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发的冷,还有半个月就要放寒假了。
这段时间里,江雨葵和谢默雪一同上下学，几乎形影不离。
与谢默雪之间的事，她只告诉了牧亭亭一人。
牧亭亭知道后,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她一早就觉得两个小伙伴之间有猫腻了，所以并未太惊讶。
她小声叮嘱江雨葵尽可能低调些,免得又莫名其妙被人举报到教务处去。
江雨葵点头，有举报事件作为前车之鉴，这份恋情可谓十分低调。
尽管有嗅觉敏锐的同学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不同寻常,也并不能确定什么。
谢默雪在一些小事上表现的十分黏人，与他冷淡的外表完全相反。
以前上课的时候，每当他全神贯注地认真思考问题时,就会习惯性地转笔。
现在谢默雪总要悄悄握住她的手，然后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指尖，尤其喜爱碰触她练琴留下来的薄茧。
这样的事他总能不厌其烦地做上一整天。
江雨葵本觉得自己早就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可与谢默雪在一起的时候,她又好像真正地回到了十六、七岁的时光。
这是一份真挚而平等的爱情,与当初的卑微求全截然不同。
有时她会像小女孩一样撒娇，做些“无理取闹”的事,偶尔也会吃些无厘头的飞醋，仅仅因为谢默雪给暗恋他的同班女生讲了几道题。
江雨葵把对他的喜欢与在乎都写在脸上，而不是默默藏在心里，小心翼翼地做一个“安静懂事”的恋人。
和江雨葵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也是谢默雪从出生以来到现在所经历最轻松愉快的时光。
每天放学他们会在房间里一起写作业，江雨葵有时会教他弹琴，有时候会教他烘焙点心，虞雅怡也待他亲切温柔。
短短半个月里，谢默雪渐渐对这温馨平淡的一切愈发依恋。
他和江雨葵都是性格安静的人，可哪怕是一句话也不说，他们也能够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很久很久。
不管是多平淡的事，只要身边有喜欢的人在，日子也会变得生动。
*
谢默雪暂住在江雨葵家里的事没有轻易对外透露，他在向班主任询问住宿相关事宜时，也只说目前借住在邻居家里。
齐老师了解他家里复杂的情况以后，承诺会向学校反馈，为他争取一个免除住宿费用的机会。
“就算叔叔阿姨没有意见，一直住在你家里也不合适。”
如果齐老师那边顺利，开学以后谢默雪会住校，直到高中毕业为止。
他这样做有他的理由和自尊，江雨葵能够理解。
谢默雪眼神里盛满了笑意，“不过今年终于不用一个人吃团圆饭了，还蛮期待的。”
过往那几年都是他和奶奶两个人吃年夜饭，除夕夜里十分冷清。
大姑二姑怨奶奶重男轻女，逢年过节都鲜少来走动，多是打个电话问候几句。
后来奶奶不在了，前两年的除夕便都是他一个人过。
这话落在江雨葵耳中，让她有些不是滋味。
“过年的话……不去你爸爸那边么？”
谢默雪温声解释，“我继母不是本地人，每年都会去外地那个家过年，他们也不会带上我的。”
以前父亲总是以奶奶没人陪伴为理由把他留在这里，后来奶奶走了，他们干脆连借口也不找了。
还记得奶奶逝世那年，寒假里他结束了奶茶店的兼职，把所有的钱都买了水果和年货准备送去父亲那里，结果迎接他的只有冰冷的大门。
原来他们一家三口早就订好车票去外地过年了，连通知都没有给过他。
他一直都知道那个家不欢迎自己，那件事不过是让他更清醒地看清了事实。
说起这些往事时，谢默雪神色平静，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江雨葵听的一颗心隐隐作疼，忍不住埋进了他怀里，闷闷地道：“你明明这么好，谁见了都该喜欢才对。”
谢默雪轻笑，双眼像漾起波澜的春水。
“我不在乎别人喜不喜欢我，只要你喜欢就够了。”
只要有她在，他就不再是一无所有。
闻言，江雨葵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谢默雪……”
“嗯？”
“我喜欢你。”
谢默雪身形微顿，唇角无法抑制地往上轻扬，江雨葵能够从他停止了半拍的呼吸中感受到他的喜悦与激动。
闭上眼，他将下巴轻放在她的头上。
“我也是。”
*
期末结业式这天，上午早早就放学了。
今日未曾下雪，连风都难得平静，是个好天气。
谢默雪与她一同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等公交车，握着江雨葵的手为她取暖。
他的掌心是温暖的，手背却被冻的发白，江雨葵下意识地反握住谢默雪的手为他取暖。
几乎是一瞬间，对方又再次将她的手握住。
如此反复几次，谢默雪终于微恼在她被捂得发红的手上轻轻打了两下。
“乖点，别闹。”
江雨葵忍不住轻笑出声，“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和大喵一模一样？”
大喵是邻居阿姨家养的一只大橘猫，每次有人逗弄它的爪子时，它都要把自己的爪子放在别人的手背上，否则就会生气地喵喵叫。
“不一样，我没有大喵那么胖。”
谢默雪眼中浮起笑意，趁周围人不注意，低头飞速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公交车停在眼前，他们握着手一同走了上去。
聂潇偶然路过，这幅画面不经意地落入了他眼中。
自从上次江雨葵生日过后，他就再也没能和对方说上一句话。即便教室与教室之间不过几步之遥，他和江雨葵碰见的次数也少的可怜。
不过才半个月而已，他却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现在，江雨葵就那么突然地闯入聂潇的视线内又很快离开。
前后短短不到十秒钟内，他的心情从情不自禁的欣喜跌落到沉重的谷底。
亲眼目睹他们异常亲密的互动后，聂潇身躯僵硬地在路边静立了良久，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一刻，仿佛有个困扰了他很久很久的疑惑，终于在今天找到了答案。
“不好意思，我动作太慢了。”
秦笙气喘吁吁地在他身后出现时，聂潇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一连叫了他好几声，对方才终于回过神来。
“聂潇，你在看什么呢？”
秦笙疑惑地朝他目光的方向看了眼，除了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外什么都没有。
聂潇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声音略显沙哑。
“没什么。”
秦笙察觉到他异常低落的情绪，有些不明所以。
