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爹请你长命百岁(33)

意浓也想不到居然这样巧,这世上的事情偏都能赶到一起。

这天上午,刘询从宣事殿回来,眼角露出一丝偷摸的愉快。穗枝和贞符正坐在外面一面晒太阳一面说话,见到他忙站起身行礼。

刘询奇道:“你们两个怎么凑在这儿?成君呢?”

贞符和穗枝对视一眼,尴尬道:“娘娘还没起床呢。奴婢这就去叫娘娘。”

刘询好笑道:“算啦,还是朕去叫她吧。”

刘询走去卧室,就见黑漆鎏金雕花床上挂着的湖绿色绉纱床帘半边挂着,半边垂着,霍成君背向他躺着,披着一头漆黑的长发盖着玲珑的身段,一只雪白的脚从被子里伸出来,脚踝上套着条红线串的玉珠串。

他一时兴起,走过去搔她露在外面的那只脚的脚心,引得她从鼻子里发出迷糊的哼声,然后另一只脚向后蹬过来,刘询忙稳稳将这只脚也抓在怀里,轻轻用力,就将她身子翻过来,含笑道:“太阳都升到哪里了,你怎么还不起来?”

意浓被他这么折腾,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她坐起身,双手揪着他的耳朵,然后探身在他脸上亲了亲,才软绵绵依偎在他怀里,道:“这会儿宫里又没什么事,所以我才多睡一会儿嘛。”她看了看天色,道,“你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早?”

刘询道:“我想起来之前我答应你要带你去找寻下童年缺失的快乐,这不是来应约了。”

意浓来了精神,笑道:“好啊,你要怎么做?”

刘询道:“今天天气很好,你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宫外玩一玩。”

意浓嫣然道:“好极了,我听说陛下从前经常做游侠出去行侠仗义,不如今天咱们就扮作游侠吧,也好让陛下你旧梦重温一下。”

刘询笑道:“我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你——”

意浓道:“你可别小看人,我从前最喜欢骑马这种有益健康的运动的。”

刘询点头道:“看得出来,皇后现在对这种运动依然很有热情。”

意浓听了,向他飞了个媚眼,也一本正经的点头:“那是,再没有比陛下这匹马更好骑的。”

刘询紧抱住她,贴在她耳边道:“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把朕比作马,该当何罪?”

意浓长长叹了口气道:“这是重罪,我看只好罚我和他一辈子待在一起,我给他管家,做牛做马,让他无后顾之忧,稍不如意,他还可以像我撒娇撒痴,你看,这是不是最合适的惩罚法子?”

刘询大笑道:“这可是普天之下最稀奇的惩罚法子了,这么看是我赚了。”

意浓一面起身,一面给他递了个飞吻,笑嘻嘻道:“是啊,你可真是全天下最幸运的男人。”

霍光身形高大,霍太太身形娇小,霍成君取了他俩平均值,虽然她现在只有十五岁,还没完全长开,但仍然在女性中算高挑的。

“刘兄。”她压低声音,抱拳道,“小弟这厢有礼了。”

刘询左看右看,笑道:“你这出去一走,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女人。”他把她拉到镜子前面,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眉毛太细了,皮肤太白了,嘴唇太红了,还有你的耳洞也没遮。,”他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耳垂,手指上的热度顺着肌肤蔓延开来,让她不由颤了一下身子。

刘询一面说一面熟练的拿起工具帮她修整妆容,意浓好奇道:“你怎么对这事儿这么熟练?”

刘询道:“从前平君也爱这么玩。”

他这话说的很随意,但是却在别人的心里面掀起了波澜。穗枝攥紧了裙子,心中不安,就听意浓笑道:“原来如此,你看看我和姐姐哪个扮的更俊俏。”她等刘询的手一离开自己的脸,就拿起折扇,挑着他的下颌,色眯眯的笑道:“妞,给爷笑一个。”

刘询似笑非笑道:“你扮纨绔倒是好像。我若在街上遇见你,就揍你一顿好英雄救美。”

意浓把折扇打开,轻笑道:“我扮风流公子也很像的,唔,我听说现在有美男子上街,就会被人送荷包、鲜花,甚至还有人会用瓜果去砸。陛下敢不敢和我比试一场看谁收到的东西多?”

刘询道:“好啊,比就比,我还能怕你嘛。”眼珠一转,笑道,“不过赌注是什么?”

意浓道:“谁赢了,就得答应对方一件事。”

刘询一口答应道:“好。不能反悔哟。”

他们两个在街上肩并肩的走,一个是潇洒剑客,一个是玉面公子,没走完五十米,意浓就黑着脸赶走了第七个贴到刘询身上来的姑娘,郁闷道:“什么时候长安的人都这么开放了?”

