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你能别板着一张死人脸吗。最后一张,真的,最后一张拍完就收工。”许栎调整着相机支架,无奈地看着已经没了耐心的许楼。
“你知道你这句话已经说了多少次了吗?七次了。”
许楼穿着一款缀竹叶的白色明制汉服,按照许栎的要求横卧在榻上,右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撑着身子。长长的鬓发从肩头滑落,腰间深色的宫绦压着衣摆。
许栎笑笑,说:“你举杯的手水平着拂一下,让衣袖飘起来我看看效果。”
“别拍脸。”
“知道。”许栎用折扇扇了下冒着轻烟的香炉,在烟雾缭绕的时候调着角度拍了张,“好了,要来看看吗?”
许楼下榻蹦了蹦,抖着被压褶的汉服:“不用了,你修图的时候注意些就行了。”
“走吧,学校明天应该是要军训,我带你去买点东西。”许栎取了相机放好,对许楼说,“还有,你不打算把衣服换下来?”
“不换了,现在也不早了,买完东西回来我直接去洗澡。”他摘了假发,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许楼抱着新买的各种洗漱用品以及防晒霜,一脸麻木回到他哥的车里:“搞个军训,至于这么大的阵仗吗?”
“学校通知军训要搞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所有人都要住校。”许栎坐到驾驶座的位置,调出短信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的灿烂,“知道高中生没多少休息时间,为避免我汉服店断了生源,所以今天请你加了会儿班。”
许楼看他那样儿直想抽,撇了撇嘴,心想:你特么那是叫加了一会儿班吗?我可去你的!
“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当你哥我就轻松了?又当掌柜,又当设计师……”许栎收起了手机专心开车。
许楼拉长了音接他的话:“对——您还兼职化妆师和摄影师,这世上像您这样的青年才俊已经不多了,对吧?”
许栎一听,乐了:“来,多夸几句,哥哥再多给你些零花钱。”
许楼嗤他一声:“我可去你的。哪天先给爸妈找个漂亮乖巧媳妇儿回来,你想爸妈怎么夸就怎么夸。”
“闭嘴吧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某青年才俊找不到媳妇儿还不让人说了?”许楼靠着车窗,舒服地眯着眼。
“臭小子,”许栎横了他一眼,“早该在你小的时候多抽会儿你的……”
刚好在路口转了个弯,许楼悠悠抬着脸,用下巴对着他哥,正准备开口,那一瞥吓得他魂都快没了:“哥!哥!哥!你要撞人了!刹车!快刹车!”
许栎也是一惊,忙踩了刹车。好在本来就开的不快,车立马就停了下来。兄弟俩赶紧下车。
被撞到的是个男生,手里还提着袋东西。
许楼握着他胳膊:“哎,还能起来吗?我扶你起来试试。”
那男生似乎很不喜欢这动作,皱了皱眉,但也没甩开他,在站起时身子很明显地僵了一下。
“看样子应该是脚崴了。不介意的话,我们送你去医院看看吧?”许栎打开车门,“来,小弟,扶他上车。”
许楼冷哼,都这时候了还耍嘴皮子……然后扶着男生去了另一边的车门,看都不看他哥。
许栎:“……”
“多谢。”
“小朋友,你今年上几年级的?”许栎上车后问他。
小……朋友?
“初升高的。”沈槐序不明显的扯了扯嘴角,回答道。
“旁边这个是我弟弟,叫许楼,也是初升高。”许栎调侃道,“你们以后说不定还会是同学。”后面这句自然是对许楼说的。
“专心开你的车。”
本来离医院就不远,许栎开着车很快就送到了医院。
“你们就坐在这里检查,我去缴费。”许栎说着就走了。
许楼这才仔细看了看这个被撞到的男生,发现长的还是挺好看的,有着少年人的清俊,也有着一丝丝的成熟稳重。少年眼眸深邃,微阖着的样子,感觉有些不近人情,但绝不影响他的颜值,尤其是左眼下的泪痣,就如点睛之笔,无可挑剔。
沈槐序也打量着许楼,这张脸确实适合汉服,正如了那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眼前的少年蹲在他旁边,很珍惜这套汉服的样子,给揽了揽,然后起身坐到了他身边,给医生让位子检查。
“医生,他没事儿吧?”许楼问道。
“嗯,没事,就是有点肿了。回去用冰敷一下,别剧烈运动就好”医生笑着瞥了眼穿着汉服的许楼,“小伙子穿汉服很有气质啊。意气风发,少年当如此啊。”
“我喜欢,”许楼一愣,随后微微笑着说,“所以就算别人说是奇装异服我也不在乎。”
许楼忽然转过头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沈槐序。”他说着,起了身,“多谢,我可以自己回去,就不劳烦你们了。”
“你脚伤了,自己回去的话怕是会肿的厉害。”许楼不赞同地拦住他,“你要是有急事我可以让我哥快点回来。”
“没……”沈槐序没说完,许栎就回来了,还带着药。
许栎问:“怎么了?医生说没事儿吧?”
“没事。”许楼又说,“人家有急事,赶紧送人家回去就行。”
许栎哭笑不得,把药给他:“十分抱歉。你家住哪?送你回去吧。”
“不……”沈槐序本来想拒绝,但看了看医院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快七点半了,提着袋子的手紧了紧,“我家在南苑小区,麻烦你们了。”
许楼从他哥手中顺过钥匙,抛甩着玩儿,自己先走了,雪白的衣摆随着他的步子轻扬,自在的接受着其他人惊艳或是奇怪的目光:“哦那挺顺路的,我家也在那个小区,不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