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姑道:“娘娘说的是,也不一定是钉子,可能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经过永巷,听到了关于韩大夫的流言蜚语,就回去禀告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便设下瓮中捉鳖,这不,就捉到这只韩鳖了。”
陈阿娇是芸姑看着长大的,对这个小姑娘,她是疼到了心坎了。有些事,陈阿娇可能不知道,她却一清二楚,自然而然的,她也不可能对兼职的男宠的韩嫣有什么好感,甚至心里还在为王太后这举动叫好呢。
谭意浓听了她的形容,扑哧一笑;“哪有这么形容人的。”想想韩嫣那毫不逊色于后世明星的容貌,颇为可惜。想了想,道:“你打发个人把这事告诉阿彘去。”
“娘娘,”芸姑劝道,“您这么急着告诉陛下,不是让陛下赶趟去救他吗?”
谭意浓笑道:“太后娘娘要杀死皇帝心尖上的人,也不能不告知皇帝一声就动手啊。”
芸姑讷讷道:“娘娘,原来您都知道。”
谭意浓微微一笑,道:“快去吧,咱们这是卖陛下人情呢。”
芸姑本来打算找蝶予的,但是小宫女告诉她蝶予出去了。
芸姑问:“她去哪了?”
小宫女道:“没听蝶予姐姐说。”
芸姑也没多想,就把梨声找来,让她去找刘彻说这件事。梨声前脚刚走,后脚椒房殿就来人了。
来的人是个面生的小太监。
太监说:“见过皇后娘娘,太皇太后娘娘有请您去长信殿一趟。”
谭意浓道:“什么事啊?”
太监压低声音说:“韩大夫被捉到在永巷和宫女通奸。”
谭意浓道:“竟有这事?那宫女是谁?”
太监道:“奴才也不知道。”
谭意浓心中一惊,这人若是太皇太后派来的,当然不会什么也不肯说。她带着芸姑去了长信殿,她到的时候,王太后已经在殿里了,连刘彻都在里面坐着,太皇太后神色凝重,刘彻脸黑的不行,王太后面无表情。殿里趴着两个人,只穿着带血的里衣,看不见正脸,只从身形认出是一男一女。谭意浓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只是当初她是坐在座位上的。
谭意浓走进去,笑道:“见过外祖母,母后,不知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她瞧着刘彻这脸色不对啊,照历史上记载,韩嫣在永巷偷情,被王太后勒令自杀,他可是立马去求王太后高抬贵手饶韩嫣一命的。
太皇太后道:“阿娇,你先坐下,咱们慢慢说。”
谭意浓应了一声,坐在刘彻身边。刘彻看也不看她一眼。谭意浓瞧了一眼好感度,降低了五好感度。
等谭意浓坐下,太皇太后道:“阿娇,这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你都认得?”
谭意浓端详半天,道:“外祖母,我没看出这是谁。刚才那个传话的太监说是韩嫣在永巷和宫女私通?”
她这话绝不是谎话,这两个躺在大殿中间的两个人都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比猪头还不如。她觉得就是他们的亲娘站在这里,也认不出这是自己孩子。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似乎想对她说什么。侍卫将那两人的身体翻过来,让他们正面朝上的躺着。她发现韩嫣还有一口气在,而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谭意浓道:“他们怎么被打成这样?”
太皇太后道:“太后,你来说吧。”这话说完,她又递给谭意浓一个眼神,但是谭意浓仍没看出来什么意思,虽然她能感觉到在长信殿中回荡的森森的恶意,但完全想不通韩嫣私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王太后道:“韩嫣是彻儿的伴读,自小出入宫廷没有忌讳,他年岁渐长我也没在意,但是今天琼兰去看望她在永巷的旧识,她告诉琼兰韩嫣经常在永巷与一个宫女见面。琼兰听说这事,立马回来告诉我,我就派侍卫去永巷探查,正好抓着韩嫣和这宫女在一间屋里私通。当时韩嫣察觉到侍卫们的接近便想逃跑,侍卫们一拥而上和他搏斗起来,最后打成这幅模样,韩嫣还失手把这宫女掐死了。他们带着这两个人跟我汇报,我就带着他们一起到母后这儿来,又把你们小夫妻一起叫来了。”
谭意浓道:“母后,这宫女究竟是谁?”
王太后道:“是你身边伺候的蝶予。”
谭意浓深吸了一口气,道:“怎么可能?”
刘彻道:“怎么不可能?”
他从谭意浓进门起就一直沉默,现在终于说了一句话,却还是个反问句。
谭意浓没有回答,她走到蝶予身边,拨开她的头发,用帕子将她脸上的血污擦干净。血污下面,是变形的脸孔,雪白的脖颈上一圈乌青的掐痕。她流下一串眼泪,擦了擦,淡淡道:“蝶予若是看上了韩嫣,和我说一句不就好了。她跟着我多年,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我也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韩嫣又没成亲,没准儿也愿意纳了她。两个单身男女何必偷偷私会呢?何况哪里去不得,为什么要在人多口杂的永巷见面?”