刘询本来一直在心里偷笑,听了她的话,终于不用藏着掖着了,含笑道:“你忘了这是长安,我就在这里长大的,这附近就没有人不认识我的。”

意浓跺脚道:“啊,你这是作弊!”

刘询笑盈盈道:“这是深谋远虑。别忘了,夫人,不,霍小弟,愿赌服输,你可得答应我一件事的。”

意浓道:“好嘛,我记得了,不过不准太过分喔。”走了两步,她手一指旁边铺子,道:“刘兄,我想吃这个香药脆梅,啊,这个李子旋樱桃、煎雪梨还有这家的烧肉干脯看起来都很不错……嗳,这是吹糖人吗?”

刘询好笑道:“嗳,明明你欠我件事,结果还没给我办,就先指使起我来了。”

意浓笑道:“你比我大,出门在外,大哥当然要多照顾弟弟了。”

他们这样一路边吃边玩,两个人正在捏泥人的老伯面前等着他捏好他们两个的泥人,忽然就听见一阵喧哗声传来,伴随着几声“马受惊了,大家快躲开”的惊呼声,几匹马从他们左侧呼啸而来,眼看就要撞上他们了。

电光火石间,刘询一把将意浓扑倒,两个人摔在地上,意浓一时也顾不上摔痛的胳膊,朝着那只剩下背影的马望过去,后怕道:“这是什么人,居然在这种道上纵马疾驰,他们也不怕伤到人。”

刘询脸上露出沉思之色,道:“那几匹马都受惊了,马背上没人,不知道是马主人被甩了下去,还是根本没来得及上马马就自己跑走了。”

原先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保护他们的侍卫们这时候也过来了,先道:“卑职该死,居然没来得及过来救驾。”

刘询很通情达理:“是我让你们别跟的太紧的,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不怪你们。”

侍卫连连谢恩。

刘询道:“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道:“我们已经把那几匹马控制住了,这是右将军霍禹的马。”——意浓听到这里,发出一声惊呼——“右将军他先前刚骑上马,那马就受惊了,将他一下子摔了出去,右将军的衣服被马镫上凸起来的铁钉勾住了,所以那匹马在前面跑,右将军就一直被马拖在地上,后来还被一匹马踩断了大腿,右将军就躺在不远的地方,现在昏迷不醒,卑职已经命人通知霍府,好尽快将右将军带回去医治。”

刘询道:“那还来得及吗?去叫医生过来先就地给右将军包扎一下吧。”

侍卫忙应是,跑过去传达刘询的旨意。

刘询心道:“霍禹骑了这么多年的马,怎么他的马会突然发疯?”他心里不解,等回过神来,就见身边的霍成君已经哭成了泪人,忙用衣袖给她擦眼泪:“别担心,这伤可大可小,不会要命的。”

意浓啜泣道:“哥哥会不会残疾?”

刘询闻言不由一怔,心道:“如果霍禹残疾了,他是武将,这样我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夺了他的兵权,那霍家势力也能折损大半了。奇怪,这事儿究竟是老天在助我还是有人背地里谋划的?嗯,如果是有人谋划的,我也不该去深究,至少现在我需要这个人出手收拾霍家。”

他心里虽然已经乐开了花,但面上还是表现出寻常听说大舅子受伤的男人该有的悲痛、焦急和愤怒来,安慰霍成君道:“不会的,你放心吧,这种伤就是看着吓人。”说完便扶着她去找霍禹了。

意浓瞧见了躺在血泊中的霍禹,不由心虚起来。他却是还活着,但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右腿和左腿都弯成了常人无法做到的形状,背上、脸上和四肢上还有很多严重擦伤。

“人还是不能多做坏事,”意浓想着,“看这不就立马报应上了,要是刘询刚才不救我,那现在躺在地上的又多了一个人。大哥啊,我也不是存心要害你,只是你非要造反,我也只好下这种狠手了。你放心,这件事以后,只要我能吃肉,绝不让你和你的老婆孩子只能喝汤。”

她在心里自我开导了一番,没妨碍她发挥演技表现出伤心欲绝的模样。

“大哥!呜呜……大哥!”她大哭着,并且试图扑到霍禹面前,但是被刘询紧紧的抓住了。

刘询道:“冷静点,成君,你看医生已经在给他包扎呢,你这样扑过去是捣乱知道吗?”

意浓心道:“干得好,刘询,你可抓紧了啊。我可不想真扑过去。”但她面上仍是呜呜呜的啜泣着,大有刘询一松开她她就扑过去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