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沈槐序怎么还没来？
崔旭正这么想着。
十分钟前，本来郑岳带着人来准备抄家伙，但是能用钱解决的事，自然不必动拳脚。但是这么一吓，本来就没几个人的酒吧，很快就冷清了，就剩下他和方涵，还外加一个赖着不想走的郑岳。
门忽然被推开，明亮到晃眼的光线从酒吧门口处照进来。
没有想象中的打斗。
“哟！这不是咱们沈槐序吗？可算是把您老给盼来了。”崔旭一见沈槐序就忍不住呛他，还朝沈槐序翻了个白眼。
“我可没你老。”沈槐序随意扫了一眼，很容易就寻到了他。
方涵也在卡座那里朝他招手：“沈哥，过来坐。”
“好久不见，”坐在对面的寸头转见沈槐序朝这边走过来，眉梢一挑，“大学霸。”
先前沈槐序没看到那人正脸，这会儿见他转过头，一眼就认了出来。
“郑——岳。”
郑岳紧紧盯着他，看他渐渐把目光聚焦到了自己身上，内心忽然涌现出的快感让他更加肆无忌惮打量起来。
一寸一寸地打量着——
应该是军训的缘故，他好像变黑了些，也......更性感了。
沈槐序收回目光，转身把包放到吧台上，然后去了洗手间。
沈槐序前脚进去后，郑岳后脚也起身跟着进去了。
“你确定把郑岳留下来不是个祸害？”方涵瞥一眼离去的郑岳，皱起了眉头。
没理他的话，崔旭拿过杯子随意地调配着一杯鸡尾酒，“帮我拿一下雪碧。”
“......问你话呢，没听见就吱个声。”
“吱。”
“你脑子有坑吧？”
崔旭又白了眼方涵：“郑岳是个什么厚脸皮的你会不知道？咱俩还能硬赶走他？而且你我都在这，还能让沈槐序这家伙吃亏了不成？”
再说了，郑岳不能也不会把沈槐序怎么样的......
要真的打起来，崔旭反而还要担心郑岳的生命安全了。
还上初中那会儿，崔旭和郑岳还是同班同学，也算得上是沈槐序学长。
那时三中的校长还没换，学校的风气也是糟的不能再糟，还被戏称“早穿校服晚缠纱，初三扎堆吃着瓜”，有些人早上可能还是好好的，一到下午或者晚上，呵，医务室里可就热闹了——有看病的，有给人看病的，还有来看那些看病的......
当时的沈槐序锋芒不要太盛，人又帅，成绩好，无不良嗜好，他的特立独行与这个学校格格不入，然而就是这样的他，却不知捞走了多少小女生的心，于是就隔三岔五被找茬。
郑岳也是上门挑衅人的之一，两人约好了在学校后面的校道单挑。这件事原本没人知道的，但是刚好赶上崔旭和女票在那散步，看完了全程。
郑岳打架拼狠，沈槐序打架拼巧，像是从小学过散打。打到最后两个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郑岳胳膊脱臼了，沈槐序就受了点皮外伤。
那神仙打架的场面，崔旭从小混到大的看了都得咂舌。
“让开。”
沈槐序一转身就看见郑岳堵在厕所门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侵略性的眼神让沈槐序不由眯起眼睛，下压的眉头明显地表露出了他的厌恶。
“我偏不让，”说话间，郑岳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给自己点上，语气轻佻，“你能怎么样？”
沈槐序嘴角一侧抬起：“你想打架？”
“当然不。”
郑岳叼着烟抽上一口，看着沈槐序洗完脸后的水顺着脸的轮廓流下来，湿润了眼下的那颗痣，忽然上前凑到沈槐序耳边：“但是我想干——你。”
说话间呼出的烟，瞬间就弥漫开来朦胧了视线，烟草味充斥着鼻腔。
沈槐序侧过头，隔着烟雾直直对上郑岳的视线，微阖的眼睛这才抬起，舌尖滑过后牙槽，十分冷漠地开口：“说完了？”
郑岳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痞里痞气的。
原本即将消散的烟雾，再次在两人之间散开。
沈槐序退开半步，离那团令人作呕的烟味远些。
郑岳紧跟半步追了过去，丢了才燃了一半不到的烟，不老实的手想顺着沈槐序的脊背滑下从衣摆下钻进去。
手刚感受到衣下那片紧实的肌肤，沈槐序眼神一凛，伸手就扣住了郑岳的手腕然后一拳狠厉地揍上了郑岳小腹：“得劲儿吗？”
沈槐序下手没留情，郑岳闷哼一声，被锤地倒退了几步，虽然有防备，但还是疼得脸部肌肉都跟着抽搐了一下。
好久没这样被打过了，这小子劲真他m的大。
沈槐序五指紧紧攥着，忍住恶心的感觉，步伐稳健地走到门口背对着他：“以后离我远点。”
“让人觉着恶心。”
郑岳捂着小腹慢慢直起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喉间声带震动发出低沉的笑声。他走到洗手台边洗了把脸，然后抬起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又低头看着那只碰过他的手，指尖似乎还留着对那柔软的布料的记忆。
郑岳指尖缓缓捻动着。
确实得劲的很......
