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长老手段多龌龊 懵懂孩童遭毒手

圣宫静悄悄,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雨天,大殿只有几位打扫的僧人,不见有游客和信徒。金碧辉煌的大殿烛光闪烁,高大庄严的佛像慈祥地看着这两位归来的佛子。

佛祖……

莫汗那德一下跪在佛像面前,又轻又缓又虔诚地拜了三拜,眼睛红红的。

在这生活了二十年,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才是他的家,如今却如同丧家之犬只能偷偷回来参拜。

目光一一扫过高墙上的佛像,他们有的笑,有的怒,有的慈眉,有的善目,他们当有中的端庄,有的奔放,我的直立着,有的蹲着、卧着。不论怎么样,他们都以自己的姿态迎接这位佛国的旧人。

当眼睛停留在佛祖面前时,目光凝滞了,面容很熟悉,好像不久之前才见过。明明伴着这青灯古佛二十年了呀,以前怎么没有这熟悉亲近的味道?想到这他回过神,细细思量着。

脑海中闪过一丝零碎的片断,不知是梦中还是在定中,佛祖的形像高大,声音悠远。

“这个天音锤将随你而去,下界后它就是你的法器,切记不可离身,它将与你胸前的卍字标志及额前的摩尼珠三合为一,终身相随……”

空中响起零星的片断,莫汗那德一个机灵,这是梦中佛祖说过的!!!他终于想起。

“佛祖……”他再次大礼莫拜:“徒儿该如何是好?”他心里默默地问着。

“宝德,这是你的命,记住为师的话,除却身上垢气、心中凡气、灵中俗气,如此大灵才在宇宙中闪出最耀眼的光芒。”

“可是徒儿什么也做不了,离开圣宫终日无所事事。”

“这世上最好的修行就是好好过日子,好好吃饭睡觉,好好与自我相溶相应,将你的摩尼珠发挥最大的光芒,终日乾乾从不曾远离也不曾放下,在无为中行有为,在有为中行无为。”

“佛祖,徒儿何时才能回归到佛国?”

“远着呢,慢慢修,不先死哪来后生,向死而生,死中涅槃洗尽芳华,风雪晴归不夜天。”佛祖的声音在耳边渐渐远去。

“佛祖……”莫汗那德轻声喊着。

“小莫莫,小莫莫……”耳边安泰轻摇着他。

“嗯?”莫汗那德抬起头,才明白刚才自己进入幻镜中。

“你怎么啦?”安泰为他拭去眼前的泪。

“没什么,见到佛祖了……”

“佛祖就在上面,我们以前天天见,也不用哭啊……”安泰并不理解他。

“嗯,是呢,就是有点感触。”莫汗那德也不与他多说。

“这两位小施主,这么冷的天你们也来参拜,真是够诚心的。”那边,正在打扫的几位僧人过来打着招呼。

“那当然,我们最敬仰佛祖了。”安泰理直气壮地应着,这本就是他们的家,为何现在变成客人?

“里面暖和,你们可以把面巾取下了,不然对佛祖不敬。”其中一个僧人说。

“不用,不用,我们还得去别的地方看看,外面冷。”安泰忙拉着莫汗那德急急走开。

两人绕过走廊来到中堂,中堂供着历代圣王的牌位,透过窗缝看去,里面有好几位年青的长老正围着牌位在嘀咕着什么,估计是新上任的,面生得很。

他们当中有一个圆脸的长老,指着众多牌位的其中一面半空白牌位说。

“这个人已不是圣王了,他的牌位不应该放这,把它挪开吧。”

莫汗那德微微把窗口打开一些,只见圆脸长老伸手去拿那面半空白的牌位。之所以说是半空白,因为牌位上只刻着一个‘莫’字。

这是莫汗那德的准牌位,只有圆寂归位后才刻上全名,只刻一个字是表示这个牌位将来是他的。

另一个长脸长老接过牌位说:“像圣王级别的牌位,做工是很精致的,把这块金丝楠木扔了怪可惜的,不如把这个‘莫’字刮掉,刻上别的名字总好过浪费。”

“行。”圆脸长老说:“你试一下把牌上的字去掉。”

看到这,安泰忍不住额头爆起青筋,想冲进去揍他们一顿,这是莫王的东西,他们有什么资格处理掉?

莫汗那德按着他的手,轻轻摇摇头示意他不可鲁莽。

“小莫莫,那是你的牌位,他们……”安泰忍不住小声说。

“不要紧的,世间除了生与死其它都是闲事,何况区区牌位?再说我还没死,留着这牌位也无用,他们爱怎么就怎么吧。”莫汗那德淡淡地说。

“你啊,就是什么都不争不抢,所以才保不住这圣王之位。”安泰有丝丝埋怨的味道。

“安泰,有些东西不是我们用眼睛看到的去理解,只要卍字符一日在我身上,我就还是圣王。虽然被他们赶,但能说明什么呢,新选的圣王没有卍符号没用。”

“还有,我不是保不住圣王的位置,是我不能与他们同流合污,我们不能拿着信徒们的供奉做违良心的事,这样我会吃不下睡不安。虽然我们在外逃亡的日子不好过,最始码可以吃得下睡得安,对得起良心。”

“哦,我明白了。”安泰嘟着嘴小声说:“你是对的,我不该那样说你。”

“哇,这个‘莫’字好奇怪,怎么都刮不了,越往深处凿,它就长得越深。”里面传来长脸长老惊讶的叫声。

“不可能吧,这块木板才多厚?”圆脸长老不相信,接过看了看:“你不用力吧?再用力试试?”

