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纬晕晕乎乎道:“他们会怎么待我?难道……难道会杀了我?”
高绰正色道:“太子,你已经被父皇封为太子,日后登基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事情,那这事儿就和皇后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她也落不得半分好。倘若皇后想办法废掉你,自己另推一个皇子当上太子,这是从龙之功,新太子必然对她感恩戴德,她的地位也会更稳固。你说,她怎么会不想着除掉你!”
高纬愈发觉得头晕目眩,一定是今天的太阳实在是太大太好了。倘若陆令萱还活着,倘若和士开还活着,那该多好,他们一定会给他出主意的。
过了许久,高纬喃喃道:“那……那怎么办?”
高绰紧紧握住他的手,坚定道:“咱们得毁掉皇后和高俨!”
高纬道:“怎么毁?父皇爱她,现在连朝政都交给她了。而三弟……三弟一向是咱们几个里最得父皇宠爱的。”
高绰道:“上次父皇险些杀了她,是因为以为她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女儿。只有让她和高俨伤透了父皇的心,才能毁掉他们。”
高纬激动的脸都红了,问道:“怎么做?”
高绰摇头道:“不知道。”他看着高纬脸上生出的怒气,不慌不忙的补充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也许我想不出来,你想不出来,但总有人能想出来。比如高阿那肱。
高纬听了,眼睛一亮。
高阿那肱是武将出身,从前也多次立过战功,不过他能在高湛面前站稳乃至日后成为北齐三贵,全靠自己那溜须拍马的本事。
这一阵子他过的实在是不好。
从前和士开死了,高阿那肱还很高兴,这下子再没有一个和自己走一条路线的人来竞争岗位了。后来李祖娥把手伸进朝堂,一开始她对高阿那肱特别客气,捧着他,给了他不少好处。直到祖珽在高湛面前站稳脚步了,李祖娥才对他出手了。
她连通知都不通知一声,直接安排人对高阿那肱的马做了手脚,让他毫无防备的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本来他毕竟军旅出身,不该如此笨拙,偏那天他喝了很多的酒,出来被风一吹,脑袋更是晕乎乎的。等他从马上掉下来以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直到马蹄直接踩在他的膝盖上,将骨头踩的粉碎,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直接让高阿那肱的酒醒了,但是他的酒虽然醒了,但是那条腿也已经废了。
高湛对他就没有对和士开的温柔小意了,听说他重伤了,打发人送过几次东西,但是一次都没来看过他,连惦念他的念头都没冒出来过。
现在高阿那肱已经能拄拐下地了,可是高湛也从没有宣召过他,这让他急的每天晚上都能冒出几十根白发,不到一个月,头发就已经斑白了许多。
高纬好不容易溜出宫,他和高绰赶到高阿那肱的府邸,命人通报。一会儿就见着一个人在仆人们的簇拥下走出来迎接他们。
这人单看脸像是三十多岁,但是看花白的头发似乎已经五十多了。高纬再看他那缺了半截的右腿,倒吸一口冷气,他这才认出这人是谁,在此之前他完全无法想象有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仿佛变老了二十多岁一般。
高阿那肱自然没在意他脸上的惊悚,感激道:“太子殿下与南阳王殿下还记得臣,臣实在是感激涕零,无以回报。”
高纬僵着脸道:“无妨……无妨,咱们进去再说吧。”
高绰道:“没错,咱们先进去,别让旁人瞧见我们来大人这里了。”
高阿那肱见他们这幅神神秘秘的模样,心里愈发好奇起来。他指挥下人去赶着高纬二人坐着来的马车去城里别处兜圈,然后将高纬二人请到内堂,让下人们都出去,等到屋里只有他们三人了,高阿那肱才试探道:“臣观二位殿下愁眉不展,怕是有心事吧。”
高纬和高绰对视一眼,高绰点头道:“不错,我们兄弟正是有件事想来求教大人你的。”
高阿那肱笑道:“不敢当,臣才疏学浅,哪里担的起两位殿下用‘求教’二字,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了?”
高绰就将他们的来意详细的告诉了高阿那肱。他口才很好,生动形象的突出了李祖娥的霸道偏心和高俨的恶毒刻薄。
高阿那肱听着听着,心里乐开了花。
他自然不知道害他沦落到现在的境地的真凶是谁,只是他大概也猜出了几分。毕竟和士开死的实在是太过惨烈了,何况自从李祖娥掌权以后,她就开始不动声色的除掉了不少人,这些人无一不是品行恶劣,没什么真才实学的蛀虫。高阿那肱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绝对是在李祖娥的清除名单上的。无论这次是不是她做的,日后她一定会对付自己。
烂泥只有在泥塘里才能好好的待着,若到了清水里就化开了。他还舍不得从前在高湛这里捞来的荣华富贵,他舍不得放手!
高阿那肱道:“其实要让陛下与皇后离心,说难其实倒也不难。”
高绰喜道:“怎么做?”
高阿那肱道:“陛下深爱皇后,所以肯让她一个女人在朝上胡作非为。可是爱情本来就是最容易变的,从前陛下就由爱转恨过一次,既然有了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高绰道:“我懂了!诬陷她和高俨私通!”
高阿那肱和高纬都被他的话给吓住了,果然变态的思维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高绰再迟钝,也感到了气氛的凝固,讪讪道:“我开玩笑的。”
高阿那肱干笑道:“臣以为,只要让陛下发现皇后的真面目,让陛下认为皇后是为了复仇才表现出这样一副柔顺的模样跟他回宫,其实皇后从未喜欢过他,对他动过心,她一直惦记着文宣皇帝,并且憎恨着陛下,希望有一天能杀死陛下为她的儿子报仇。陛下若是能这样认为,那臣想陛下一定会再度由爱转恨的。”
高纬苦笑道:“这个说的简单,做起来可难。”
高绰点点头,灰心丧气道:“没错,她刚刚还在我面前说她最讨厌文宣皇帝,还说父皇才是男子汉。”
高阿那肱心道:“这么无耻的话皇后都说得出来?原来她居然是跟我吃一碗饭的?”
他干咳几声,又道:“如果不能这样做,那咱们就想办法给皇后制造出一个情人出来。”
高绰道:“可是她虽然插手朝政,却从不和外男单独见面。何况她眼高于顶,能看上谁?”
高阿那肱道:“臣不知道皇后能看上谁,但是臣知道陛下从前一直很注意不让皇后与兰陵王来往,生怕皇后因为兰陵王太过俊美而爱上他。”
高绰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们把兰陵王灌了□□然后扔到皇后的床上去!”
高纬道:“二弟,咱们怎么运那么个大活人进皇后的寝宫。”
高绰道:“也……也是。哈哈,哈哈。”
高阿那肱耐心道:“这件事重要的不是皇后是否与兰陵王真的产生私情,而是要让陛下认为他们两个产生了私情。这件事臣确实不太精通,太子殿下倒不妨抽空去拜会一下前皇后娘娘,请她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