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柯凡皱了皱眉:“什么?”
阮苏接着把一枚巧克力放进了他的手心。江柯凡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正是兰怜夏袋子里的那个。
“我……不要。”
阮苏解释说:“她自己有一块,这是我的。”
江柯凡瞥他一眼,又别别扭扭地转过了头,“那你干嘛给我。”
阮苏却冲他笑了笑:“来巴结你来了。江神,赏我个面子吧。”
江柯凡犹豫了好一会,才说:“我不用了。”
看江柯凡还在嘴硬,阮苏直接把他的手指按住了,巧克力包裹在手心:“……可你明明也饿了吧。最后一顿午餐,你和彭鸣都没吃上,一直空着肚子到现在。”
江柯凡没说话,阮苏挑起眉来看着他,好像在给他洗脑“饿了就吃吧”。
江柯凡最后抵抗了一下:“……不止我空着肚子啊。”
“可是让我愿意献出巧克力的人只有你。”
“你可真会……”这逻辑竟然无懈可击。江柯凡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语形容。阮苏笑着接口道:“借花献佛?”
“……”
但他确实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于是没有再推脱,江柯凡闷声把巧克力放进了嘴里,入口即化,是甜的。
阮苏亲眼看着他吃下以后,弯起唇角笑了一下。本想扭头离开,这会,江柯凡先开口把他给叫住了。
“你手还疼么?”
阮苏的脚步不由定住,这好像还是江柯凡鲜少的主动关心他。阮苏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那里的血迹已经干涸了。
但伤痛还在,一有大的动作,右肩就会如同撕裂一般疼起来。
“有点儿,”阮苏就转过了身,“大概近期内都不能有什么大动作了。”
江柯凡半信半疑地盯着他,好像想从他眼神里找出点表演的痕迹:“你个戏精。”
“这会……我可没骗你。”
江柯凡对上阮苏透着些无奈的眼神,忽而不说话了。
因为江柯凡想了起来,阮苏的肩膀受伤……好像一开始就和他有关。
在上个场景的天台上,阮苏为了帮他挡丧尸的攻击,硬生生扛下了一嘴的伤害。病根也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从那之后,他的肩膀好像就一直没有彻底好过。
虽然阮苏说过,这是他自愿的,不算江柯凡欠的人情。但是……
阮苏好像看穿了江柯凡的心事,“在担心我么?”
江柯凡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需不需要止痛药?我再去帮你找一点。”
“不用。”
“你不需要换药么?”
“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江柯凡却没认同,直接转头就要去三楼的书房找药。阮苏啼笑皆非地拉住他,“别去了,干嘛这么执着?”
江柯凡却转过头来,一脸的不解:“你是我的朋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原来江柯凡是想帮他呢。
被按上了朋友认证以后,不知为何,阮苏心里就像打翻了调味瓶,又涩又甜的。
至少比上一次受伤有了进步……对吧?
“真的不用止痛药,”阮苏这么想着,一边认真地朝他走近了一步,“你帮我吹一下就好了。”
江柯凡没懂:“吹一下?”
“你的龙原哥没有教你么?”阮苏稍侧过身,把右肩对向江柯凡,“如果受了伤,轻轻地吹一下伤口——痛痛就会飞走的。”
江柯凡一眼识破这骗小孩的招数:“不可能,太假了。”
阮苏略带遗憾地把肩膀缩了回去:“……好吧。”
盯着阮苏肩膀上的血布条,江柯凡犹豫了一会,倏然又朝他走近一步。阮苏本来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见江柯凡忽然又有了兴趣,就自然把肩膀迎了上去,一挑眉笑说:“真要吹?”
江柯凡用手按在他腰上,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你别动。”
阮苏果真不动了。尽力平复笑意,保持着侧过肩膀的姿势。江柯凡又更凑近了他一些,低下头,阮苏几乎可以感受到江柯凡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脖颈处。
让人痒痒的。
忽然,江柯凡在他的肩头轻轻地吻了一下。
阮苏心头一颤,是他的错觉么?可一低头,他就看见江柯凡正闭着眼,嘴唇轻轻地碰在他的肩侧,正好在包扎布条的那块血渍之上。
阮苏认真地端详了一会江柯凡的侧脸,发现他的睫毛像把小刷子,也许还能放下一根火柴。他的唇很薄,颜色也淡,却有着别样的可爱。
而现在,他正闭眼吻着自己的肩,还刻意放轻了动作,好似怕伤到了自己。
短暂的几秒钟过后,江柯凡松开了手,往后退开一步,满眼忐忑地凝视着阮苏。
“……好一点儿了么?”
“嗯?”
阮苏恍惚地应了声,现在才回想了起来,他之前骗过江柯凡,说在游戏里亲一下,可以止痛。
原来江柯凡一直放在心上。
“嘿!”
见阮苏一直走神,江柯凡皱紧了眉重复了一遍。
“啊……嗯,”阮苏猛地回了神,不自然地摸了一下鼻子,掩饰一样清了清嗓子,“好一点了,咳,谢谢。”
看他反应这么古怪,江柯凡一脸迟疑地思索了半分钟,这时才反应了过来——
一秒后,他整张脸都红了个透!
“你——你丫骗人!!”