“我已很用力了,不信你看。”长脸长老说着把牌位放在桌面上,一手拿剔刀,一手拿小锤,用力凿着牌位上的‘莫’字。

只见他用一份力,‘莫’字就陷入一点,再用力,再陷……

圆脸长老眼都瞪圆了,不信拿过来又反复地看,没错啊,就是一块薄薄的木块,拿在手上虽然感觉很沉重,但不可能凿不穿!

他不信,接过长脸长老手上的剔刀和小锤亲自操作,结果一锤下去,‘莫’字如如不动,小刻刀却毫不客气地划在他手上。

一时鲜血直流!

“啊?”长脸长老惊叫着接过他手上的用具:“师兄你没事吧?”说着看了一眼木牌,木牌纹丝不动,‘莫’字依然完好。

“没事,小伤。”圆脸长老说:“这块木牌有问题。”

“什么问题?”长脸长老问。

“你想想看,就是一块金丝楠做的牌位,至于刀枪不入吗,为什么我们两人用力凿这个字都失败?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这牌位有问题,二是这个‘莫’字有问题。我们把它放入火中看看能不能烧了。”说着往屋子中间的鼎炉走去。

“小莫莫,你的牌位……”安泰看得一脸懵懂。

莫汗那德摇摇头,他也不明白,以前从没留意过牌位的事,人没死,要这牌位干嘛?这是他第一次见别人研究自己的牌位,原来这牌位也有如此大的功能。

哈哈,刀枪不入。他忍不住笑了,可惜脸被棉巾缠住没人看见。

随着圆脸长老的手一扬,牌位被扔进了火炉,火炉红光一闪,很快又暗下去。两位长老走近一看,那牌位就像块铁毫无反应。

两人大眼瞪小眼,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就是块铁扔进火炉也会变红,但这块木牌……

真是活见鬼!!!圆脸长老跌坐在地,目瞪口呆。长脸长老却一溜烟的跑出去,口中喊着:“哈斯长老,那楼长老……”

不一会哈斯和那楼匆匆赶来,看了看火中如如不动的木牌,又看了看还供在中堂上方的历代圣王牌位。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打不烂烧不毁就先不动,放回去吧。”哈斯交待着。

“哈斯长老,这是不是说明莫汗那德才是我们真正的圣王?”长脸长老怯怯地问:“听说只有真正的圣王牌位才有神灵护佑。”

“啪”的一声,哈斯长老一巴掌打在长脸长老脸上:“再胡说八道,逐出圣宫,永不准返回。”

“是,是,小僧知错,小僧知错。”长脸长老喏喏地应着退了出殿。

出了门,长脸长老捂着被扇得热辣辣的脸,心有不甘地嘀咕着:“才没胡说八道,几百年传下来的,但凡真命圣王的东西,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撼动不了。”

“你们几个,把那牌位拿出来。”那楼吩咐着另外几个僧人。

“是。”僧们人喏喏地应着。

“对了,那批新进的孩童训练得怎么样,有没有适合当圣王的人选?”哈斯问。

“新进的孩童还没适应,成天都哭哭啼啼,还没有开始训练。”其中一个僧人回答。

“要想办法,快速进入训练期,不能再拖下去了,外面那么多的信徒都等着新圣王的开光加持。”那楼说。

“是。”僧人应着。

“怎么办,小莫莫,我们还看吗?”外面,安泰小声问。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些孩子。”莫汗那德虽小心翼翼,但还是不小心碰到走廊的花架。

“谁???”屋里哈斯的喝斥声。

“哦,我们就是游客,路过,路过,这就走。”安泰吓得声音都变颤抖了,拉着莫汗那德快速走开。

“站住!”哈斯喝斥着:“转过来让我们看看。”

