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凉冰十分难受的看着蔷薇，急忙赶在她发动车子之前开口，“去酒店做什么？”
蔷薇在镜子里看了凉冰一眼，有些奇怪。
“现在这个关头，你还想在地球做什么事。”
“那也别回酒店啊。”凉冰拖长了声，不满的控诉道。
“蔷薇，现在可才七点半，”凉冰身体凑近，手压住了蔷薇靠坐的侧后方的软绵，“没有通讯，你难不成想在酒店打坐到睡着？”
沉默一瞬。
…好有道理，醍醐灌顶。
蔷薇有些疑惑，我这是身居高位，避凡世太久，连作风都老干部了？
“那你想去哪？”
“我来的时候问了一个伢子，他告诉我了，”凉冰起身，向前拿起了被她丢在副驾座位上的地图。
顿时生起一片暗香，争先恐后的拱入她的呼吸道。
蔷薇的神色僵硬片刻，随后不自然的将头朝远处撇开，一侧没入幽暗，“伢子？”
凉冰正站在车上，用手指着地图，借浅薄的月光寻找目的地。
闻言挑眉看了旁边人一眼，眸里倘过笑意，牵动唇角：“哦，就是这儿的方言，对比自己小的晚辈都可以用，多指男性吧。”
蔷薇听后挑眉，眸中有一盼清泉漾摆，一时竟恍惚了缈秋美月。
凉冰还是这么爱好奇地球的文明。
视线对上，凉冰黑亮的瞳仁轻缩，灵动的眼眸有那么一瞬的卡壳。
朱唇轻抿，润了润喉，才继续开口：“先去吃点什么好了，蔷薇，喜欢什么？”
蔷薇早已恢复了淡漠神色，却仍是注视着凉冰细脂凝玉般的侧颜，眉目如画。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都行。”
…
蔷薇照着地图来到目的地，缓缓将车停好，却是盯着那一片灯火通明，游人如织，有些难堪的喊了声。
“凉冰…”
“小吃街？”
凉冰急忙把黏在那上头，亮的发光的眼睛挪下，看着蔷薇道：“嗯？…什么？”
蔷薇：“……”
这就是恶魔女王的样子？
行吧凉三岁就凉三岁，别人老当益壮，她老当益嫩…也行。
思及至此，蔷薇下了车，可才刚关好车门，迈开一脚，居然就被急切的凉冰抓了袖子，直接扯着朝前，大步走去！
“呃？欸！”
蔷薇神色发窘，凉冰兴意盎然。
见身后人似乎不太乐意，凉冰反过头就是一句，“蔷薇，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像什么。”蔷薇的脸色有些恼意。
“像是端着架子的小头头！”
“…”
凉冰的声音夹杂在喧闹的人声中，而蔷薇的脸色则有些发黑，竟也让那长年肃宁的眉目，重新染回了些许烟火气。
有些温馨。
凉冰没忍住，一个颤手，便从蔷薇的袖口落至了她的手心，轻轻握住。
那人的脸色瞬间变换，调色板一样的又被抹上了绯意。
一反以前与凉冰在一起时没任何反应的常态，全身像沾了刺儿，哪哪都不舒服，
…
入眼第一个小摊，是以嫩豆腐为原料的小吃。
凉冰牵着蔷薇的手，满眼好奇的挤入人堆，凑近一看。
摊主正好已经放上了几片软绵绵的豆腐，而那水嫩乳白的豆腐下，早已浇上一层清亮淡黄的液体。
凉冰初以为是食油，可接下来的现象却让她否认了这个猜测。
豆腐在不断加热的铁板上，其中心部位不断随着液体的翻腾而小小鼓动，却始终未曾破开一道口来，保持着最初方方正正的模样。
够嫩。
摊主在不断鼓动的豆腐上方，又浇上一层液体。这液体晶亮透光，直直浇上，则使食材更显娇嫩柔软，泛着腻润的浅光。
视觉上的诱惑是惊人的，凉冰伸舌一舔，也为略显干燥的嘴唇润去一道水泽，殷红水润。
蔷薇在站在一旁，暗着眸看了看凉冰的唇，又看了看这豆腐，心想若是老板再刷上一层辣椒油可就一模一样了。
怪好吃的样子。
心里是这么想的，摊主居然真做了。
麻利快速的拿来一瓶调味料，匀称的洒上，随后又是另一瓶红色的，同样洒上。将那本还清清白白的豆腐瞬间染上一层辣红。
摊主掐着时间，趁着这时间的空隙，立马抬头，问了站在摊门的凉冰一句。
“美女，辣多放点么？”
凉冰突然被点名，还在那奇怪为什么老板问的是辣放多少，而不是是否要买，却见蔷薇已经替她开了口。
“来两份吧，中辣。”
“好，稍微等一下子咯，马上就到你们了嘞！”
翻豆腐的时间到了。摊主小心翼翼的端着小铲子，找好状态，“嗖”的一声，那铲子便从豆腐身下快速穿过，而那豆腐则完完整整的待在了铲上。
