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冰定定的望着蔷薇，拧了眉。
眼神自上而下，从眼睛，鼻子，到嘴唇，下巴，隐晦描摹，细细思考。
蔷薇小心翼翼的看着凉冰，眼底盛着希冀，想触碰，却又不敢靠近。
凉冰的父亲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天渣，但视及至此，她却突然想到母亲在他面前的忍辱负重的样子——
她皱了皱眉，想甩去那些不堪的画面。
那时她还小，凯莎捂住她的眼，苍白的手节压的很紧，不想让她看到这些东西。但凉冰早已是一个半大小伙…直到她用力把凯莎的手扯开，看到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很长一段时间她看到那个男人心里都发恶。
凉冰的手暗暗握成拳，蔷薇的眼里含着希冀，仿佛她不回应她，她就也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混蛋。
但事关重要，或许之后可以将一些信息告诉她，却不能是现在，这太急了，风险也很大。
“蔷薇，你的伤很严重，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
蔷薇眼里顿时流过失望，她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凉冰想着，天渣攻打天城是天使的劫难，与恶魔并没有什么关系，顶多顶多，不过就是搭上她而已。
并且事实上华烨也并不能多奈她何，时间还早，她有的是机会弄清楚真相。
“蔷薇，你给的信息，我会留意。”凉冰缓步走过，捡起那柄快被遗忘的虚空武。
她瞥了眼蔷薇腹部的巨大豁口，皱了眉，“…你先回去。”
——
凉冰身形几度穿梭，来到了一处鲜艳明媚的花园里。
女人的娇笑从前方的凉亭里传来，凉冰还听到了华烨那让人起疙瘩的笑声。
凉冰皱眉，提着虚空剑直接走过去，“华烨！”
华烨一愣，看见眼前突然有人走过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这女人手里还拿着剑，神色阴狠，以为是刺杀…
“来人——”华烨立马开口。
“别他妈瞎嚷嚷了，”凉冰提起虚空剑，一把拍在他头上，“赶紧给我醒过来！”
华烨被莫名其妙打了一下，这会愣到，“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妈！”凉冰眼底全是不耐烦，懒得再和华烨啰嗦，稍稍准备，接着恶魔双翼猛的一震。
巨大威压卷过，华烨身边的花林粉阵开始瓦解，破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信息片。
原来这天使的第六道防线一点儿也禁不起外部力量的打击。
华烨突然怔住，眼见这身边的光景慢慢褪去，回归苍穹的灰暗。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来，看着旁边的凉冰，急忙开口道，“没事吧凉冰？”
“没事。”凉冰把手里的虚空剑丢给他，转身便走，“趁现在赶紧出去。”
……
坤萨·王城。
蔷薇在回到坤萨后便被加急送去医疗，可即便这样，她也没让暗通讯在她耳边消失。
“阿托，天使的第六道防线战现在是什么情况。”蔷薇强撑气息，乍听好像没有受一点儿伤。
“回上将，从天使的影像来看，女王在您走后又跑去把华烨给救了出来。”
“……”蔷薇皱眉，还想再问点什么，阿托却又开口。
“上将，目前其他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您现在很虚弱，还请…”
“你又怎么知道我虚弱了！”蔷薇急忙开口，却没想到因为太着急，牵动伤口，疼的她急抽两口气，现在还在微微喘着。
“看吧，上将您现在实在不适合继续工作，”阿托继续恭敬开口，“趁现在还没有发生别的事，上将您就抓紧时间休息吧，咱们恶魔提倡高效工作…”
蔷薇皱眉，直接挂断阿托的通讯，又连接起黑风的。
“喂，黑风。”
黑风那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嘈杂的声音响个没停。
“在呢，上将。”
蔷薇小心的吸进一口气，随后命令道，“黑风，今晚必须进行梦魇，及时跟进数据监测，有什么不一样的情况赶紧报告给我。”
黑风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襟凛声，“知道了，上将。”