江柯凡被眼前这人节操的下限震惊得话也说不利索了。阮苏看他那个反应,急忙想解释些什么,可脑子就像卡壳了似的,喉咙里怎么也挤不出半个字来。
江柯凡更是气不过,伸出拳头就像按着这人一顿暴揍。可一看见阮苏肩口的血布条,江柯凡硬生生地咬牙切齿着把自己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然后给阮苏比了个无比愤怒的中指。
最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了。
江柯凡走后,阮苏也背过了身去。他随口扯谎的时候,还真没想到会误打误撞成这样。阮苏刚一转眼,偶然瞥见对面墙上挂着的镜子。里面那个人,此时也正脸上泛红,表情失措。
阮苏对着镜子,情不自禁地伸出左手,缓缓地握住了自己的右肩。那是江柯凡刚才亲他的地方——就好像他正抱着江柯凡吻他的后脑勺一样。
在脑中回放了一下那个画面,阮苏最后收回了轻颤的手。
……真要命了。
而另一边,江柯凡的心理压力也与日俱增。
他简直觉得越来越奇怪了。
情急地冲下楼以后,他第一个就看见彭鸣正朝楼梯口走来。江柯凡立马抓住救星一样找上彭鸣:“快……过来!”
彭鸣被一脸莫名其妙地拽进了一旁的卧室:“怎么啦?我正打算去楼上找找线索呢。”
“先别去了,”江柯凡狼狈地喘着气,又一下关上门,“我有话想问你。”
“什么话?”
彭鸣看见眼前的江柯凡简直像个考试不及格、坐立难安的中学生一样,双眸发憷地望着自己。
“我想问……那个……是什么意思啊?”
看他这么结结巴巴,彭鸣愣是没搞懂江柯凡想说什么。
“啊?什么什么?”
江柯凡看彭鸣一脸的费解,就只好亲身演示,僵硬无比地……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彭鸣看见,更是“噗”一下笑了出来,“我还是没懂……自吻?”
“不是!”
江柯凡憋红了脸,可他又不知道该怎样表达,难道要他亲口亲一下彭鸣才行?
可彭鸣就像他的亲生哥哥一样。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孔,他……怎么样也下不去嘴啊。
江柯凡如坐针毡,彭鸣就更是糊涂了:“柯仔,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江柯凡独自纠结半天,最后烦躁地转过身,“唰”一下拉开了门。
“算了!不问了。”
彭鸣:???
彭鸣疑惑地跟了上去,看见江柯凡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墙角,兀自生闷气去了。
这小孩儿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难道是迟到的青春期?
彭鸣打算等游戏结束后再问问他,便打算先找线索为主。一抬眼,正准备继续上楼。忽然,余光无意间扫到了一扇门。
彭鸣的脚步顿了顿。
在楼梯的下方,原来还藏着一个小房间吗?之前天黑时,他们看不大清楚,差点就把这里给遗漏了。
彭鸣放缓了步伐,避开头顶的矮壁,小心来到了楼梯下的门前,握着门把手一推,门居然开了。
是一个小型储物间。
狭窄的隔间里堆放着一些农具杂物。因为不透光,漆黑之下,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正好口袋里还带着一支蜡烛。彭鸣拿出来点着,烛光将暗阁照亮了几分。彭鸣正打算叫来其他的队友一起把这个储物间清理一下,刹那之间——他耳内的通讯器骤然传来一阵急促刺耳的尖声!
“呃……”
彭鸣一时反应不及,捂着耳朵疼得靠上了墙。那噪声太过贯耳,耳蜗都要被震得刺痛起来。
怎么回事?!彭鸣跌跌撞撞地伸手想去取下通讯器,下一秒,从耳边突然传出一个夹裹着强烈电流音的人声:“……彭鸣?”
彭鸣虎躯一震,是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情况——!
这回他板上钉钉地确认了,对面确实有人在联系他!
不是主神,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
“龙原!”彭鸣连忙捂住了耳朵,“是我!你怎么会……”
对面又传来一阵电流音,那干扰实在太大,已经分辨不出对方说的什么。
彭鸣瞪圆了眼睛,巨大的震撼让他全身都发起了抖。他颤着手将蜡烛放在了一个台面上,一边借着光取下了耳朵里的通讯器。那枚黑色的圆粒,此时正在他的手掌心轻微震动着。
彭鸣陡然恍然大悟——难道龙原黑掉了这个通讯器,才以此来和自己取得联系的吗?!
彭鸣连忙又将通讯器塞回耳朵里,这时,里面的声音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你在……”
彭鸣一愣,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接着朝储物间里走近了一步。
令人奇怪的是,越靠近储物间的内部,通讯器中的波频就更稳定、人声也更清楚。只听过因为磁性干扰使得电流声干扰通讯的情况,怎么这次倒反着来,越靠近物体反而还听得越清晰?
彭鸣屏住了呼吸,卡着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专心听着通讯器里的声音:“……我是龙原,是你么,彭鸣?”
彭鸣眼眶一热,真是太久没有听见龙原的声音了。
“是我!”他急忙激动地回道,“是我……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停顿半分钟后,对面似乎松了口气。
“现在可以了……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我欲乘风归去给俺投喂的地雷~
回家啦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