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
韩黎和二饼正在赶去现场的路上，本来因为又多了一个受害者，他和二饼都压抑着愤怒，老胡此刻打来这个电话，无疑就是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盏灯，给了他希望。
他连忙问老胡，“能不能确定具体是在哪栋楼，门牌号？”
“可以，我已经打电话给李峰汇报过了，等他联系运营商那边第一时间确定了IP地址的对应机器的登记人，宋队就会带人过去。”老胡顿了一下，“不过你也不要报太大希望，因为或许这次只是碰巧跳到你们小区的IP，不一定是X的所在地。”
“那也要试试。”
车子在山路上颠簸，二饼都快晃成节拍器了，韩黎只有一只手还拿着电话，竟然在车上稳坐如钟，纹丝不动。
“哥，你下盘也太稳了吧？”二饼看怪物似的看着韩黎，“不是很久没运动了吗？”
韩黎瞥了他一眼：“我扎安全带了。”
二饼“……”赶快低头也把安全带找到，哆哆嗦嗦给自己系上。
“对了，刚才是老胡的电话？说什么？”二饼问。
“之前我在家里找到一个窃听器，拿给老胡看过之后，他反追踪到了窃听器曾经链接过的软件，只要装窃听器的人再打开软件，就能追踪到他使用过的IP地址。本来那个人已经好几天没打开过软件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又打开了几分钟，被老胡抓住时机，成功追踪到了一个定位在我现在住的小区的IP，李峰已经联系了运营商，如果那边配合能给出个人信息，可能我们还没从现场回队里，老胡就能把人抓回去。”
“老胡行不行？”二饼担心地问，“上次你和他单打独斗都被他跑了。”
这一句话戳了韩黎的痛处。
韩黎：“……宋队带队，兄弟们配合起来，应该没问题。”
二饼舒了口气：“还算是有个好消息。”
两人又在山路上颠簸了半个小时，车子终于进了村，来到了平整的直道上。
“真没想到咱们芜城周围还有这样的山区，不是说已经全脱贫了吗？”二饼掀开帘子，看着窗外路过的民房。
“别看这里房子破，等拆迁一赔偿，各个都是千万富翁。”
“……真好。”二饼羡慕地搓搓手。
“想要吗？”韩黎瞥他一眼。
“哥，你的意思别是要买个这儿的房子送给我吧！”二饼捧着自己的脸，眼神荡漾。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这儿找个媳妇儿，入赘进来成这个村的人就行了。”
说着，车停下，两个人解开安全带打开门跳下车。
二饼环顾一圈，眼神在路过的村里的女人身上滑过，捧着自己的心口：“算了吧，哥你看她们比我都高都壮，我要是嫁进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说不定还会成为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到时候我就不能侍奉哥，看着哥你当局长了。”
“滚。”韩黎踹了他一脚。
“二位是韩警官和吴警官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韩黎和二饼同时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的年轻女人朝这边走过来，她很白很瘦，头发利落地扎在脑后。
“……哥，我好像突然愿意入赘了。”二饼在韩黎耳边小声说。
韩黎充耳不闻，上前两步，和来人握了握手：“您好，我是市刑侦支队的警员韩黎。”
“我是吴冰。”二饼也连忙伸手。
“我是万溪村村支书的助理，我姓宋。”宋助理向两人介绍自己，“李队长也刚到不久，我的同事已经带他去了现场，我现在带你们过去。”
韩黎和二饼跟着宋助理朝现场的走去。
“这里就是万溪村？”二饼问。
“这是万溪镇，万溪村在上面。”宋助理指了指头顶。
二饼顺着山脚往上看，连绵不断的茂岭山环绕了整个万溪镇，他怎么看也看不见上面有村子。
“不用看了，从下面看不见的，上山开车还要接近一个小时，而且路很难走，所以很少有外人上去。”宋助理解释道。
“现场情况是什么样的？”韩黎问。
“小男孩的尸体是在山里被发现的，因为发现尸体的人是我们村的村民，所以领导就让我来协助你们，你们有什么要了解的可以尽管问我。”
宋助理带着韩黎和二饼顺着上山的路向上，山路虽然不像下面那么颠簸，但是斜度大且窄，堪堪两辆车的宽度，若是一上一下会车，恐怕更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点一点挪动才能成功错过去。
靠山一侧几乎都是树林，植被茂密，不惹人注意。
“发现尸体的村民当时为什么会走这条路？”韩黎问。