王太后道:“我也奇怪这事,我知道你对下人一向宽和,”她说到这时一顿,她也知道这是句假话,从前若是刘彻和哪个宫女调笑几句,陈阿娇都恨不得把两个人的嘴巴给缝起来,但是她功力深厚,毫无异色的继续说,“这宫女若是和韩嫣两情相悦,何必偷偷摸摸。但是侍卫们除了抓着这两人,还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些别的东西。”
一个宫女端着一只黑漆托盘走到谭意浓面前,里面放着两张写满字的白色丝帛。她拿起一块布,一看,是首赋,这文采算不上多好,但是能看出是写情情爱爱的,还把自己比作赵姬,把对方比作吕不韦,说虽然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但两情相悦,又何必在意朝朝暮暮。她又拿起第二块布,一看,还是首赋,毕竟西汉就流行这种体裁。这首赋是说一日不见,思念成狂。不能日夜相见,该用什么来寄托思念。还说希望两人能有孩子,日后看着孩子,就像看见他一样。这样两个人就好像日夜都能在一起了。
谭意浓道:“这两首写的挺一般的,我觉得作赋的人应该多去看看司马相如写的那些。”
太皇太后道:“阿娇,你认得这字吗?”
谭意浓道:“挺眼熟的,和我的字挺像。蝶予的字不是这样的。”
刘彻道:“这不是她写的?”
谭意浓道:“不是。”
刘彻道:“那这是不是你写的?”
谭意浓道:“当然不是我写的。”
刘彻甩出什么东西,东西落在地上,发出闷闷一声声响,他笑道:“那这是谁的?”
他生气的时候反而喜欢笑,开心的时候却喜欢眯着眼瞧人,她知道这个,她看过去,发现是一个香色地红茱萸锦布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有件内衣,轻薄如蝉翼,穿在身上,就仿佛没穿一样。有一支镶着红珊瑚的金簪,簪子上的蝴蝶翅膀还在轻轻颤动。还有一双锦靴,靴子的靴筒上围着两圈一指宽的赤红的狐狸皮。
谭意浓仰起头来看着他,眼睛闪闪发亮:“这是我的,这双靴子是我给你做的,做的小了点,想找人去改的,还没来得及。这几件东西平时都没锁着,谁都能拿走。何况蝶予是我的宫女。”
【目标人物好感度降低15,现在好感度75。因为连续降低15好感度,你将获得一个持续三十分钟的诅咒光环。在此光环下,你将持续枪兵的幸运E模式。】
刘彻横起了一条眉毛,嘲笑道:“她是这样一个傻瓜,明知道你还在做这双靴子,却不打声招呼就把它偷拿出去。还是她以为你是傻瓜,以为你见靴子不见了也不会追究。抑或者,你在把我当一个傻瓜,阿娇姐。”
最后这三个字在谭意浓听来有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
她轻轻道:“范增对项羽忠心耿耿,高皇帝准备佳肴进献,看见项羽使者,假作惊讶说我们以为是亚父的使者,没想到是项王的使者,就把佳肴撤下,换上粗食,回去后项羽就疑心范增与高皇帝勾结。陛下你这样问我,不就和项羽不质疑高皇帝反而质疑范增一样吗?“
刘彻静静听完,道:“你是说你是被人陷害的。”
她点点头。
刘彻道:“被她陷害的?”
“她”指的是蝶予,想到蝶予,谭意浓的心又发痛了,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从小跟着陈阿娇长大的,说她会背叛陈阿娇?无论是谭意浓还是陈阿娇都不会信。“就像我先前说的那样,如果蝶予爱上了韩嫣,她跟我说就是。她知道宫规,何必冒着巨大的风险做一件完全不需要冒风险的事。”
王太后道:“阿娇你说的是,母后,我看就叫抓到他两人私通的侍卫和永巷的宫女们过来问话吧。”
太皇太后点点头,又叫人将韩嫣抬下去医治,务必保下他这条命来。
第一个侍卫走进来,他顶着一张青肿的脸,向四人行礼。
太皇太后道:“起来吧,你来说说今天发生的事吧。”
侍卫道:“回禀太皇太后娘娘,今天太后娘娘叫来卑职五人,娘娘说有人告发韩大夫在永巷和宫女私通,要我们去查探,若是真的,就押韩大夫并和他私通的宫女一起来长信殿。卑职等便赶去永巷,一进永巷,就有个宫女等着我们,说韩大夫正和情人在一间屋子里。她领我们走到屋子前,我们听见那屋子里传来……传来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就破门进去,看见韩大夫和一个宫女正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那宫女看见我们,就惊慌的从韩大夫怀里挣脱出来,说不能让他们看见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