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验亲,这种用现代医学看来毫无科学依据的手法,在古代是非常流行的。滴血验亲有滴骨法与合血法两种,滴骨法就是活人将血滴入死人的骨头上,若是血液能渗入骨头,那么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合血法是两个活人将血滴在一起,若血液合二为一,那么这两人就是有血缘关系。
子婴显然也听说过这种验亲的方法,他听了意浓的话,毫不犹豫的用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在意浓的默默念叨下,子婴的血就和意浓的血融合在一起了。
这说明子婴和扶苏两人是同血型的。
好险!意浓松了口气。子婴怔怔道:“你真是我父亲?”
意浓艰难的点点头。
子婴喃喃道:“我……我做了什么。”他心神大乱,手上却飞快的帮意浓将肚子上的伤口捆缚好来止住血。
“我去叫大夫。”他说着,一面向门外跑去,意浓只瞧着他的背影,眼前越来越黑,很快就陷入了一片黑暗里。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先看见一张白生生的脸。脸挨着她好近。
“我这是死了吗?”她喃喃道。
霍去病眼睛里满是血丝,不知熬了多久,但脸上却带着笑影,道:“瞎说什么!”
意浓听了这话,明白自己仍然活着,瞬间便有了精神,她试着动了动身体,仍然是钻心的疼。不由皱了皱眉,问道:“子婴呢?”
霍去病听了这话,瞬间冷下脸,道:“在外面跪着呢。”
意浓摇摇头道:“让他进来吧,他没做错什么。”
霍去病大火道:“他把你伤成这样,还没做错什么?”
意浓道:“我确实不是扶苏啊。倘若有个人冒充刘彻,冒充卫青,你会怎么做?”
霍去病静默片刻,忽的一笑,刮了一下意浓的鼻子,道:“我会先稳住他,查明了他的来历再下手,是杀是剐,全看我的心情。”
这还是那晚以后他头一回对意浓这般亲热。意浓顿了一顿,然后催促道:“快去把他叫进来吧,告诉他,我不怪他。”
霍去病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慈母心,不,慈父心发作啊,对他这么好,被他差点杀死也不生气。别生气,我这就去把他给叫进来。”
一会儿子婴就亦步亦趋的跟在霍去病身后走了进来,走到意浓床边,也不敢说话,直接垂着头跪在地上。
意浓就抬起胳膊,招了招手。
子婴垂着头,看不见,霍去病就在背后推了推他。
子婴茫然抬头,然后立马爬到意浓身边。诺诺道:“父皇,我……”
意浓道:“我不怪你!”
子婴抬起头来,眼睛里明晃晃的全是泪水。
意浓道:“这天下绝没有哪个做父亲的人会去怪儿子的。”
子婴就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哭得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等意浓的伤养好了,她终于有空去找刘邦了。
秦国当年能统一中原一次,就能统一第二次,关键是现在统治这个国家的人是谁。意浓自觉本事不算大,所以就学习刘邦的长处,知人善任,一旦任用了就给足了信任。
没多久,章邯就带来了好消息,沛公刘邦被他擒住了,连同家眷都被他给押送来了咸阳。
意浓道:“家眷?他的家眷都有谁?”
章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扶苏会对刘邦这么在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刘邦家中有个老父亲,原来有个妻子姓吕,据说前年出城给刘邦送饭的时候被山贼给杀了,留下了一儿一女。刘邦续娶的妻子姓戚,定陶人士。”
意浓真没想到刘邦现在就与戚夫人好上了,她略一寻思,笑道:“戚氏美吗?”
章邯听了这话,立马想到扶苏现在空空的后宫了,就笑道:“目如秋水,面似海棠,实在是个难得的绝色美人。听说她还擅长器乐舞蹈,尤其擅长翘袖折腰之舞,陛下若是喜欢,不妨召来见一面。”
意浓笑道:“好啊,今日就在这里设宴,让刘邦作陪,请戚氏舞一曲吧。”
戚夫人摸了摸发鬓上的鲜花,花瓣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她轻声道:“陛下真的要我去献上一舞?”
翠珠点点头,道:“夫人,陛下是不是听闻过你的美貌,想要与你修成好事?”
