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为了庆祝莫寒成为准F大的大学生,池越买了碟版的《咒怨》和《午夜凶铃》,里面的恐怖镜头都未删减,加之夜晚气氛渲染,这个晚上一定过得很销魂。
早早地拉上了窗帘,屋内瞬间变得昏暗,只有电视机闪着幽蓝的光,照亮沙发上一小片区域;茶几上放着几颗糖,莫寒手伸了伸,还是拿了一颗,剥掉外面一层糖衣,丢进嘴里。
池越从厨房里端来两瓶饮料,雪碧兑了点鸡尾酒,放到莫寒面前的时候还在冒泡,滋滋有些小声响。
电视机幽蓝的光芒晕染了饮料的颜色,肉眼能清晰地看见玻璃杯里妖娆游着类似某种颜色的虚影。
莫寒举起杯子,端详道:“能喝吗?”
池越瞥了他一眼,端起自己那一杯,喝了一大口,脸上并未露出任何纠结的表情。
“我感觉这里面加了洗衣粉。”
池越听了这就不开心了,他可以怀疑自己的智商,但不能怀疑自己做饭的能力,新东方的大厨都不一定做得比自己好。
他拿起那杯饮料就往莫寒嘴里怼,动作猴急,饮料溅了出来,差点冲进了莫寒的鼻孔里,莫寒第一反应喝了一大口,防止饮料滴到自己身上,但是气嗓没转过来弯,还是一小口糖精留在了喉管里,呛得不行。
“有洗衣粉味没?”
莫寒喉间一股甜味散不去,噎的难受,艰难开口:“你想弄死我吗?咳咳。”
若是上一个行为池越没有及时停下来,就是新成的杀人现场了。
事实胜于雄辩,池越让莫寒喝过之后再评价而已,只不过手劲没把稳,伤到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倒杯白开水。”池越手忙脚乱,一溜烟跳进厨房,倒了杯温白开,递给莫寒。
莫寒连喝几口,好在稳住了气息,嗓子也不怎么难受了,抚平胸口说道:“刚嘴里有颗糖,没堵死在气嗓里!”
池越十分过意不去,立马发毒誓:“绝对不会有下次,不然我就撞死在南墙。”
莫寒没理他,嘟囔说:“你该不会想杀了我和你做死鬼夫夫吧?这饮料,还有这电影,你很有想法啊。”
池越皱眉:“你也太看不起我了,你觉得今天是我想上你的可能性大一些,还是像弄死你的可能性大一些?”
看鬼片,就是让受方害怕的时候,能一个猛子躲进攻方的怀抱,柔情蜜意,气氛恰到好处,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
莫寒白了一眼:“要脸不。”
池越安好了碟片,拿遥控器按了一下开关,搂着莫寒架着长腿一边吃糖,一边看电影。
电视放的是《咒怨》,日本电影,大概是一个闹鬼的房子被下了诅咒,只要进入这个房间的人,都会被一个女鬼缠住,然后死于非命。
莫寒想来不喜看鬼片,因为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长的牛头马面,出来就杀人,纯粹给自己找不痛快。
男大十八年,今日算是把自己看鬼片的第一次交代出去了,反正他现在也是和一只鬼在看鬼片,体验相当新鲜。
电影进行了三十多分钟,恐怖场面也出现了两三次,然而,莫寒一脸淡定,池越也天下不怕的神情,以至于脑海里臆想的娇柔拥抱根本没有,也没有甜蜜的香吻。
池越转了转眼珠,偷看莫寒,这人一动不动,眼睛睁着,貌似在很认真地看这部电影。
池越躁动的心首先投降,他用胳膊肘砰砰莫寒,说:“哎,无聊不?”
莫寒轻微摇摇头:“还行,不过这女的真油腻。”
油腻你还看?
当然池越表面上还是一身正气的君子风范,说:“你不害怕?”
莫寒奇怪地瞅着他:“为什么害怕?”
“没,没什么。”
池越内心翻江倒海,从心底爆发,一路逐渐削弱,到脸上呈现的则是微笑。
他买碟片之前猜想过莫寒可能不怕,但是一个人不可能没有怕的东西,莫寒从未看过鬼片,说不定这就是他的弱点呢……
人算不如天算,莫寒这个人真没有软肋。
池越放弃挣扎,依旧搂着莫寒看着电视屏幕,不过另一只手不再装乖了,趁着能摸尽量多摸。
老夫老妻也不在乎这个。
*
过了好一会,池越昏昏欲睡,突然听见莫寒破口大骂:“操|你|妈!”