只见那摊主再手腕灵活一转，借着巧劲，熟稔极快的翻过铲子，那豆腐便被翻了个面，好端端的又待回了铁板上，没有丝毫破损。
甚至还弹性十足的抖动了一下。
“咕咕”
是什么肚子的叫声？
凉冰倏地转头，一脸窃意的抿嘴笑着。
蔷薇面上一热，使劲捏了凉冰一把，捏完却又后知后觉，轻呼呼的揉了揉。
凉冰很作的拿肩怼了怼蔷薇，幸灾乐祸的朝她眨眼，嘴角都是忍不住的窃笑。
“欸，蔷薇，不是不饿吗，不是嫌弃嘛？”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我嫌弃了。”
蔷薇面已改色心也跳，就是那架子仍是端的极好。
“害！”凉冰似是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蔷薇你可太有趣了。”
“去你的。”
恍若又回到了最开始，可是时间却又像是重叠了起来。
恍惚着，恍惚着，似是那时她还在训练，身边突然就多出了一个人。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凉冰，陪她小打小闹，也陪她杀敌闯道。
豆腐最后被撒上一层葱花，翠绿青葱的颜色点缀在乳白染红的豆腐上，就是那最华艳的底色被染上几抹刚出浴般的青嫩。
养眼，养心。
两份豆腐到了手上，凉冰急急的尝了一口，又喊着蔷薇去另外的店了。
——
孤空懒月铺辉，暖舒未破而立。
蔷薇与凉冰吃饱喝足，架车驶于道路。
两旁是灯光绰绰的霓虹灯，星夜渲染，晕出模糊的柔光。
车外是嗡嗡的发动机声和嘀嘀的喇叭声，还有那路人散步在人行道上，三三两两，负肩挨足。
凉冰将副驾的车座调后，舒服的躺上。享受过美食后的她心满意足，右手搭在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
余光瞥至，凉冰一侧的鬓发滑落，露出脂玉般的耳垂。
身边那人的目光隐秘又灼灼，凉冰本就未闭眼，眼眸轻瞥，便将蔷薇的视线抓个正着。
凉冰懒舒眉黛：“我美吗？”
眼前的红灯变换为绿灯，蔷薇急忙转回视线，重新开动车子。
“嗯，美。”
凉冰看着蔷薇，轻笑了一声。
“我可是天使的女儿，不美才怪了。”
凉冰深吸一口，又慢慢的呼出，气流通过声带，摩擦出懒倦的轻叹。
“嗯…”
“挺开心的。”
“嗯。”蔷薇侧头看了凉冰一眼，眉目含情，嘴角噙笑。
“其实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问题，”凉冰轻轻蹙眉，思考了会说到，“每到了这个时候，就总觉得美好的有些假。”
“怎么会呢。”
蔷薇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凉冰的肩。
只要我是真的就足够了。
——
凉冰与蔷薇回到酒店。
灯光暗黄，过道上铺了毛毯，走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
凉冰款步姗姗的走着。
“这酒店条件还可以。”
“你还想要多差的条件，”蔷薇掏出房卡，“这个市又没有深陷战区。”
房卡被压在感应器上，“滴”的一声，门开了。
凉冰走进，眼眸环视一圈。
墙面干净，地上也铺了暗棕色的毯子，床被边缘勾勒金棕色的线条，最末端盖了一层全棕花纹的薄单，做装饰用。
凉冰走至床前，伸手摸了摸，“不错，比天上人间好多了。”
蔷薇本要坐下的身形突然僵住，瞳孔骤缩。
她猛的看向凉冰，“什么人间？”
凉冰一愣，怪异的看着她。
“天上人间，你不和我住过吗。”
深幽寂静的老林被第一缕晨阳照射，惊出一片飞鸟。
蔷薇滚了滚喉头，紧紧盯着凉冰，轻轻将略有颤抖的手搭放在凉冰肩上。
凉冰莫名，看着肩上的手，“蔷薇，怎么了这是。”
眉头轻皱，她又回忆了一下，“当时可不止有你，还有一个…”
凉冰声音突然顿住，瞳仁一颤。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疼痛椎来，仿佛要将她碾磨至破碎。
双腿一软，凉冰直挺挺的就朝蔷薇倒去。
“凉…凉冰！”
“凉冰！！！”
蔷薇双目瞪圆，扶着倒在怀里的凉冰，焦急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