“不要啊……”两人心惊胆颤地转过身。

哈斯和那楼还是旧样子。

“为什么蒙着脸?”哈斯问。

“刚从外面进来,冷。”安泰小心地应着。

“出去,中堂重地,不可擅闯。”哈斯手一挥,不再理他们。

“是,马上走。”安泰拉着莫汗那德。

两人从小在圣宫长大,对圣宫地形无比熟悉,七拐八拐,拐到后山的偏僻处。

这里只有几间座破旧的小院,与清虚殿的气势恢宏和金碧辉煌相比,显得有些落寞和格格不入。院门前几处还没开尽的梅花随风摇曳,像是在述说着圣宫的一幕幕。

院前有几个僧人守着,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看来只能走后门了。

两人避开僧人耳目,从后院绕进了进去。刚进后院就闻到一股难以忍受的腥臭味,隐隐听到孩子们微弱的哭泣声。

趴在窗前,透过破旧的窗门看进去,里面一排排的男孩衣着单薄地站在屋子中间,每人手上拿着一本经书,在昏暗的屋子里吃力地认读着经书上的焚文。

屋子里有两个监督的僧人,年龄不大,约有三十岁,手上拿着皮鞭,一旦孩子们停下认读就会受到皮肉之苦。

再看那些孩子,都不过是三五岁,个个泪流满面、鼻涕横流,小脸蛋冻得红红的。

“快读,不能停下。”一僧人见其中一个孩子停了下来,走过去不由分说就是一鞭。

孩子哇一声哭了出来:“长老,我要尿尿……”孩子一边哭一边祈求着。

“不准去,读完一本焚文才可以停下。”抽孩子的长老怒气冲冲。

“长老,我憋不住了……”孩子哭叫着。

“长老,我也要尿尿……”另一个孩子可怜兮兮地地看着长老。

“聋了吗,刚说完读完一本经文才可以停下,找打?”长老冲着另一个孩子举手又是一鞭。

顿时屋里哭声四起,两个孩子哭,别的孩子也跟着哭。

“长老,我想回家了,我要回家。”一个孩子闹着。

“长老,我想我娘,我要找我娘。”

“长老,我也想回家,我要找我爹。”孩子们一言一语地哭诉着。

“告诉你们,来了这里就别想出去,少在这里找爹找娘,这里没有爹娘,只有经文戒律,不遵守戒律就要挨打。”抽孩子的长老骂骂咧咧。

那边,孩子尿液横流,这边孩子哭爹喊娘。

“长老,我拉出便便了……”又有孩子哭喊着。

“你们今天怎么回事?个个都想干嘛?想找抽吗?”长老毫无怜悯之心。

“再闹,再闹个个都得挨鞭子。”

冷冰冰的天气、冷冰冰的屋子、冷冰冰的语言刺得门外的两人心里生痛。

他们仅仅是一群孩子,一群无辜的孩子,他们有什么错,为什么被抓到这里忍受非人的折磨?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在爹娘的怀里戏笑玩闹。

莫汗那德明亮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几次忍不住想冲进去,却被安泰死死拽住。

“小莫莫,千万不能冲动,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不能因小失大啊。”

“他们,他们只是一群孩子,不可以这样对他们的……”

“我知道,但我们小时候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想想我们曾经走过的路,哪一代圣王不是牺牲无数孩子的幸福才甄选出来的?”

“……”莫汗那德无语,的确,自己也是在千万孩童中挑选出来的,只是,只是自己比较幸运成了圣王。

“我一定要把这腐朽的制度推翻……”莫汗那德咬牙切齿。

“长老,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我们不要在这里,我们要回家。”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孩子,长得英俊非凡、骨格清奇,虽然样子才五六岁,但看着一群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弟弟们,他却敢为先。

“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孩子们一声接一声,越闹越大声。

“打,给我狠狠地打……”

两位长老终于被一群孩子激怒了,举起手中长鞭狠狠抽在孩们身上。

再也看不下去了,就连安泰也气得非同小可,握紧了拳头……

莫汗那德从怀里拿出他那又爱又恨的天音锤呼的一下变大,甩手飞出去。天音锤似乎感受到主人心中的愤怒,飞进屋里追着两位长老猛地锤打。

凶神恶煞的长老被眼前的一幕直吓得一愣一愣,这是啥东东,怎么像长了眼,它,它,它不追着孩子打怎么直追我们?

孩子们不乖,按道理应该打孩子们啊……

孩子们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都停止了哭闹,呆呆地看着。

当看到两位长老被天音锤追得无处躲时,都忍不住叫好。

“打,打他们……”

“打得好……”

“他们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他们……”

孩子们心中的愤恨似乎得到释放,都在一旁叫好,给天音锤打气。

“兄弟们,我们也上……”那个五六岁长相英俊的男孩起哄着。

“好,他们打了我们这么多,打回去……”孩子们呼应着。

一时间,屋里二三十个孩子冲上去,围着两个长老就是拳打脚踢。

两位长老虽然才三十多岁,无奈天音锤像有灵性般,除了他俩谁也不攻击。

屋外,安泰和莫汗那德心中的愤恨似乎也得到了释放,不由得笑了。

半响,两个长老终于满身血迹地爬出屋外,冲着守在小院中的几位僧人微弱地喊着:“救命,救命……”

见此情形,莫汗那德收了天音锤和安泰悄悄从后院溜走。

听到喊声,守院僧人回看一看大惊失色,执教长老被打成这样,谁这么大胆包天???

冲进屋子一看,除了一群孩子,什么也没有。

“活见鬼,两个成年人竟然被孩子打成这样?”看院僧人走出门,嘴里嘀咕着。

“什么呀,是一个锤子,长了眼的锤子……”两位长老愤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