“今天是万溪镇一月一次逢集，而山上的村民一般都会在这一天早早下山赶集。发现尸体的村民叫张树槐，56岁，一直在万溪村生活，根据他的描述，他是今天早上六点左右，在下山途中发现了小孩的尸体，然后立刻就回到村里通知了村长，村长报了警，镇上派出所的警察同志赶过来观察了情况之后，才联系了你们。”
韩黎凝视着树林深处，总觉得有人也在回望着他。
“尸体的位置是在路边还是在树林里面？”二饼问。
“在树林里，张大爷说是被随便仍在地上，没有掩埋和遮挡，一眼就能看见。”
“下山不是走这条路吗，他为什么会在里面发现尸体？”
“车和外面的人当然只有这条路能上山，但万溪村的村民几乎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很多人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这一片的山头他们比谁都熟，上下山不走绕圈的盘山路走森林也是很正常的事。”拐过一个弯，宋助理指指前方，“那边就是了。”
她带着韩黎和二饼走进森林，大约走了半分钟左右，几人就看到了不远处拉着隔离带的现场。
李峰正和旁边的人说话，余光瞄见有人走过来，抬头一看是韩黎他们，抬手晃了晃，掀开隔离带朝他们迎上来。
“来了。”他看向韩黎，“老胡十分钟前刚给我打完电话，说运营商那边一查到登记人的信息，他和老宋就带着人杀过去了。住址是群芳小区14栋，登记人是个19岁的大学生，老胡检查过他的电脑，没有任何监-听软件安装、使用过的痕迹，IP地址显示的那个时间他正在家里打游戏。另外，他在外地上大学，之前几次案发的时候他都在学校，而且他身材比较瘦小，基于这些，老胡暂时排除了他就是X的可能，不过还是提取了他的口腔上皮细胞备查。”
“那就是白高兴一场咯。”二饼耸耸肩。
“老胡给我打过预防针了，我没抱太大期望。”韩黎没有流露出过多的失望，只是视线投向隔离带之后，“先看现场吧。”
“你们忙，那我先回镇上。”宋助理对三人说，“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您。”三人送走宋助理，法医也验完尸走了过来。
“从身高和骨骼的发育程度推测，死者应该是年龄7-8周岁的男性，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因为埋尸时间过长，死者的衣服和鞋子都有一定程度的腐烂。”法医晴姐说道，“初步估计，死者应该已经死亡超过三十天，具体多久，还需要回去对四体周围土壤植被进行研究，再结合近段时间天气情况和尸体表面腐蚀情况进行进一步分析才可以得出结论。”
“那也就是说，这个死者的死亡时间在我们组织的那次抓捕行动之后，而且应该十分接近。”二饼皱着眉头算，“也死亡时间应该推定在2月23日至3月10日之间。”
“一个月的时间这么久，为什么尸体今天才会被发现？”李峰看向晴姐，问，“这里是不是第一抛尸现场？”
“从尸体下方植物的腐烂情况来看，百分之九十。”
“刚才上来的时候听宋助理说，万溪镇的集是每月一次，不逢集的时候村民几乎不会下山，而今天万溪镇逢集，山上万溪村的村民下山赶集，因为知道山路所以抄近道从森林里下山，这才发现尸体，也说得通。”韩黎分析道。
晴姐点了点头：“不过由于尸体腐烂程度较高，所以无法从表面伤口判断是否符合X的作案手法。”
“那你是怎么判断出他和X有关的？”李峰问。
“因为这个。”晴姐举起一个透明证物袋。
“黑色扎带！”韩黎一把抢过证物袋捏在手里，慢慢用力抓紧，“绝对是他！”X在囚禁那些他抓走的孩子的时候，就喜欢用像这样的黑色扎带绑住他们的手脚。
这种扎带靠蛮力几乎无法挣脱，唯一一个幸存者小枫虽然逃出鬼门关，但手脚上都因为挣扎使得扎带勒进肉里，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用扎带的人很多，只能指向X，但不能证明凶手就是X，韩黎，你先别激动，如果这个案子的凶手另有其人，你这样妄下判断，只会耽误调查进度，让真凶逍遥法外。”李峰见韩黎情绪激动，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说道。
韩黎闻言，理智渐渐回归。
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说罢，将证物袋交还给晴姐，“晴姐，还要靠你了。”
“我只是法医，只能看懂尸体告诉我的线索，现场收集的证物不少，剩下的还是要看你们的。”晴姐扯扯嘴角，“我从九院叫了辆救护车帮忙运尸体，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就先走了，我可不想通宵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