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出门

玄悟正在忘玄峰里帮玄寂打理事物。

一道熟悉的空间波动引起他的注意。他转头望去,就见到玄寂三人从一道空间裂缝中走出。

他笑着迎上去:“师弟,事情办得怎么样?”

玄寂点点头,对陆义观道:“道门、佛门及各个不同种族的典籍你已知晓,接下来就留着忘玄闭关结丹吧。”

陆义观恭恭敬敬地道:“多谢师尊厚爱,辛苦师尊寻觅典籍,道博必不负期望,凝成金丹。”

玄悟道:“一般来说,弟子结丹,师尊该给一个结丹礼才成。不知师弟是何打算?”

玄寂摸了摸自己的袖子,轻笑道:“师兄又想笑我,可惜我早有打算,决定亲自为他们一人打造一把武器。”

陆极笑得春心荡漾,陆义观鄙视地瞄了一眼陆极,却也忍不住幻想起来,面上不自知地挂起笑容。

玄悟挑了挑眉毛,他突然转回到隔壁的桌前,一边打开记事本,一边喃喃自语:“师弟要亲自炼器……我一定要在场观看才行,练器中间的事情就交给那群弟子去干吧……还有玄能、玄蒙……”

玄寂笑着转身,对二人道:“走吧,回去休息。”

说着,率先走出殿内,陆极二人跟随而出。

晚上,玄寂一边整理着自己洞府里的各种收藏,一边寻找自己需要的材料。

他把洞府幻化成一个小模型,像拿玩具一样把自己需要的材料一一点出来,放进另一个乾坤袋里。

“……天石……如梦木……还差一块犀甲和一颗风珠。”

最后,他收起洞府,给自己披了一件长袍,带上挂在墙上的一把木剑,打开了房门。

他只走了几步,就突然停住,面色无奈地喊道:“道一,还不快出来。”

陆极从阴暗的树林中走出,一身黑衣。

玄寂问道:“深更半夜,你不去休息,穿得一身黑地在我房外,想做什么?”

陆极瞟了一眼玄寂腰间,那里挂着一把小小的木剑,他道:“师尊是否要出门寻觅炼器材料?”

玄寂点头:“还缺两样,材料特殊,宗门里也没有多少,我就自己出去找吧。”

陆极就着月色,紧紧地盯着玄寂的眼眸,道:“师尊,让弟子和您一块去吧。”

玄寂看着陆极,微风吹动陆极的长发,却吹不动他坚定的决心。

他非常坚决地回道:“不行。”

陆极惊讶地愣了愣:居然不行?

玄寂抚了抚腰间的木剑,道:“道一,犀甲和风珠只有现今已成焦土的西方沃原才有。那里环境险恶,生机全无,危险重重。你才金丹,跟着去太危险了。”

陆极看着玄寂平淡如水的面容,突然低头笑道:“师尊,以您的实力,哪怕带个练气都绰绰有余,何况金丹?”

陆极面上含笑,心里却微微一沉:他本来只是难耐思念,才偷偷潜到师尊房门附近偷窥,却没想到师尊会出门,更没想到师尊会拒绝他的跟随……

他追逐着玄寂微微移开的眼神,突然想到:师尊是不是在避开他?

昨天他们在大悲寺谈了那么多,师尊是回来之后……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他需要放下……吗?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玄寂没有回答,陆极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很久,玄寂才道:“你回去修行吧,我自去西方就好。”

不!

陆极越想越控制不住心绪,识海涌动,他上前拉住玄寂的衣袖,抬头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眸,坚定地道:“师尊!我要和您一起去!”

狂风突起,刮动一旁的树木,树叶慢悠悠的落到二人身边。

玄寂伸手拂开落叶,也拂开陆极的手,眼帘微敛,淡淡道:“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玄寂沉默地转身前行,陆极跟随。

他看着前方那个行动如风的身影,绝望和痴念又开始纠缠:师尊,您到底想要什么?您总是心软,总是退让……我又怎么能后退?我怎么能后退!