但她依旧当做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笑容亲昵地上前去挽他的手臂。
“我们走吧。”
今天是放假的第一天，秦笙专门约了聂潇去吃饭。
自从在谢默雪那里碰壁以后，秦笙把所有的专注都放在了聂潇身上。
最近她越来越主动地和聂潇互动，两人吃饭见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动作语气也越来越亲密。
她向对方释放出复合的信号，年级里有很多学生甚至以为他们已经重新在一起了。
可实际上，聂潇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秦笙也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如今她最担心的，便是之前冷落聂潇太久，耗光了他对自己的热情和耐心。
今天这顿饭，秦笙打算正式对聂潇提出复合。
她依旧带着聂潇去了第一次约会时的猫咪咖啡厅，所以韩锦程难得地没有出现。
两人面对面坐在玻璃橱窗旁，秦笙笑容温柔地逗弄店里的小猫。
“我记得当初第一次和你来这里的时候，它还很小呢，现在都长这么胖了。”
聂潇应了一声，端起没加糖的咖啡喝了一口，“是胖了不少。”
秦笙放下怀里的猫，眼神认真地看着他，轻声道：“聂潇……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
“当初我一直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困扰，可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也根本放不下你。”
聂潇心不在焉的样子令秦笙有些不安，她继续语气温软地道：“现在我们两个正式和好吧，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好么？”
听见这话，对方忽地停下手里的动作，陷入了沉默中。
随着聂潇的沉默，气氛也开始凝固，秦笙渐渐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片刻后，对方神色莫名地摇了摇头，秦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聂潇放下咖啡杯，缓缓道：“还是算了吧。”
“你之前说过我们两个这样子就很好，这段时间我反复想了很久，也觉得我们可能更适合做朋友一些。”
秦笙紧紧捏住勺子，指尖发白泛青。
她低头吃了一口抹茶蛋糕，很好地掩饰了神情的失态。
“我以为……我们之间不只是朋友的。”
秦笙抬起头，神色有些失落，她用略显受伤的眼神看向聂潇，笑容勉强。
“不过既然你这么想，那我明白了。”
秦笙知道，以聂潇的性子，这个时候奋起直追反而容易把他越推越远。
而且今天情况不妙，如果哪步棋稍有差错，一旦把话说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无论聂潇在想什么，她都只能先顺着对方的意来，他如今的态度还显得比较犹豫，也就是说后面还有回转的余地。
兴许是她太过着急了，秦笙当机立断地转移了话题。
这个时候，一个失落的眼神和一个难过的表情，都远比哭着求复合要有用得多。
聂潇就是吃这一套的人。
果然，在她表现出失落和忍泪的样子以后，聂潇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对不起。”
秦笙强撑着温柔的笑容，摇了摇头，“没关系，算了……我们今天不说这个了。”
只要聂潇的态度有一丝迟疑，她就还有希望。
但秦笙依旧捏不准他的心思，她不知道聂潇到底是没那么喜欢她了，还是喜欢上别人了。
她隐约觉得是后者，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江雨葵的名字，但又忍不住否定了这个猜测。
聂潇和江雨葵已经很久都没有交集了，平常话都说不上一句，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聂潇将苦涩的咖啡喝完，没有选择继续和秦笙坐下去。
在拒绝了对方以后，他便道：“我今天还有事，改天再约吧。”
“……好。”
秦笙保持着微笑，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温柔地吐出一个字。
她约聂潇的日子可能挑的不是时候，恰好碰上对方心情不佳，方才会失利。
*
分别后，聂潇独自在寒风中走了许久。
每当有心事或者思考的时候，他的脚步就会变得很慢很慢。
与秦笙复合这件事，聂潇曾经想了很久很久，与为此执着地做了很多蠢事坏事。
如今达到目的他本该满足才对，可意外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他拒绝了秦笙，甚至有些后悔在感情这件事上与她纠缠那么久。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那么在意对方了呢？
起初聂潇一直想不通，可是今天他突然就懂了，在看见那一幕时。
当他终于确定了一个想了很久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后，他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失态与反常。
他是喜欢江雨葵的，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可他总认为自己对秦笙一往情深，在这场只想占据上风的感情拉锯战中，乐此不疲地扮演着痴情的角色，到最后把自己的心也一并骗了过去。
良久良久后，那份迟来的失落与痛苦终于在不知不觉间悄无声息地占据心扉，带来一阵阵绵长的疼痛。
聂潇忽然间想起当初江雨葵在图书馆内对他说的话，她说主动与他分手，她不会后悔。
那时的他心里还担心着对方太难缠不好打发，暗暗欣喜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回想起来，他才是那个愚蠢的傻瓜。
聂潇的脸上忍不住泛起几丝苦涩。
他想告诉江雨葵，他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平常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手机码字，在app里更新。
因为不知道app后台哪里可以请假，也没有，所以很少用请假功能。
之前在作话里说如果晚上九点没有更新，大家就不要等了，所以也没有特意开电脑上后台请假。
平时总是三点更新，也不是故意要定那么晚，只是熬夜写完就差不多那个时候了。
了解大家对请假的事很有意见，以后我当天不更新的话我一定会请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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