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说高孝瑜不会看脸色呢,他在旁边正好听见意浓提起高长恭了,就大剌剌的道:“四弟刚才就想来给皇婶请安,偏皇婶不在,臣侄这就把他叫来给皇婶见一见。
高湛听了,不由气破肚子。高孝瑜,你不会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他就在旁边不阴不阳的冷笑,奈何高孝瑜完全没注意此节,他见高湛笑,还当高湛也是乐意的,毕竟高湛一向很宠爱高长恭的,就作了个揖,转身走了。
意浓倒是察觉高湛的不快了,可是她也想不通为什么高湛会是这表情,毕竟在她的记忆里高湛明明是很宠信高长恭的啊,难道是因为如今高长恭手握军权,高湛才不想让她见他?立马她的警惕心就起来了。如果仅仅因为这个高湛就在意,他日后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去临朝听政。难道自己果真看错了他?
意浓眼睛一转,就笑道:“怎么这个表情?难道今日你与长恭也发生什么龃龉了?”
高湛道:“没有,只是……只是长恭这人哪里都好,只是有一点儿不好。”
意浓道:“哪点儿不好?”
高湛道:“见过他的女人都会倒霉!”
意浓配合的一笑,心里却越发担心起来。高湛说出这么拙劣的谎话来阻止自己见高长恭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媳妇儿不还好好的吗?”
高湛道:“不然郑氏能嫁给他嘛!这是当时专门给他找的算命先生给他挑的八字相匹配的万里挑一的一位。祖娥,你不知道啊,长恭他每次上街,都会引起轰动,因为所有在街上不巧看见他的女人,要么是撞着墙了,要么是上错车了,要么是给错钱了,要么是回错家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去从军了,就带上面具的缘故。毕竟军营里有女人,他平时祸害一下别人也就罢了,打仗这么需要运气的事儿,当然不能让他带来霉运,因此他只好带上面具,省的军营里的女人看见他就倒霉了。”
意浓就笑:“你这样说,我就更想见见他了。”
高湛脸上笑容一僵,道:“为什么?”
意浓眨眨眼道:“反正有你在我身边,我便是一时不走运,也不怕什么。反正,真出了什么事儿,你会保护我对不对?”
她知道高湛最拒绝不得她的星星眼攻势,而现在高湛瞧着她送来的秋波,也立马收了,然后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皮,道:“你别在这儿这么看着朕。”
意浓一笑:“怎么,看你还挑时间?”
高湛道:“你这么瞧着朕,朕就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坦,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只有把你就地正法才能化解了。”
高长恭和高孝瑜正好这时走过来,就听到高湛这调情的话了。高长恭沉稳淡定,只当作没听见,眼睛更是盯着地面不乱看。高孝瑜却被呛到咳嗽了几声,然后神采飞扬的笑道:“皇叔真是好兴致啊,可要去和皇婶去屋里歇歇?”
这下不止高湛想掐死他,连意浓也想掐死他了。
她脸上一红,轻咳一声,微笑道:“你们来了,嗯,你就是长恭吧。”
高长恭就毕恭毕敬的行礼道:“臣侄见过皇后娘娘。”
意浓温和的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拘礼。上次见你还是十四岁,现在就成大人了。时间过的真是太快了。”
高长恭也温和的道谢,然后抬起头来,守礼的不去看意浓,意浓却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去看他。
要说美男子,意浓就想起从前刘彻身边的韩嫣。那会儿她自己也很年轻,很冒失,这样一想,韩嫣倒也成了她年轻时候的记忆的标志物了。可是哪怕韩嫣的美貌被她的记忆美化了,和高长恭一比,他也被高长恭这明珠衬成了鱼眼珠。
肤白,貌美,个高,腰细,腿长。果然是个极品。
如果这里是漫画,大概意浓现在就是眼睛冒桃心,嘴里流口水的花痴高长恭了。但现实里她也仅仅是微笑,最多脸颊微红,但这也足以让高湛怒火中烧起来。
高湛就用一张宛若刚从冰库里拿出来的还冒着寒气的脸,问高长恭道:“你找皇后是有什么事儿吗?”
高长恭见状,也被高湛给弄晕了。他自我反省了一下,没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会让高湛不开心的事情啊。难道他是生气自己之前没有出面支持胡皇后改嫁和他娶李祖娥作皇后?可是高长恭今天来给李祖娥请安,不就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吗?
