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五丫是从?哪里得知贺家的事?”
从?石水村到镇上是有段的距离。
乡间小路向来偏僻,兼杳无人?烟。再说?,镇上一行,非无必要地采买,村里的妇道?人?家,一个月都还不见?得能去上一回。
镇上与村子的花用耗费,有一定的差距。普通人?家兢兢业业,一整年下来,也就存上几两银子。谁有闲情逸致,时不时上镇上一趟?
这?可是花钱的坑。
姑娘家的手里又不掌钱,想?到镇上多是有长辈地陪同,这?才能够成行。
村子是有专门驱使牛车的人?,这?可是远比一人?上路安全许多。村里的婆娘姑娘,多是这?样凑合到一起,虽然得耗上几文钱,但图得就是省时省力。
不然,光是走到镇上,几个时辰就被白白浪费。这?买完东西,偏偏还得走上回头路,一天下来不就啥都别?干?
别?说?刘富向来不会给闺女花钱,光是大房里里外外的家务活,此刻就少不了刘五丫。
没了操持一家的当家婆娘,刘富的生活依然能够维持现状,甚至找不出落魄潦倒痕迹,刘五丫在?里头,可是起了大半作用。不过,比起让刘富短时间再娶上一位后娘,刘五丫恐怕是宁可自己?累上一点吧?李招娣再不是东西,也没有哪个孩子会更欢迎后娘的,不然岂不是与姓李的一家子无异?
刘五丫依旧是正常的姑娘。
之前,在?心底划过的想?法,这?消息的源头总算是找到出处。
这?一天,家里的大小男人?,正好上山活动去了。刘醒是想?去摘果子,底下的男孩,是不想?让亲爹专美于前,硬是也要凑上一脚。况且,刘昱阳再过几个星期,又得上省城考试,这?人?得讲求一个劳逸结合,一直温书反倒不是什美事。
自从?读书,刘家兄弟就挺会安排自己?的时间,夫妻俩也不多加干涉,二人?只是提供机会,但想?要什么样的未来,也唯有让兄弟几个自己?去做决定。
好不容易家里没人?盯着,陆秋正自在?不过的时候,小山不只是意外地上门,还让她知道?贺家一事,就是他告诉刘五丫的。
这?个孩子还真够坦承的。
“我原先还没有想?这?么多,回头想?起来,却又好像发?现到不对劲,昱阳的五堂姐,那时候拉下的表情,似乎是大受打击,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少年的眼中一片清明?,神色话里又都是为?难,陆秋原先古怪的想?法,也就打散地一干二净。
尤其,他面带犹豫,继续道?:“因?为?一些事情,我欠下她一个承诺,正好师傅要随师公再去一趟贺家。听说?,这?几年,贺家公子的疑难杂症,就是师公专注想?解决的,我这?才有机会跟进贺家。贺家的女眷,在?我们过去以后,也一贯地看一个平安脉,我这?才知道?昱阳的大堂姐,确实是有严重的宫寒。不过,比起贺家公子的身体,这?宫寒的问题,其实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看她好像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我担心后头会出事情,所以还是决定来告诉你们一声。”
小山是真觉得莫名其妙,这?刘五丫的大姐夫,同样也是身体出毛病的,对方都不易有子嗣。她大姐的毛病,人?家的婆家都不介意,偏偏就她倒是像要想?不开的模样,这?自然是让小山愈想?愈不妥。
小山紧锁皱眉,他的这?副作态,怎么样都与怜香惜玉无关,陆秋的眼角顿时一抽。
得了,谁说?古人?早熟的?自家养大的小孩,和间接看到大的小孩,可一个个都不见?有什么开窍的迹象。
正如小山想?的,陆秋也不觉得宫寒是什么问题,不过面对少年投睇过来的疑惑目光,她倒是善解人?意地笑?道?:“其实,原本也是想?等那孩子出门,再借你的手医治我这?大侄女的宫寒。你得知道?秋姨是自学的,很多时候不好透露太多。”
小山郁闷:“……可是,秋姨你很有天份的。”
没错,陆秋不想?浪费曾经所学习的,自家儿子既是知道?原身的底细,同时又是满心地想?要追随他们小叔的脚步,真让他们学习医术药理,恐怕会让他们有所误会。
算上去,小山明?里暗里可有两个师傅教导,现在?又能借着小山借口,陆秋时不时也会光明?正大地来翻一翻医书。
这?一对从?未上过抬面的师徒,配合默契是出奇地好。
石大夫是最初对他伸出善意之手的人?,陆秋……小山想?象中的母亲角色,就是类似于秋姨的样子,常人?总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过,陆秋又不是男的,在?小山还小的年纪,就擅自把?这?句话改为?一日为?师,终身为?母。
因?为?,有这?两位和奶奶的存在?,小山才相信世上一事,虽然有绝对的恶,但同时也是有绝对的善。
至少,这?三位对他,最初可是没有求任何回报地付出。小山本该扭曲堕落的心里,由于这?一些长辈的关系,这?才硬生生地拉回正常人?的状态。
不过,小山的好修养,在?面对从?前的“家人?”,他依旧没办法做一个纯粹的好人?。
以恶制恶,才是某一些人?应得的。
小山的眼睫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你这?孩子,不会是那一头的人?,又过来找你的麻烦吧?”陆秋自觉提出一个极好心地建议:“要不要我告诉你叔,让他去解决他们?”