池越吓得鲤鱼挺身靠在沙发上,他连忙去看莫寒,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只见莫寒闭着眼睛,刚才大骂一句后就不吭声了。
池越拍拍他的脸,柔声道:“怎么了?”
莫寒蚊子哼了两声,没再说话,池越莫名看着他,忽然一笑,这是在说梦话呢。
但这彪悍的糙话,该梦到什么会这样炸毛呀。
反正电影接近尾声,池越将人抱到床上睡,看鬼片也能睡着,不是奇葩也是个人才。
池越调试好空调的温度,给他掖好被角,准备去客厅关掉电视,就在此刻,莫寒一把手捉住他,急促叫了声:“别走。”
抚慰地摸摸他的手,小声说:“我去关电视。”
莫寒死死拉着他,不让他走,额上都急出了汗,似乎怕抓不住这只手,他又说道:“我怕,我怕,屋里有鬼。”
池越脸色瞬时裂了,想笑又确实憋着,看的时候不怕,睡觉还喊怕。
“我不走,就呆在这。”
莫寒舒心的哼出了气,嗡嗡似乎说了个好字,然后沉沉睡去。
池越维持靠在床上的姿势睡了一整夜,因为姿势不对,早上起来的时候后背完全僵硬了,动不了,而且特别奇葩的是,他终于明白昨晚莫寒为什么骂脏话了,因为他自己居然做梦梦见有人扒他内裤要去拍卖,他妈还是当场脱,多丢人。
醒来时,揉了揉酸痛的后背,池越拉开窗帘,转身回到床上,展开夺命叫人起床的魔音。
莫寒睡着的容颜,特别温顺,池越看到就忍不住想亲他,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直把莫寒弄得烦了,翻了个身,将被子盖过头顶,挡住这烦人的攻势。
池越见他还不起来,手慢慢滑到下面,技巧地揉来揉去,尽管隔着被子,但也挺难受的,莫寒受不了他这禽兽行为,恼怒地翻身下床,赤着脚去了洗浴间。
*
池越尾随其后,两人在洗浴间耍闹了一会,勾肩搭背出去找早饭吃。出租房跻身三环线内,外面卖的早点丰盛繁多,既有传统的鸡蛋煎饼,也有洋气的外国早点套餐。
莫寒不喜欢吃油腻腻的东西,叫了碗粥搭配咸萝卜,吃的额头冒汗,唇色鲜红。
吃完早点,两人去超市逛了几圈,买了些肉和蔬菜,池越决定自己做料理给莫寒吃,既省钱又向爱人展现了自己的爱意,没有什么比喂对方吃更有诚意的了。
“你吃香菜吗?”池越问。
莫寒满脸厌恶:“不吃。”香菜乃世界上十大暗黑菜种,百分之七十五的人都不喜欢吃;臭豆腐是闻着臭,吃起来香,那香菜是名字含香,闻起来吃起来都臭。
池越推着购物车从香菜摊走过去,过了半分钟,又不知从哪绕回来拿了一捆香菜,头也不回的走了。
中午便是日常的二人世界,池越负责做菜,莫寒负责休养生息。
前几天莫寒从手机里查到学经济学需要的书籍,现在一有空闲就刷手机里的电子版书看,又是维持一个姿势太久,他便换一个姿势继续看。
厨房里的动静渐渐平息,池越端着一盘主色调是暖黄色的菜上来,急切地邀莫寒品尝。
莫寒叉了一块红色的块放到嘴里,刚一入口,俊俏美目瞬间变形,他还忍住没吐出来,只含糊不清道:“这是什么啊?好难吃。”
池越问:“难吃吗?”
一股怪味在嘴里久不散,莫寒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池越不相信,他是按照菜谱来的,没道理会这么难吃,他自己叉了一小块菜放进嘴里,碰到舌尖的那一刹那,叉子就着菜抽了出来。
“靠,这么难吃?”
