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问啃着一颗苹果,瞪着好奇的眼神问:“那天来的是不是你的哥哥?”
压迫性的身高,张扬的脸,一看就是混黑社会的料。
巫瑾从来对男的没兴趣,要是来的是个女的,他八卦的心才有的操。
“你怎么就认为是哥哥而不是别的。”
季问嚼碎了果肉,说:“那人不是说你看上我们家莫寒了?这听起来不像是为人兄长说的话吗?”
当事人没发表意见,两个人倒是热火朝天的聊起来,池越说的没错,他出来露面是给他莫寒长脸了,大家果然都比较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季问和巫瑾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感觉按谁说的话都有道理,于是两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莫寒,说:“你说吧,是你的哥哥还是其他?”
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个问题,莫寒随意丢出一句话:“你们觉得他像谁就是谁。”
季问点点头:“看吧,绝逼是哥哥。”
巫瑾也点点头:“对,好兄弟。”
随便吧,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吓到自己的室友们。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一直看书不说话的杜亮亮出自己的嗓子。
“你们俩为什么没有往他们俩是情侣的关系上想?”
坐在一起唠嗑的三个人同时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
季问一口苹果差点喷到巫瑾的脸上,他看着莫寒,差点结巴说不利索话:“你啊什么?”
巫瑾推了推他:“肯定是杜亮瞎掰,惊到了莫寒了呗。”
莫寒心中的撞钟锤狠狠撞击了一下,靠,这一语道破的也太准了吧。
只是巫瑾给他台阶下,他厚着脸皮顺着爬,微微点头表示巫瑾说的对。
杜亮推了推他不合脸型的眼睛,揪着细节分析道:“第一,那个男人径直走过来搂住莫寒的肩膀,脸上充满宠溺的笑容;第二,颜言那帮人拦住莫寒他们的时候,那个男人的眼神有种护食的凶狠;第三,你们没有注意他们俩腿脚的姿势,莫寒的腿脚是被那个男人护在里面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你们都忽视了,当时那么多人,那个男人眼里只有莫寒。”
众人惊大了嘴巴,连莫寒都不知道他当时在做什么,动作细节都是自然而然做出来,他根本想不到会暴露这么多,而且,他更不想不到,他的室友竟然是分析流的,变态啊。
季问嘴里早没了最后一口果肉,被果汁染得鲜红的舌头动了动,喃喃道:“我觉得杜亮说的有道理。”
巫瑾:“你这是放弃自己的观点了?”
季问打赌:“我不信你还坚持你的观点,这个科技时代,我们要相信数据分析流啊。”
“是不是莫寒。”季问这个缺心眼说完还问莫寒,要知道这话题有多敏感吗?动动脑子好不好。
莫寒没有说话,杜亮这时撇清自己的关系,说自己只是说出他的看法,后果概不负责。
季问倒是大方说道:“我们这是文明社会,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都是爱情,没区别。”
巫瑾第三次想给他安个说话紧闭器,让他在说话前让那些没用的垃圾全部清除掉。
“季问,他们不一定是这种关系呢,你这么说是断定了他们是啊,这样不好。”
脑子迟钝不是一天两天,季问捂住嘴巴,嗡嗡地对莫寒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哈,你别介意。”
听他们这么一说,莫寒倒没有什么顾忌了,既然在外人面前他和池越的关系这么明显的话,掩藏也无济于事。
“无所谓啊,我跟他都老夫老妻了。”
巫瑾这次抢先开口:“这么说,你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莫寒心里默数:“有九年多了吧。”
季问一下抓住了重点:“你,你早恋啊,你家里人知道吗?”
