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冰那满是挑逗的眼神，密密匝匝的，像羽绒，轻轻落在蔷薇的脸上。
而蔷薇桌下的那双手则不安分的互相搅动起来。
她努力的装着一脸正直，目不斜视的对上凉冰那氤氲视线。
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想着年龄差的事儿。
凉冰有三万岁了，而我连三十岁都没有。
早看出来了吧应该。
蔷薇能感受到凉冰的眼神从她僵硬的眉眼流转过，随后一路往下…
凉冰的手撑住了桌子，而她的嘴角渐渐勾起了幽深的笑意。
最后盯住了蔷薇那朱润饱满，似是漾着水光的唇。
蔷薇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窘迫，她能感觉到，自己脸上软细的小绒毛逐渐立起…
而耳后的毛细血管开始扩张，随着心跳，一下一下的脉动。
这么文艺干嘛？
蔷薇眨了眨眼，甩去脑子里那些矫情的话语——
我应该脸红了。
蔷薇狠狠捏住了自己的手指，可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她拽不回来。
凉冰看着面前正色端坐着的女人，而那漆黑的眼珠却裹挟着轻慢的笑意，深不见底。身躯持续前倾，缓缓的靠近着蔷薇，散发出一股幽香。
蔷薇受了诱惑，原先还正常的眼瞳逐渐缩紧了…
凉冰在她的眼里急剧放大，看起来是那么妖媚扰人。
黑色的复古旗袍紧贴着那如魔鬼般的惹火身材，勾勒出一片凹凸有致。而修长玉颈下，是未有衣料遮掩的一片雪白，风光半露。
蔷薇的功力到底不如凉冰，那如老树一般僵硬呆板的神色，兀然裂出一丝断痕…
她再也装不住了。
窘迫至极的眼神飞快的眨了眨，而那黑亮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恼意，难当的躲至了一旁。
却仍还状似无意的，看着窗外的熙熙攘攘。
这小动作清晰的落入凉冰眼中。
意料之中的，她发出一声极浅的轻笑，暗眸中扬起得意，马上便撤了身，拉开了与蔷薇的距离，轻轻坐回自己的位置。
她盯着蔷薇，深色玩味的，开了口。
“就知道，小丫头而已。”
…
这里是商业街，四周三三两两的人群结伴而游，有说有笑。
蔷薇抬眼看了一眼商铺顶上的灯牌，如今的时间正是国庆之日。
却又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蔷薇立马侧头看去。
没有人与她同行。
蔷薇的全身蓦然绷紧，她惊急的四处张望。
可四周行人如流水，不多，却始终挡了她的视线。
蔷薇的眉头蓦地皱紧，秀美的眉宇充斥惊慌与失措。
这是她第一次失态，蔷薇粗鲁的推开拦住她的行人，用力之大将一个小孩子推到。
可蔷薇无暇管这些虚假的东西。
‘她在哪里’
蔷薇茫然无措，环视一圈。
‘又不见了…’
接着便听到小孩子的锐利哭声。
小孩的家长扯住她，说她这人怎么这样子。蔷薇烦躁的一甩手，却没意识到手里还提着大袋子，力气用的大了些，直接打在了那小孩的家长身上。
这是她在当上恶魔上将这四年来，第一次这样无助的失态。
别看那家长穿的人模狗样，这回被打到，又见蔷薇是个女人，拽住她的手便不让她走。
“欸你这人怎么这样！撞倒我孩子不道歉，居然还打人！？”
那家长嗓音之大，连五米开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围的行人纷纷异样侧目，蔷薇拼命咬着牙，才忍住让这些虚假都去崩塌的冲动。
蔷薇深深的弯了一腰，垂下的红色长发掩住了她铁青的脸庞，接着勉强倒了歉。
可那家长仍旧没有松口的意思，自顾自的在蔷薇面前逼逼赖赖。
虽说这事本来是蔷薇不对，可那家长得寸进尺，竟是大声吆喝，加之蔷薇神色阴沉，很快便围来一群好事的“热心群众”。
――――――
凉冰喜滋滋的从一家店里出来，看着手里的酱板鸭，觉得口中心中甚是愉快。
她刚拿手拈来一块。酱板鸭被酱汁深度入味，颜色泽亮棕黄。
在阳光下，有点点金黄反射。那是淡黄的汁油正顺着鸭锁骨的骨线汇落至几处，聚成一个个小小油滴，正散发着阵阵香味儿。
鸭锁骨的一端被凉冰放入口中，硬而不紧的鸭肉被她用银齿拉出丝丝肉线。那内里的肉色与表层不同，是淡淡的黄色。
一小块肉被撕入口中，却还没来得及细细平常，便被嘈杂的指点声给打断了去。
