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台电脑没有任何问题。”老胡双手离开键盘，搭在转椅的扶手上，转身对韩黎说，“如果不是浏览器里还有上网记录，简直干净得就像新买的。”
“哦。”韩黎伸手接过电脑，“没问题就行。”
“你不觉得奇怪？”老胡挑眉，“一般人的电脑可不会这样。”
“这个电脑的主人不是一般人。”
“谁啊？”老胡猜，“X？”不过刚说完他就自我否定了这个答案，“不可能，你要是知道谁是X还能只检查他的电脑？”
“我知道我知道！”二饼凑过来，“是不是哥那个邻居姐姐啊？”
“你隔壁那房子住人进去了？”老胡听了也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什么样的姐姐，话说韩黎你原来喜欢姐姐类型的？早知道这样之前就不帮我那些学妹牵线了，每个都说要请我吃饭，结果人安排来了，一个也没兑现诺言的。”
“听他胡说，人家孩子都有了。”韩黎伸手想抽二饼的脑门，被二饼一个晃身闪过。
“那就算了。”老胡失望地转了回去，虽然不八卦了，但还是唠唠叨叨的，“淫人-妻女虽然不犯法，但道德上还是过不去的，你要是干出这种事儿，别怪兄弟们把你逐出师门啊。”
“过分了，师兄。”
韩黎随手把王苑的电脑放在一边，准备等下班的时候捎回去还给她。
“对了，李峰呢？”看都下午了他还没来上班，韩黎问。
“带着人去你们社区那个小学给校长和老师开会去了。”二饼说，“虽然不知道X的目标具体是哪个，但还是有必要让大家都提高警惕。对了，李哥走之前让我告诉你，他已经把女儿暂时送回老家了，让你不用担心。另外上一个幸存的那个叫于枫小女孩，李哥跟隔壁组借了高鹏飞暂时去跟着。”
“高鹏飞？”韩黎鼻腔里“嗤”一声，“他行吗？”
“他巴不得X下一个目标就是那个女孩，可积极主动了，走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二饼模仿高鹏飞说话时候的动作表情，斜着下巴，三十度俯视韩黎，“‘X能跑了，那是因为他运气好，碰上的是韩黎而不是我。’这可是他的原话，夸自己还不忘贬你，真损。”
“呸。”韩黎对他的嫌弃溢于言表，“我不是怕他放走X，是真怕小枫再出什么事。”
想起那个一直不敢拉开窗帘的房间，他心里就是一阵沉重。
几个人正聊着，韩黎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您好，我是韩黎。”
“我儿子不见了……天扬！老师说他被人接走了，那个人还有我们的合照，怎么办……”电话那边传来慌乱的女声。
韩黎脸色一沉，猜道：“您是501的陈太太？”
“你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给你打电话的……你闭嘴！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电话那边隐约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陈太太，你先不要着急，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你。”说着韩黎立刻夹着手机起身，匆匆拿起外套往门口走，到了门口才想起转身嘱咐一句，“帮我请假，说我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二饼，你别出去，六点之前如果没接到我的电话再下班！”
被留在办公室的二饼：“……我招他惹他了？”
老胡幸灾乐祸：“谁让你是师弟，听他的原地待命吧，说不定真有什么事儿呢。”
韩黎匆匆赶到凯瑞国际小学的时候，校门口已经没有人了，他从出租车上下来就一路小跑到保安室，出示了证件以后，保安匆匆带着他来到了校长接待室。
刚出电梯他就听到接待室里传出来刺耳的争吵声。
韩黎推开门，果然看见501的陈太太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旁边还坐着个女人，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听见开门声，接待室里的人同时抬起头，韩黎也认出了坐在陈太太旁边这个女人正是那天下午业主会上替她开会的那位。
看到韩黎，陈太太像见到救星似的就要扑上来，吓得韩黎下意识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陈太太，你先冷静一点。”他看陈太太这么激动，不像是能冷静交流的，便转头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另一个年轻女人。
她双腿并拢，双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低着头，脸上还带着红色的指印，估计是出自激动的陈太太之手。
“您是陈太太儿子的老师吗？”韩黎俯身，压低声音问。
那年轻女人猛地站起来，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去外面走廊说话吧。”韩黎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班主任跟在韩黎身后，两人走到外面走廊，一起跟着出来的还有刚才带韩黎过来的保安。
“能给我说一下经过吗？”
班主任也还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声音沙哑着开口：“今天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我带着班里的同学一起到校门口，由于陈天扬的父亲今天中午发了短信过来，说会有一个朋友替他接孩子，所以我就单独领着陈天扬。然后一个女的就走过来，说是陈天扬家长的朋友，还拿了和陈天扬父亲的合照出来给我们看。我看她很大方，而且让她出示证件登记什么的都很配合，就没多想，把陈天扬交给了他。谁知道过了一会儿陈天扬的母亲就到了学校，她说根本没有让朋友来接她儿子，我把手机里的短信给她看，可她怎么也不信，说他们所有的朋友陈天扬都认识，不可能有陌生人来接走陈天扬，她怪我们学校没看好她儿子，还不讲道理地直接冲上来打我。”
韩黎敏锐地捕捉到，班主任刚才的说辞中，来接陈天扬的是个女人。
可他非常确定X是男人。
