里从国外飞回来，你他妈就这样对我？”
宋珩蹙着眉，阴沉沉的看着他，“把你的手拿来。”
对上他那双冷得冒寒气的眼睛，岑森的心颤了颤，撇撇嘴把爪子缩回来。
宋珩收回视线，打开电脑，点了保存文件，这才抬头看着吃饱了没事干的岑森，“你从国外回来，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学校放假？”
岑森面上一滞，叉着腰给自己壮胆，“谁…谁说的！我回国第二天，时差都没倒就开着车来看你。小爷我开了八百多公里来找你，结果你还不给我好脸色，你他妈有没有人性。”
宋珩合上电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让我看看你的新车。”
“……”小心思被戳破后，岑森演不下去了，他确实是来秀车的，“怎么样？帅吧？二百多万呢。”
“一般般吧，我不喜欢宾利。”宋珩把电脑装进包里，提着包起身作势往外走，“你抓紧时间回去，我期末忙得很，没工夫陪你玩。”
“诶——”岑森一个凌波微步闪到他跟前，“你别啊，我可是专门来找你的，你走了，我在这儿一个人都不认识，我干嘛去啊？”
“回家啊。”宋珩理所应当的答道：“你放假不回家，跑我这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爸。”
“操！”岑森气得想打人，拳头都扬起来了，却不敢落下去，“算了算了，小爷不跟你计较，省的你回去跟简兮告状。”
宋珩看着满腔怒火无处发的人，玩味的勾了勾唇，“你们又吵架了？”
岑森：“对啊，不吵架老子能来找你吗？话说你这个当哥哥的能不能抽时间管管她？让她别那么野，一天到晚逛夜店，要不是我拦着，她还要去做纹身，女孩子家家搞什么纹身？”
闻言，宋珩眼中的讽刺愈发明显，“如果不是你，她会变成这样？当初你不也是抽烟喝酒打架上网泡妞坏事做尽，她才哪到哪？你现在就忍不下去了？忍不下去就趁早放弃，追我妹妹的人多的很，不差你这一个两个。”
“操，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伤人？”岑森觉得早晚会被这对兄妹气死，才一会儿工夫，血压又上去了，“我来是想找你帮我解决问题，不是想听你拐弯抹角的骂我。”
宋珩：“要么忍，要么滚，自己选”
“……”岑森磨磨牙，指着宋珩的鼻子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没什么威慑力的威胁：“等你落在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珩笑了笑，“那你且等着吧。”
狠话说完，岑森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长长的叹了口气，“兄弟，算我求你了成吗？你行行好，给简兮打个电话，劝她收敛一点，我真的快被她逼疯了。”
“当初你跟人打架住院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求我的。我劝了，你没听，现在我劝她，大概也是一个结果。”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宋珩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我不能理解你们这些人，非要失去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后悔，早干嘛去了！”
“我……”岑森张张嘴，话到嘴边说出口，想想还是算了，“不说这个，唱歌，你陪我唱会儿歌，晚点我送你回学校。这样总行了吧？”
看着悔不当初的岑森，宋珩更加清楚一件事：人啊，不作就不会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岑森虽然脾气不咋地，但是歌唱得不错，宋珩录了几首发给简兮，让她自己判断，都是成年人了，该学会独立思考了。
从KTV出来的时候，岑森又恢复到往日那种吊儿郎当的状态，拍着宾利的前盖儿冲他炫耀，“怎么样？帅不帅？”
宋珩抿着嘴走到后面，拉开后座的门坐进去，“开车！”
再不回去，宿管要锁门了。
岑森悻悻的撇撇嘴，说了一句没劲，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座的门，车子刚开上路不久，他看见两个傻子站在公交车站缩着脖子瑟瑟发抖，笑道：“这么冷的天在这儿等车，也不怕被冻死。”
话音未落，坐在后排的人来了一句：“调头。”
“啥？”岑森猛地踩下刹车，扶着方向盘回头问他，“你把东西落KTV了？”
“不是。”宋珩偏了偏头，示意他往后看，“把车开到车站旁边。”
岑森愣了愣，“那俩傻子你认识？”
宋珩冷冷的看着他，“你这种智商也好意思叫别人傻子？把车开回去，带上他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