小山的嘴角一抽:“……秋姨,不用了,我想?我还是能够自己?处理。”
刘醒教他的手段都如此凶残,小山这?是担心,真让刘叔去处理那一家子,这?会不会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当然,小山不是心存仁慈,而是不想?让他叔沾上肮脏人?的鲜血,他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处理,不然就愧对刘叔亲自教他的一些事情。
陆秋点了点头:“既然你的心里另有打算,我和你叔就不插手了。”
“没事。”小山的心里一松,旋即像是想?到什么问道?:“秋姨,妳去贺家的时候,曾经见?过贺家的公子吗?”
“我是女眷,这?些大户人?家,和我们这?种?乡野人?家可不一样,人?家向来谨守男女规矩。”陆秋摇了摇头:“况且,就是你叔也没有机会见?到,贺家的公子……不是听说?只能在?床榻上待着吗?”
刘醒偷偷探瞧了好几次,可是确定了大侄女嫁得丈夫,确实是身子骨极差的人?。
小山却是蹙眉另道?:“外面的谣言,有时候太过名不符实。”
打从?以前,他就不喜欢所谓的流言蜚语,他和奶奶就是被旁人?随口的胡言乱语,弄得满心自卑。后来,是陆秋耗了不少心力,才被掰掉这?样的破毛病。
小山对待陆秋夫妻,之所以小心翼翼,可不是源于自卑,而是不想?让重视的人?失望罢了。
陆秋意外的眸色是一闪而过:“这?话怎么说??”自家男人?竟然难得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可有趣了。
小山暂时压下心中感触,照实道?:“贺家公子是体弱没错,但一个月中,还是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能够起身走动的。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天生体弱,而是大户人?家内里龌龊造成的,听说?是被人?下毒才这?样的。”
陆秋的瞳眸微微一瞠:“下毒?”
旁人?家藏汙纳垢之事,小山是毫无羞愧地揭破道?来:“参与下毒的人?,听说?不只是贺公子父亲的宠妾,估计还有贺公子父亲的手脚在?里头。”
或许是心有戚戚焉,小山也有不是人?的父母,所以对于这?位贺公子,小山是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
陆秋轻拢眉宇:“原来贺家是这?么乱的吗?”
“不用担心,现在?倒是没有这?么乱。”秋姨暗含地忧心,让小山继续接道?:“因?为?贺家上下,已?经把?握在?当家主母的手上,下毒的两位罪轨祸首;一个早就已?经死了,一个则是被人?牢牢看护起来。”
这?被看护起来的人?,不用说?也能猜出一二。
陆秋的眉宇一松,她像是发?现什么,旋即是勾出嘴角:“你这?孩子,说?上这?么多的铺陈,其实是想?问我有没有解毒之法吧?”
小山的清雅面庞学她一笑?:“秋姨就是聪慧。”
出乎意料的,陆秋却摇了摇头:“这?事我可不会插手。”
小山面露讶异,瞧见?他的情绪,陆秋感到好笑?地再道?:“这?事我虽然不会插手,不过你中途若是碰到问题的话,我可以为?你来解答。如果我猜得没错,石大夫这?是不忍埋没你的天份,特意把?你引见?给曹老爷子。你这?师公最是惜才没错,但若是医术药理没有天份,他可不会直接就把?你带到身边。老人?家这?是看重你,要知道?医毒是不分家的,而且你师公对解毒之法研究多年,恐怕是早有眉目,我若是强插一手,不就成了临时摘桃的人?吗?老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人?,这?次贺家一事,你肯定能够学习良多,你可得好好地把?握机会。”
小山恍然大悟。
算起来,在?学医之路,他一直是有贵人?帮扶,秋姨的话真犹如醍醐灌顶,原来这?些都是对他的成全。
小山立刻正了正神色:“秋姨,我不会让妳失望的。”
“我信你。”陆秋见?他略有所悟,心里的成就感确实不少。
但贺家的大公子若是解了毒,刘大丫的身体调养也就得跟着上来,所以她在?顿了一下后,终究是不忘盯嘱道?:“不过,若是不麻烦的话,就帮秋姨我治一治大丫的宫寒,怎么说?都是刘家的孩子。”
小山发?自肺腑地轻叹:“秋姨难得才吩咐一次,我若是还嫌麻烦,那我得成了什么人?了?”
事实上,小山最是知道?如何治疗这?样的毛病。
充其量,刘大丫只是宫寒而已?,小山却是打小的体寒身弱,现在?都能变得如此康健,他算是这?一方面的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