她抬头一看，是蔷薇啊。
她被好几个人围着指指点点，满脸急切的，似是想要寻找另一人，却又抽身不开，竟与那些人骂了起来。
骂是说不上的，只是凉冰看着蔷薇在那人群中心，涨红着脸和那些老阿姨老父亲理论，就觉得十分有趣。
凉冰挑了挑眉，甚至在一旁找到了休闲用的长椅，施施然的坐下。
再给自己的手上套好塑料手套，拿起一个锁骨，就着蔷薇中士的圆目嗔视，百口莫辩的有趣小表情，百班舒适的享用了下去。
凉冰的腮帮微微鼓动，有模糊不清的声音哼出。
“倒挺喜欢这小丫头在市侩里摸爬滚打的样子。”
――――――
蔷薇和他们争了好久，她真的被怼到怀疑自我了，仿佛所有冲突皆由她造成，所有不该全是因为她冲动，所有不和平全是因为她漠视情义。
蔷薇捏紧了手中的袋子，脸涨的通红。
她不想再和这些人吵了，这是假的，没意义。
想到这，头脑终于清醒了点，这才看到在一旁悠哉游哉的凉冰。
凉冰早就看到了她，这回对上视线，竟还朝蔷薇抛眼送去一个艳波荡漾。
“！！！”
一想到刚才她因为凉冰，而在这堆思想腐朽混乱的中年人里受苦，结果现在凉冰倒还在那里看戏不嫌事大…蔷薇一头红发都要气的倒竖了！
蔷薇突然怒喊一声。
“行了！”
周围尚在叽叽喳喳指点江山的人，一时被这用技术，处理的更为雄浑的声音给镇住了。
蔷薇紧抿着唇，懒得再管那帮子人，气势汹汹的，直接便大步走到凉冰身前，把她给拉起。
凉冰不悦：“诶诶诶，你就不能轻点儿？”
身后的人已经反应过来，这回骂的更加厉害了，正朝蔷薇走来。
蔷薇真是的怕了他们，拽起凉冰的袖子就开始跑。
被拿在手里的酱板鸭一阵晃动，差点就要抖飞出去。凉冰立马宝贝似的捧着它，朝蔷薇骂道。
“我靠，你慢点啊！东西都要掉出去了！”
蔷薇听到后像是受了激，立马朝侧嗔怒一瞪：“你再给我说一遍？！”
那一瞪裹挟着秋日的躁怒，却又矛盾的充斥着如水一般的柔情与清爽，像是寂岭里生出了烟火，熠熠生辉。
凉冰被噎住，她乖乖的住了嘴。
…
凉冰皮过之后，又觉刚才做的确实有些太过，便伸手将蔷薇手中的大包小包接过，自己提了起来。
蔷薇却看着她难以言喻。
凉冰随意的撇了她一眼，有点心虚：“你看我做什么。”
蔷薇森然道：“刚才坐那边吃东西边看我出丑…开心吗？”
凉冰一个激灵，有些奇怪，感觉她在蔷薇这的身份有些掉。
她挺了挺胸，正视前方，一脸大义：“蔷薇你也确实不对，做什么要把人小孩子推倒啊。”
蔷薇一笑，不再纠缠，她想起来一件更令她心惊的事。
她看了看一旁在装正义凛然的凉冰，开口到：“我们接下来这些日子准备干嘛？”
凉冰奇怪的看了蔷薇一眼，“还能干嘛？当然是吃吃喝喝一路白嫖到北之星呗。”
蔷薇原本放下的心神猛然一怔。
‘去…北之星？’
蔷薇的深色眼瞳骤缩，她终于摸清了现在的状况。
先前凉冰问蔷薇是否愿意跟她走，蔷薇答应了，结果如今…凉冰却又像是失了忆一样，说要和她去北之星。
不，也不算失忆，因为凉冰本来的原始记忆便是同蔷薇去了北之星。
所以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凉冰的思维已经不再仅存乎于天渣所设置的程序……
神圣凯莎的知识宝库真的很厉害。蔷薇由心的佩服。
…
天宫号。
华烨焦灼的看着面前的天渣，眼中满是担忧。
“现在凉冰到底什么情况！读出来没，怎么要这么久！”
天渣急忙开口，“王，现在凉冰的大脑受到攻击，极其不稳定！”
而那天渣忽然又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惊讶开口：“这，这凉冰的思维…怎么会这样！？”
华烨急忙追问：“怎么回事？”
“根据数据显示，凉冰现在的思维是…自相矛盾了。”
“自相矛盾？你创的词儿？这是什么情况？”华烨焦灼开口。
那天渣想了想，尽量简介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一个人遇到了一些事，但这事却与自己所认同事物相违背，于是就会不解。”
“凉冰的这个情况正直观的反应在数据上，便呈现出了矛盾的样子。”
华烨恼怒的一压眼，“这…！”
“会造成什么后果？”
那天渣难为的回道：“…我们也不知道女天使到底做了什么。”
华烨右手用力一锤，眼中狠厉无比，却只能斥骂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