莫寒耸耸肩:“我没有家里人。”
巫瑾终于肯定坚定的鄙视了季问一次:“让你乱说话。”
季问也挺无辜的,关于莫寒,在没成为他室友之前,他着实不了解人家啊。
“没关系,我有对象,我怕啥。”
巫瑾啧啧嘴:“这不得了了,有了对象,人都飘了。”
“哈哈哈哈哈……”
*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四个人正好准备去军训。莫寒不用军训还整天甩着个大白脸在他们眼前晃真的很烦人,要不是伤者最大,季问那小子一定要把他头上的鸭舌帽给拽下来,让他接受太阳大大的赏赐。
寝室其他三个人都长得不丑,只有杜亮这个爱读书的人稍微矮了一点,整体风格还是相当养眼,阵容十分秀色可餐。
时间一晃就过了,军训检练最后一天练习,明天的军训就是领导来视察,过了之后,军训这道坎就彻底过去了。
今天的内容也没啥可说的,以前学习的复习一遍,走一下队形,分配一下任务,两个优秀学生做领头,莫寒光荣的被拉下水,成为他们班举牌子的。
教官啥理由也没说,就给了两个字:长脸。
很好,自己会顶着九、十点钟的大太阳,听主席台校长慷慨激昂的一段祝福语,然后绕场一周,还要保持和队伍不远不近的距离,以免被说脱离集体或节奏不准。
当然他的拒绝也被教官否决,因为教官压根就没再看他,忙着给同学讲队形要领。
叶夏叶劝他宽心,反正就举着牌子,良好资源不利用起来学术上称是浪费。
他不想胡扯,实在是举牌子的人没有座位坐,站几个小时好累的。
叶夏叶嗤之以鼻,说:“你就是被池越宠坏了,你学格斗术那会,站一天我看你也没喊累。”
莫寒禁不住晒,一晒就要焉,回去放空调房,喝凉水得恢复好一阵。
*
晚上,颜家别墅。
颜言自己开车回家吃饭,他爸今天从国外回来,说好了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谈谈天,维系一下感情。
说起来,颜言和他爸的关系应该不好,因为他出生的相当及时,他爸才没将他的母亲赶出颜家。
没错,颜父是二婚,二婚第二年,新妻子才生下了颜言,之前第一任夫人难产死了,生下唯一的孩子不知怎么的就丢了;膝下无子,将来家业无人继承,所以才说颜言来的及时,保住了他母亲的地位。
家里的保姆提前准备好饭菜,一张桌子十二道菜,色香味俱全,上等有钱人家也不一定能吃得起。颜家之主颜中秋身价上亿,钱乃不值一提的东西,所以在外人看来为吃饭奔波时,他只当每天喝水一样平常。
颜言和母亲坐在桌子上等颜中秋,他回来的晚,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司,回家吃饭也是他母亲做的主张,他走个形式而已。
等了十来分钟,门外迎候的管家喊了声:“颜先生回来啦。”顺便拿过他搭在手臂上的衣服,弯腰将拖鞋递了过去。
颜中秋换完进门,去洗浴台洗了洗手,才来到餐桌前坐下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颜中秋也不说话,几次,颜言的母亲想要关心关心他,都被他的沉默不语打了回去。
这顿饭吃的颜言浑身不自在,他母亲总是想找些话活跃一下气氛,但是颜中秋就只埋头吃着饭,偶尔哼哼两声以作回应,然后就息了声,什么也没了。
颜言几次想撩筷子离开,都被他母亲按住了,对他使使眼色,让他忍忍。
不是不像忍,这种态度谁能吃得下去饭,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吃个饭干什么弄得跟陌生人一样,从小到大,他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但是永远得不到传说中的父爱,他母亲尽量用自己的呵护来给他其他小孩该有的关爱,但是他就是想要得到父亲的眼神,父亲的认可,但每次都没有,每次都要失望,十几年过去了,哪一年不是这样?
守着这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颜言都为自己的母亲不值。
好不容易耗了看起来不显得不耐烦的时间,颜言起身准备离开,却被颜中秋叫住了。
“站住。”
颜言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回头说:“怎么了?爸。”
颜中秋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擦了擦嘴,抬头看他:“你上大学了,得收敛你的脾气。”
他的孩子他清楚,这十几年中,颜言的表现他都知道,在学校以贵为尊,走路上横着走;进了大学就像是脱掉了身上的半张保护膜,为人做事都要圆滑点。
“我知道。”
“等学了一年,回来公司实习。”纯粹的命令下达,没有商量的余地。
颜言也不想多说话,嗯了一声,回身上楼。等走到楼上,他听见自己的母亲对颜中秋说:“孩子被我惯坏了,不懂规矩,你不要生气。”
那边没有传来声音,颜言知道,颜中秋根本没搭理她。
*
晚上躺在床上,颜言刷了一会手机,招架不住困意闷头睡着了。
梦里,他稀奇地梦见了莫寒,是那个被众星捧月般的人气帅哥,颜言看到他,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厉声道:“你就是个有钱的猴子,除了耍宝,什么都不会,没用!”
他明明想反驳,但是嘴仿佛被什么禁锢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任着他骂,骂到后来,不止莫寒,越来越多人指着他鼻子说他败家,只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以后上了社会,准被人唾弃。
他的心脏跳的极快,像是要突出胸膛,有股窒息的感觉压在他的上空,把他推向深渊。
……
一头从梦中惊醒,外面已然天亮,他掀开被子,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见他的母亲送他的父亲上车,然后车子发动,打开铁门,缓缓离去。
一刹那,他想,他的脾气也许就是在每天看着同样的黑车一遍一遍在自己眼前离去造成的。
没有人有资格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