于是高长恭就愈发恭敬道:“长恭没事儿,只是刚才过来给皇叔请安,没见到皇婶,特来请安的。只是没想到倒与大哥打扰皇叔与皇婶说话了。”
还是高孝瑜最了解高湛,他可不像意浓与高长恭一样往政治上脑补,看了一会儿就看出来高湛这是吃醋了,就笑道:“皇叔这话问的好奇怪,刚才皇婶不也说想见见长恭吗?于公,咱们有君臣之分。于私,皇婶与皇叔一样都是我们的长辈。哪有长辈在,晚辈不特来请安的。”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高湛别想多了,他们只是因为亲戚情才过来的,绝对对李祖娥一点儿私情也没有。
高湛白他一眼,然后道:“既然请过安了,你们就去多与宴会上其他年轻人说话吧。朕还有话与皇后说呢。”
意浓还挺想跟高长恭聊聊的,倒不是垂涎他的美色,而是为了很快就要展开的北周与北齐的大战。再过几个月,北周就要与突厥木杆可汗联手从恒州而下攻打北齐,而北周领兵的大将杨忠就是隋文帝的亲爹,北周的八柱国之一。
要说杨忠这人,他的生平完全是一部男性向升级流爽文了。他原本在山东贫苦人家出生,人生得非常英俊,又高大魁梧,擅长武艺,所以早早就与听起来就很有劳动气息的吕苦桃女士结婚。十八岁的时候去泰山游玩被南朝梁抓了壮丁充军去了,先后跟随叛魏降梁而自立的元颢进入洛阳、元颢败后跟随尔朱兆,跟随独孤信(也就是他未来的亲家)平定南阳,最后一起投奔宇文泰,成了现在北周的八柱国之一。
历史上这场即将发生的由宇文护主导的伐齐战争并没有成功,所以意浓不担心这个。但是如今高长恭在普通民众心里只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他的小有成绩不过是靠斛律明月与段韶的庇护,还得等到邙山之战以后,他才会声名显赫,成为新一代的北齐名将。意浓就是想了解下这些将军们的心理。
她原先觉得斛律明月与段韶毕竟是外男,从前有胡皇后与和士开这先例,自己不好再与他们时常接触。但是高长恭是她的侄子,婶婶和侄子多说句话那是多么合情合理啊,她哪想到高湛这个自己乱伦就觉得其他人心里一定也有鬼的人,一见到高长恭的如花美貌心里就给他们写好了罪名了。
高孝瑜还想再说,就被高长恭给连拉带拽的走了。意浓等他们走了,就笑道:“如今我见到长恭了,可没觉得就沾上霉气了。”
高湛语气温和道:“这种东西哪能随意感知到呢。”
意浓道:“长恭有这么个毛病也不是个事儿,陛下有没有给他找过什么算命先生,看看是否有破解之法吗?”
只要高长恭不在李祖娥面前勾引她,高湛还是不厌烦谈起高长恭的,就道:“皇后说的是,朕改日就找几个送到长恭王府上去。”
意浓道:“哪还用去别处找,我记得从前一直在陛下身边凑趣的祖珽就很精通阴阳八卦之术,不妨让他给长恭看看。不知道他今天来了没有,若是来了,也不用跑了,直接过去看就是了。”
高湛压根忘了这人了。没有和士开,没人给他跳舞,他当然也就记不起弹琵琶的人了。听意浓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刚批准他回邺城了,就笑道:“朕看他未必能来,别人都怕他了。”又叫婢女去找,一会儿祖珽就随着那婢女过来,一见高湛,他先挤出泪花,遥遥一拜道:“臣祖珽拜见陛下与皇后娘娘,多月不见,陛下身体还好?臣瞧着陛下风采倒是更胜往昔了。”
高湛微笑道:“你倒是有心了。朕很好,你呢,可还好?”
祖珽一听,立马道:“臣什么都好,只是每日想到不能在陛下身边伺候,就茶不思饭不想,如今蒙陛下恩典得以回邺城,虽然一时不得陛下召见,但是臣每每想到如今离陛下近了许多,饭也能多吃一碗了。”
高湛笑道:“哈,你光是想到和朕待在一个城池里就能多吃一碗饭,那你今日见到朕还与朕说话了能多吃几碗啊?”
祖珽道:“起码得三碗。”
高湛道:“那朕要把你调回身边呢?”
祖珽立马道:“微臣多谢陛下恩典。”
高湛道:“别急着谢,你先说你能多吃几碗?”
祖珽道:“臣起码能多吃十碗。”
听了这话,高湛对意浓笑道:“祖娥,你帮朕记着啊,一会儿咱们看他吃,非得看他吃完十碗不可。”
等真开饭了,高湛瞧着祖珽面前的半个茶杯大小的小碗,才想起来自己没规定是多大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