陆极抚摸着手中青莲刀的印记,对实力的渴望像一点火苗,被他求而不得、似进而退的爱恋浇灌,开始燎原。

七天后,二人进入西方沃原后,找了一个小城池落脚休息。

根据玄寂的推断,他们在休息三天后,将要深入西方沃原,去到风暴最多的偏中心地段,寻找难得一见的风珠。

玄寂在赶路之时,曾利用休息时间曾对陆极教导:“风珠之名,便是由于在遍地黄沙的西方,常有威力极强的风暴。在风暴中丧生的强大生物,自身力量通过奇异的变化与风暴融合,身体风化成一个土色的珠子,因与珍珠形成有异曲同工之妙,故名风珠。”

当时,天色已深,玄寂拿出自己的小洞府,用作休息之所。小洞府很大,休息的地方却很少,很多地方都有着其他作用。

陆极在跟随玄寂进去的时候,在玄寂的毫不设防之下,仅仅肉眼所见,便能望见一些开着窗的房间里面,密密麻麻的玉简和架子。

现在,他和他的师尊,一同坐在最里面的一件小房间里,玄寂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和他说起此次的目的和一些信息。

“风珠就像佛骨舍利,是力量的集大成者,兼之受风暴洗礼多年,是最好的法器珠选择。法器珠选择三要素是:‘循环,强大,完整’,而风珠就是这三个要素的完美结合。”

陆极一边将玄寂的话和前世相对应,一边翻开面前玄寂特意找给他的《太忘西域灵物全考》观看。

“风珠产生不易,寻之不易,取之不易,用之更是难上加难。这样强大的灵物,没有极其强大的实力,难寻难用。”

陆极想了想陆义观自己说的闭关时间,和玄悟曾经教过的炼制高等级法器所需要的时间,问道:“那师尊打算花多久在这里寻到风珠呢?”

玄寂的表情毫无波澜,身形纹丝不动,烛光映在他纤长的眼睫毛上,在眼窝下方投下一片暗影。

他淡淡地道,语气平铺直述:“不用多久,我们进入城里看看,休息三天,然后花七天找到风珠,三天取得犀甲,然后回去。”

陆极有些震惊,他前世多在太忘修行,玄寂当时自出关后,屡屡出门寻宝,回来又接着闭关。他那时接受着玄寂的馈赠和给予,身家丰厚,并不曾深入西方……

可按照师尊所说,风珠也是至宝了,怎的如此迅捷呢?

陆极突然瞄见玄寂身旁地木剑,低头自嘲:也是,师尊修为深不可测,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困境,对师尊来说,不过一剑。

陆极抬头,对着玄寂笑道:“弟子知道了。”

他一边面上含笑,一边心里却无可抑制地升起一个念头:师尊,是我太敏感了吗?今日的教导……您是在暗示你我之间的差距吗?

一个成名已久,修为高绝的道修第一人,一个是默默无闻,道心有失的金丹真人……

陆极用力地捏紧手中的书籍:他还真是在妄想啊……

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人,又怎么能配得上师尊呢?

陆极合上书本,却没有去休息,而是用一种十分黏腻的目光,深情地看着玄寂。

时间慢慢过去,玄寂突然睁开眼睛,对陆极道:“天色已晚,道一快去休息吧。”

陆极笑着点点头,走到玄寂打坐地榻上,也在上面打坐。

玄寂没有避嫌,只是淡淡地闭上了眼睛。

陆极在闭眼之前,看见师尊通红的耳垂,颜色慢慢变浅,变得粉红一片。

他十分放肆地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才闭上眼睛调息。

玄寂这才放松了神经,他放松了眼皮,整个人的感觉变得舒缓。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只觉得道一看他的眼神,总是像个钩子,在他心上挠一挠,挠地他又痒又气,却又被理智压住。

这不对劲……

玄寂想:他不是没有见过他的爱慕者,感受过这样的眼神,可从来没有像这样的感受和想法。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失控呢……

第二天,陆极和玄寂一进入城池,就发觉这个小城人满为患。二人寻了一间客栈休息后,陆极主动提出外出打探消息,玄寂没有反对。

陆极在街上行走,路过许多或伪装或毫不掩饰的修真者。他一边伪装好自己,一边观察来往行人,却发现:这个不大的城池里,竟有许多修真者来往穿梭,而且似乎目标一致,彼此心有灵犀,甚至有些还是认识的。

陆极看着在人流中也十分明显的两波人:一波是三人,一波是二人,彼此照面之后,都露出了腻味又嫌弃的眼神,互相翻了个白眼,十分孩子气地饶了一个圈继续走。

三人行中一个体型健硕的男人引起了陆极的注意。

那是个长得颇有阳刚之气的男人,眼睛是十分典型的丹凤眼,细细长长的,整个人看起来骨骼较大,身量颇长。

他好像察觉到陆极的眼神,转头看了过来。

面容坚毅,眼神清明,应该是个正派的人,但是他不认识。陆极在心里下了定论。

结果,那个男人看到陆极,眼神却露出了既难以置信又欣喜的色彩,他喜形于色,越过人群对着陆极走来,高兴地叫道:“陆极?是你?你不是在太忘宗修行吗?怎么到了这里?”

陆极挑了挑眉毛,一脸冷漠:“你是谁?”

那个男人眼神谴责,神情是十分夸张的沉痛:“十年前的那个下午,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陆极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