黑风一答应完，蔷薇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梅洛天庭·天城。
“感谢贵方此次的援助。”陷入第六道防线里剩余的人已经全部离开，阿追现在正想和阿托握着手，互相感谢一番。
可当两手握在一起的时候，才发觉尴尬的有些过分。
阿托身长三米多，手掌又大，此时弯着腰和她握手，怎么看怎么诡异。
“……”阿追扯了扯嘴角，微笑道，“此役过后，我们将会把凯莎女王的知识宝库里，所有与贵女王有关的信息数据传输过去，并派出天使团队前往坤萨，共同攻克天渣的程序。”
阿托弯起了嘴角，难得的对天使笑了一声，“好，祝我们合作顺利。”
……
天宫号。
夜晚有些凉，天空中繁星闪烁，这是距离比较远的恒星。而更近则是多如牛毛的陨石漂浮在天宫号外围，颜色颓暗，坑坑洼洼。
凉冰的后院是一片花园，华烨给她配的，一开始她还嫌花里胡哨，没想要。
只是今天有点突发奇想，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这一片鲜艳明媚的花园，沿着石子小路蜿蜒走到中心的凉亭中，那凉亭碧色辉煌，明明不过小小一个，偏生被造出了大殿一般的感觉。
凉冰缓步走至亭中，坐下，右手一挥，眼前的小桌上便出现了一盘水果与一瓶啤酒。
水果配啤酒…凉冰稍稍拧了眉，好像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没再想那么多，啤酒盖被“嗤”的一声揭开，凉冰仰头灌下去，瓷白嫩长的脖颈在微光下仿佛亮着隐晦光芒。
她仔仔细细的又将所有的回忆捋了一遍，越发的肯定起来。
在凉冰与凯莎的所有战役中，记得有一次，她被银翼砍的很惨，差点死在那里。
对，当时她毫无形象的被摁趴在地上，而腰上悬着暗夙银的大剑。在被分成两段前又和凯莎那个碧池斗了会儿嘴，然后那大剑就猛地扎了下来。
记忆到这却戛然而止，凉冰不知道她那时究竟是如何逃出生天，断片儿的记忆在之后又被十分劣质的拼接上，简直就像是程序出错。
这只是例子其一，还有那次莫名其妙就忘记，自己在早年时，于防线处设置的枢纽的虫洞跳跃公式。
被华烨做过手脚是绝对的。她的运算强度被莫名的力量限制；而脑中则是缺斤少两的记忆…
握着啤酒的手倏地捏紧，易拉罐被捏的嘎嘎作响，凉冰拧起纳容百川万物的眉宇，倒勾出乍寒的冷冽锋尾。
……
坤萨·王城。
蔷薇的伤一天都没有过去，她现在仍在自己的房间里修养。逼着自己捱到后半夜天将亮时，随后诈尸般的睁开双眼，急匆匆的连上黑风的通讯。
“黑风，凉冰今晚怎么样？”
黑风守在装置前，撑着手，有些无言，“上将，女王今晚根本就没有睡，我没有一点办法…”
“……”
没睡？
蔷薇僵直的身体又缓缓软下来，挂掉黑风的通讯，左右闲来无事，又连接了阿托的。
“…上将？”
“天渣和天使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托沉默了一会，“现在只过了一个晚上，天渣的动作暂时不清楚，而天使的话…”
“她们过会儿就会将程序和前来进行技术援助的天使团传过来。”
听到这，蔷薇突然兴奋起来，她还想再问，可阿托又开了口。
“上将，这些东西我明天都会汇报给您，”阿托偏头看了眼还在高挂的月亮，“您现在还是安心休息的比较好，神体被虚空武创伤，很难恢复。”
蔷薇顿时有些失落，抿了抿嘴，这才开口，“行吧。”
…
天使团还没有过来，凉冰被知识宝库记录下的信息倒先传过来了。
蔷薇仔细看过，可是却越看越心惊。
信息中对凉冰各方面的数据分析细致入微，第四代神体的分散再聚合速度，虫洞的最高运算频率…
除却凉冰的基因密码没有被详细推算出，其他被作为天使们共享的战斗信息而记录下的信息，与恶魔内部的准确值差异小到可以忽略。
蔷薇着实震撼了一把，接着她又看向了被详细记录在上——天启王·凉冰的数据信息。
…
“黑风，凉冰现在状态如何。”
黑风紧盯着屏幕，“女王现在的状态…很好！”他有些激动的错了搓手，“上将，您看这儿，这是我特意设置的一道场景，女王却——”
“再结合这边的数据一看，”黑风说完，又指了指另一边机器上的一堆数据，“女王已经意识到问题，并产生了逃离天渣程序的想法，这意味着只要我们的技术成熟，将可以进行远程攻击，来攻破天渣程序！”
蔷薇听着黑风在一旁激动的解说，有些微微发愣，很快，一股难言的高昂情绪蔓延上来，酸涩了心口。
她终于…
可以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