莫寒皱眉看他:“我说你还不信。”
池越瘪瘪嘴,表情活像动漫里吃了垃圾食品的海绵宝宝,莫寒苦中作乐,趁机拿出手机把这一瞬间记录下来。
池越道:“赶紧倒掉,太难吃了。”
莫寒却按住他的手,说:“别呀,虽然难吃,但是开胃,我现在觉得肚子空了,想吃东西。”
池越端起的盘子的手放回去,嘴里说道:“那我再给你去做,这次正常点。”
他边往厨房走边说个不停:“不应该啊,我的水平不应该啊,应该是好吃多的呀,难道是我味蕾坏了?不对,这样的话,岂不是莫寒的味蕾也坏了……”
等了一刻钟,终于吃上了正常的午餐,吃完饭,收拾完餐桌,池越又钻进厨房捣鼓他的锅碗瓢盆和菜谱,虽然不知道他又在做什么菜,不过成果让莫寒心有余悸。
这个天赋也不是倒水一样全给你,也要矜持一点收一些回去。
之后池越又做了一盘满眼红的肉食,看起来食欲不错,就是吃起来……口感难以形容,感觉吸了一瓶的花露水,提神醒脑。
看莫寒越来越扭曲的脸,池越不甘心,倒了这盘,又重回厨房做下一个菜,再端出来让莫寒试吃,莫寒皱眉,再倒,再做,再试吃……
夜晚的星星很快出来耍宝,莫寒颓废地坐在顶楼阳台的摇篮上,无精打采,似乎耗费了不少真气。
池越和他肩并肩靠在一起,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夏夜静谧的夜晚,空气充满阳光余韵的味道,耳边伴有比蛙声稍微柔和一点的虫鸣,树影残缺,月照万户,相安静好。
以前很多时候两人曾想会有一天坐在一起,数天上的星星,无人扰静,甚是欢喜。
很少有人喜欢喧闹的爱情,大多数向往追求静谧携手。
晚间的天空像巨大的空洞,吸入了无数人亮晶晶的愿望和梦想,把它们化为最明亮且专属的星辰,在往后,毅然指引走最初的方向。
池越把手搭在莫寒的后背,亲吻他的鬓发,说:“你想要什么?”
莫寒看着漫天繁星,说:“应该是天上的星星?”
此情此景,应该是这样的套路。
池越轻声说:“好。”
他将大拇指和食指弯成一个圈,缓缓放在莫寒右眼的上方,说:“闭上左眼,看。”
莫寒透过中间的空隙看到了一颗特别亮的星星,就一颗,在池越的掌心。
“它现在在你的眼睛里。”
也就是说,它属于你。
只有池越的手掌托起的那颗星才是给莫寒的,所以这便送了。
*
之后几天,莫寒每天在家教和家里之间奔波,工作还挺轻松,就是回家不断挑战池越做的黑暗料理,搞得他回家进门的时候心跳无比忐忑。
还有一次,池越竟然做了一个香菜盛宴,每盘菜里都有香菜,入眼透亮的绿色,莫寒瞥了一眼直挺挺地倒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同恶势力作斗争,总要付出牺牲。
莫寒威胁要绝食,池越才停止了每日的黑暗料理。
每逢假期应该是长肉的时间,没理由不增肉反掉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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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暑假两个月的时间在每天和池越兜旋、看书、做家教中流逝,收获了很多,亦懂得了很多。
颜秋在敌视中转变,性格变得稳当,对莫寒也是尊敬;池越经过多次黑暗料理的锻炼,终于料理这方面有所进步;池南很快成了某项课题的研究小组成员,并拿到某比赛的奖金,还是未开学之际;至于莫寒,无纠结难释的情感,唯一的就是幸福。
有一天,莫寒在拿班主任寄的通知书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持刀抢劫,还真和电视里一样,戴着头套,看不清脸,估计是第一次作案,叫话的声音没控住,周边邻里都听得见。
正面智斗歹徒,明天一定能上新闻。莫寒摆好了架势要和这傻子决出胜负,令人惊讶的是,他架势还没摆好,歹徒就冲了过来,不过好像不是冲他来的,而是他身后的人。
莫寒愣了几秒钟,回头一看,颜秋的包就被抢了,歹徒抓着就跑了。
莫寒大喊:“怎么是你?”
颜秋惊愕回道:“怎么不是抢你?”
这狗血的套路让两人都懵了逼,啥也不必说,跨出长腿就追了上去。
歹徒溜的挺快,人多的地方,车辆多的马路间接选择乱跑,能利用惯性甩他们多少米就多少米,都选择抢劫这条路了,就堵上了毕生的运气,是死是活就仗着两条腿能跑多远。
莫寒和颜秋肩并肩狂奔,跑过一个红灯的时候,莫寒对颜秋说:“你别跑了,危险,打电话报警。”
说完这些,莫寒看准了歹徒消失的那条道,转道抄了近道。
颜秋听从莫寒的话打电话报警,电话接通后,一句话没说就听见一辆车刹车的声音。
颜秋霍然回头,周围的一切仿佛放慢了镜头,他看见一堆人往出车祸的地方围去,出事的地方逐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耳边只有自己清晰急促的呼吸声,颜秋一样,莫寒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莫寒出车祸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