翠珠本来是刘邦从前给戚夫人买的,当时刘邦正得意,她就对刘邦忠心耿耿,整日“沛公”沛公”的叫的可勤可甜了。但是现在刘邦已经成了秦朝皇帝的阶下囚,她立马就改口整日“陛下”“陛下”的叫,对刘邦是一个字也不想提了。
戚夫人听了翠珠的话,顿时红了脸。她对刘邦本也没多深感情,她家里穷,她爹爹一直就想着法的想把她卖个好价钱,刘邦就是当时出价最高的人,所以她就被爹爹送到了刘邦身边。可是如今,刘邦已经成了阶下囚,而现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英俊,那么的风雅,如果她能跟在扶苏身边,未来她的日子不知道要比现在好多少倍。
翠珠瞧着她眼里那醉死人的温柔,抿嘴一笑,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继续道:“夫人,今日沛公也要去赴宴。”
戚夫人一怔,道:“他也要去?他是为什么去?”
翠珠道:“依奴婢看啊,八成陛下是想要羞辱他!”
“羞辱……”戚夫人的脸又红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看见自己的女人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这样的画面更能让他无地自容的呢?
其实刘邦对她很不错,可是他的年纪比她的爹爹年纪还大,睡觉的时候爱打呼噜,还不爱洗澡,何况他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一个私生子,还有好几个女人!而陛下呢,他只有一个儿子,他没有女人,他却有无边的江山。
戚夫人想着想着,心里的天平就已经偏向了一边。
刘邦在别宫里吃好喝好,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张良和他被秦兵分开的时候,曾经跟他说项羽被秦军杀死,他却被秦军平平安安的送到了咸阳,可见秦王不想杀他,既然不想杀他,必然就是想用他,让他不必着急。
刘邦一向很信任张良,虽然很忧心张良现在的处境,但是不妨碍他心平气和的在别宫住下,甚至这皇帝仿佛对他了解很深似的,送来的吃的喝的都是刘邦一向最喜欢的东西。这让刘邦不由想起了吕雉。
死人永远是完美的,吕雉在的时候,刘邦还嫌弃过这个老婆虽然年轻,却不够活泼,不够可爱,和他共同话题太少。但是等她死了,刘邦就万分想念起她了。吕雉在的时候,无论自己多晚回家,桌上总有热饭菜,家里的老人孩子早已经被她照顾的妥妥当当,他手里实在没钱的时候,她还总能给自己变出一点儿来花。
这是一个最完美的妻子,可惜死的太早了。
第二天刘邦的床边就摆着一套崭新的衣裳,地上摆着一双靴子,一个笑起来很甜的宫女伺候他换好衣服,然后一个不爱笑的宫女领着他去赴宴了。
刘邦也不是没打听过扶苏为什么要请他吃饭,可是那个笑起来很甜的宫女就笑着说:“陛下请人吃饭,一定都是摆上最好的东西,吃美味佳肴你还不开心吗?”
刘邦对这爱笑的小姑娘可发不出火,笑道:“当然开心。”
笑起来很甜的宫女笑道:“既然开心,你何必多问呢。只管开开心心去就好了。”
刘邦在路上也问过那个不爱笑的宫女。不爱笑的宫女就冷冷道:“我不知道。”
若这么说话的是个男人,刘邦早要发火了,可偏偏这冷冰冰的人是个女人,并且还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刘邦就嬉皮笑脸道:“你在宫里这么久,总能听到些风声不是吗?我不问多了,就问一句,今天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不爱笑的宫女道:“对有些人是好事,对有些人坏事。”
她说完这话,任刘邦怎么问,怎么逗,都再也不肯开口了。
刘邦只好认命的走进大殿,坐在给他准备好的位子上,今天这场宴会参与的人不多,除了他,不过章邯、王离几人,一会儿扶苏姗姗来迟,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刘邦忙起身,恭恭敬敬地道:“草民沛县刘邦,拜见陛下。”
意浓看见刘邦这对自己恭恭敬敬的模样,心里就特爽,替吕雉感到解气。
她点点头,笑道:“阁下不是自称沛公,侍奉楚怀王为主吗?怎么今日自称起草民来了?”
刘邦早已准备好说辞,忙道:“从前胡亥当政,他残杀手足,兴建宫殿,弄的鸡犬不宁,民不聊生,因此草民才受人鼓动,投奔到楚怀王麾下了。可是如今陛下已经拨乱反正,重回咸阳,草民早听说过陛下您的仁爱悲悯,英明神武,哪里还会归顺楚怀王呢,草民自从听到您回来了以后,就无时无刻不盼着到您身边,能见一见陛下,听一听陛下的教诲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滴很不喜欢戚夫人,野心大,但智商跟不上,纯粹是玩火自焚啊。刘邦也不是好东西,他这就是想让戚夫人和刘如意陪着自己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