班主任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越说越委屈，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看那个女的又知道陈天扬家长发短信的事，又有和他父亲的合照，哪能想到她是坏人啊……”
韩黎出来的匆忙，身上也没有纸巾，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抽抽搭搭地哭。
他看向旁边的保安：“来的时候我看到你们门口和保安室都有摄像头，能给我拿一下今天的监控录像吗？”
“可以，你稍等一下。”保安小跑到电梯口。
背后的接待室里断断续续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韩黎看着眼前啜泣的班主任，想到里面情绪激动的陈太太，对面前的人说道：“你先在外面调整调整情绪，我进去和陈太太谈谈。”
“嗯。”班主任点了点头，“哎，请等一下！”
韩黎转头。
“我……”班主任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咬牙问了出来，“如果陈天扬出了什么事，我会被抓起来吗？”
“据我所知，学校对放学后的学生没有监管义务。”韩黎顿了一下，“但如果他真的出了事，我想你的工作可能会保不住了”
说完他转身，推开门回到接待室。
陈太太比刚才看上去冷静了很多，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韩黎在沙发上还没坐稳，只见陈太太一甩手狠狠把手机砸了出去。
手机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然后成功肢解，碎了一地。
“陈彬他到底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陈太太疯了一样手舞足蹈，面目狰狞。
韩黎皱着眉头看向她：“陈太太，我知道你现在很紧张，但我希望你能首先确认一下接走你儿子的究竟是不是你的朋友。”
“我不可能让别人来替我接孩子的！”陈太太双手捧着脑袋，喃喃道，“尤其是你已经提醒了我最近尤其要注意天扬的安全，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朋友’来接他呢？我只是路上堵了一会儿车而已，怎么会这样……”
“陈彬也是，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不通电话呢？”旁边的女人皱着眉头说道，“忙工作忙工作开会开会！这次要是天扬有个什么意外，他就一辈子守着他的酒店过日子吧。”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韩黎问。
“我是莉莉的闺蜜，我姓冯。”那女人掏出自己的手机，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帮你打个陈彬，他这个爸爸怎么做的，太不称职了。”
“天扬啊……”陈太太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您先别伤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韩黎刚开口，就被姓冯的女人突然打断。
“哎接通了！”她激动地一拍旁边陈太太的大腿，“小韩，陈总呢，快让他接电话！我知道他出差了，你没跟着一起吗？他自己去的？有没有对方联系方式，你马上想办法联系到他，让他立刻打电话给我，就告诉他他家出了大事了，知道吗？”
挂了电话，陈太太在旁边眼泪汪汪：“小，小韩怎么说？”
“放心吧，小韩是他的秘书，肯定能联系到他的。”姓冯的女人握着陈太太的手，陈太太倒在她的肩上抽泣。
两人乱成一团。
韩黎深吸一口气：“陈太太，现在——”话没说完，又被推开门走进来的人打断。
来人是刚才的保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韩黎面前，把两个内存卡和一个读卡器放在桌上。
韩黎见状起身：“麻烦您了。”
“这里有电脑，直接从这里看就行了。”保安指指接待室里办公桌上的电脑，说。
韩黎拿起桌上的东西，转身看向抱在一起的两个女人：“陈太太，冯小姐，先来一起看看监控录像吧。”
陈太太听了这话，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对了，监控录像！”
旁边姓冯的女人忙扶着她起来，两人赶紧跟在韩黎背后，站到电脑前。
韩黎将内存卡插入读卡器，读卡器插进电脑机箱的卡槽，设备很快安装读取成功，他打开文件夹，找到今天的视频点开。
是保安室门口的监控。
“陈天扬是几点被带走的？”他问。
“那个女人在登记册上登记的时间是16:13。”保安回答道。
右上角有时间，韩黎将进度条拖到16:10分，众人等了一会儿，到了16:12，果然从左上角走过来三个人，其中两人是陈天扬的班主任和陈天扬，而另外一个是个长发女人，从视频上看，女人的身高和刚才的班主任差不多，估计在163-166之间，长发，戴眼镜，微胖。由于角度原因，韩黎并不能很清楚地看到她的长相。
“是天扬！”身后的陈太太在屏幕上出现陈天扬的时候先是喊了一声，随后众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旁边那个女人身上。
“陈太太，这个人你认识吗？”韩黎指着屏幕上的女人转头问陈太太，却发现她和身边那位姓冯的女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屏幕。
韩黎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陈太太，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保安拿内存卡的时候也顺便带来了登记册，他翻开登记册，看着上面的名字说：“这个人登记的名字叫‘冉文秀’，这位家长，你认识冉文秀这个人吗？”
听到“冉文秀”这个名字，陈太太忍不住脸色“唰”一下煞白，身子向后倒去，脚下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