沈槐序一出来，就听见方涵喊他：“沈哥，有人给你打电话。”
沈槐序拿到手机时，对方已经取消了。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显示的是湖南湘潭，打了三个电话了。
他看着电话号码，脑海里把身边的人过滤了一遍，却也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思索了一会儿，准备拨回去，手机忽然黑屏关机了。
方涵迎面对上沈槐序毫无波澜的眼睛，心知两人肯定起了冲突的，但是见沈槐序没怎么样，很识趣地没有问发生了什么。
“沈哥，难得你放假，崔老板刚刚跟酒吧里其他人发了消息一起出去吃顿饭，你去吗？”方涵将崔旭之前给他调好的鸡尾酒推到了沈槐序手边。
沈槐序看着被子里荡漾的酒水，修长的手拿着杯子在桌子上一圈一圈地晃着，没有说话。
“聚餐也算我一个怎么样？”
郑岳再次不适时地插嘴。
“滚！咱们内部人员聚餐，你插什么话？”崔旭直接拒绝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就开个玩笑。都老同学了，开口就是拒绝，你好意思吗？”郑岳笑道，“我等会儿还要赶场子，就先走了。”
崔旭呵了声：“大门在左边，好走不送。”
郑岳走到门口，回过头看着沈槐序，扬声道：“大学霸，咱们，还会再见的。”
沈槐序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盯着自己的手腕，看着看着便入了神。
当时掣肘住郑岳的时候，除了满心的厌恶，忽然就想到了那个两次拉住自己的手的人，想到了自己不小心触到那人腰上的软肉的时候......
“沈槐序，我把小赵和垚垚也叫上了，”崔旭将胳膊搭在沈槐序肩上，一副好哥俩的样子,“咱们聚聚，就当是庆祝你学业进步。”
思绪忽然被打断，沈槐序便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漏了什么事。
沈槐序端着酒杯，斜睨了他一眼，转了个身靠着吧台：“我中考考完了的时候，不是庆祝过吗？”
崔旭：......
虽然方涵很乐意见到崔旭吃瘪的样子，但是乐归乐，方涵还是替崔旭解释道：“咱们崔大老板的意思是，你上次开学的时候跟他辞职，而且你上高中后，学习肯定不比以前，自然也没那么多时间了。所以就想趁你这次放假，好好聚一聚。”
“对对对！”
“你看，崔大老板都这样诚心邀请你去了，你就赏他个面子呗。”
“......”
沈槐序这才低低地笑出声，有些无奈：“也没说不去啊。”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去哪？”沈槐序背起包问他们。
“就去外面拉面馆旁边那家的烧烤店吧！等等啊，我拿个手机！”崔旭一下就来劲儿了，撑着吧台一跳就翻到里边捞起还在充电的手机，又翻了出来。
“走！咱们干饭去！”
许楼郁闷地关上手机。
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接他电话？
许楼叹了声，将沈槐序奶奶给他倒的茶喝完，起身去了厨房。
“奶奶，您是在理菜吗？需不需要我帮忙？”许楼一进去就看到了奶奶细细地理着菜。
奶奶听到声音，看到许楼进来，问道：“小楼啊？怎么了？槐序接电话了没有？”
许楼笑着在奶奶旁边蹲下：“还没呢，应该是在忙吧。”
“小楼还没吃饭吧，今天就在我们家把饭吃了再回去吧？槐序还得过段时间才回来。”
还没等许楼拒绝，奶奶就又开口了。
“接，”奶奶把手中的玉米放下，从身后给许楼拉了个小凳子过来，“腿蹲久了不麻吧？”
许楼哭笑不得，本来想说不用来着，但是不忍拂了老人家的意，接过凳子后道了谢。
听着沈槐序奶奶的湖北话，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外婆，也是这么亲切。
“这孩子，客气什么？”
许楼看着一地的菜，觉得自己一直待在别人家什么也不做不大好，于是主动要求帮忙：“奶奶，这些菜也要理吗？”
“对。”
“我来帮您吧。”
沈槐序奶奶剥完最后一排玉米粒儿，抖了抖菜篮子里面的玉米：“是不是无聊啊？无聊的话，其实可以去书房看会书的，都是槐序自己买的。”
“没没没，”许楼连忙摆手，笑着解释“以前在湖南，我也经常这样帮外婆理菜。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干，就来跟您帮忙了。”
许楼指了指在盆里用水泡着的藕带：“奶奶，这个怎么弄啊？”
“藕哨子理起来太麻烦了，我来就好。”奶奶把那盆藕带拉到自己身边，然后把装着刚剥好的玉米粒菜篮子递给许楼。
许楼疑惑。
“你就这样......把这个皮弄下来就好。”老人用那双粗粝的手拿起一粒玉米，浑浊的眼睛就那样仔细地看着那粒玉米，先掐掉那个玉米粒上尖尖的蒂，然后教许楼怎么把那层表皮剥下来。
许楼诧异地看着，忍不住问道：“这玉米已经很嫩了，还要剥皮吗？”真不是他大惊小怪，只是细致成这样，许楼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
“我一个老婆子不识字，看着槐序每天搞学习辛苦又帮不了什么忙，还不就只能想着能跟他做些好吃的。”沈槐序奶奶找到一把水果刀，先粗略地将藕带用手洗一遍，然后再用刀将藕带表面的褐色刮干净，最后在水中摆几下，露出的白色确实看着干净白嫩了很多，“这样看是不是嫩了好多？”
“嗯嗯。”
这样的一幕，落在许楼眼里，心中却五味杂陈。
许楼学着沈槐序的奶奶样子，拿起一粒玉米先去蒂然后将表皮剥掉。这一工作其实挺容易的，就是玉米粒数量太多......
许楼认真地理着菜，除了一开始的不大顺手，剥到那些黄嫩黄嫩的玉米粒时会不小心剥破把汁粘到手上以外，后来给西红柿削皮什么的，许楼只觉得是小场面了。
哎......也不知道沈槐序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