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冲了个热水澡,洗了头,用吹风机简单吹了下头发,揪着毛巾擦拭后颈上面的遗漏,进了屋,他翻箱倒柜想找瓶红花油擦擦被揍的脸。
上次池越和别人打架身上挂了彩,他记得有买红花油和祛瘀青的膏药,就是不知道放哪儿了。
莫寒一边这个抽屉戳一下,那个抽屉瞧一下,一边嘲讽自己死鱼干的记性。
哦不对,上次池越打架会受伤距现在已有三四年了吧,期间院里大扫除过若干次,红花油这等不召唤的兄弟早就不知扔哪犄角旮旯里了。
莫寒伸展手臂扩扩胸,往前走几步一跃上了床,不经意间瞥到了书桌边上的六神花露水,桂花色瓶装喷嘴。莫寒宿舍楼在二层,蚊虫比较多,而他的血型又对了这些小怪兽的胃口,夏天不备点花露水简直不能活。
盯着花露水看了三秒,莫寒决定用它喷喷看有没有效果。
他闭上眼睛,侧着脸,手里花露水对准丝红的地方就是一个狠喷。
“嗷!”
花露水喷嘴本身就是个缺陷,喷射的范围呈扇形,但是莫寒手抖,大部分花露水被当做发胶喷到了头发上,只有一小块盖到了脸上的雷区。
幸好只是一点点,这一点点就让他疼的脑袋糊成一团乱线,脏话挤在嘴边差点就喷出来了。
“你自杀啊?!”带点无奈的笑声,池越凭空出现在莫寒的房间里,抬手扔了瓶东西砸在他肚子上。
“买了点消肿的药,把花露水放下。”池越搬了个凳子坐在对面。
莫寒维持着手里拿花露水,面容扭曲的模样,眼睛不离池越,伸手乱摸抓到了肚子上的药。
“你回来的时间超出了我的预期,怎么曹主任的洋相很精彩?”
该死的药膏盖子拧的这么紧,要怎么打开啊。
莫寒得劲瓶盖的手都暴筋了,盖子一点松动的痕迹都没有。
池越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转动瓶盖上的一层壳,对准了一个三角符号,然后轻轻一挤,乳白色的药膏水蛇似的冒出来。
池越沾了点药膏,小媳妇似的给莫寒上药,彻底忽略了他气得发青的脸。
“曹明这孙子吓得开车撞到了护栏,幸亏那安全气囊救了他一命,就伤了点皮,他从车里爬出来,他妈的还不忘捡掉落在车里的卡,老子一巴掌扇了他,立马狼狈的瞎跑。”
池越将药膏抹匀,又挤了点出来,接着道:“老子嫌弃被他碰过的东西,将卡扔了。”
莫寒忍不住插了句嘴:“你倒大方。”
“那家伙拿着钱买了好多女人的内衣,还是特小号的,这特么什么恶趣味。”
莫寒不经意地问:“然后呢?”
“然后——”池越嘴角的坏笑收不住,急切想将看到的一切告诉他。
“曹明有个小情人,我给使计弄到他家去了,一个正房,一个小
|三,曹明肉肥的狗腿样,一会哄这个一会哄那个,最后他老婆气跑了,绝对要离婚。”
想到当时的场景,池越就想笑,曹明的小情人蹬着恨天高,涂着艳丽的口红,气势凌人,一遍遍捋自己的长头发,还拿着象征曹明是自己的证据——特小号内衣,向正主炫耀。
他老婆是个狠角色,却也认得清事情的本质,若按照寻常人,老公出轨,老婆打的第一个人就是小|三,她却揪着曹明的头发又是骂又是踹,曹明的小情人还娇滴滴假意劝架,嘴里说着好话,愣是不上前帮忙。
曹明被揍得抱头躲避,咿呀叫唤。
池越心想,原来曹明是个怕老婆的孬种。
这劲爆的消息全孤儿院也就他一个人知道吧。
*
池越给莫寒抹好药,还温柔地吹了吹,祛祛热,问:“疼吗?”
莫寒不以为意:“皮糙肉厚的,疼什么。”
池越龇着嘴,笑眯眯:“任务圆满完成,有什么奖励没有?”
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喝完水乐滋滋摇尾巴的秋田犬,弯着眼睛,摇着尾巴,向主人讨赏。
莫寒扯着一个极难看的微笑,半边脸不敢动,整体看起来像两张脸拼合在一起。“没有,快滚。”
他撑着身子往下一躺,舒舒服服地呼了口气,池越不依不挠,半挂在他身上闪着亮晶晶的眼睛道:“真的没有嘛?”
莫寒眼睛看着天花板,恍惚想起了什么:“哦对,有,我刚才洗澡的时候,洗发露刚好用完了,你现在去给扔掉?”
池越笑容渐渐变得僵硬,莫寒故意一脸纯真:“怎么了,可行?”
池越被放了气,滚到一边:“明明明天扔。”
刚才还说曹明是怕老婆的孬种,自己,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他乐意了。
莫寒心胸舒畅,顺顺他的毛:“乖啊,么么……马上空留雪行处……”
还以为莫寒要献上香吻,池越殷勤地撅起嘴唇,可没想到他念起了诗,果真男人不可信!
空气停滞了一会。
“嗯?不是雪上空留马行处?”
“滚……”
*
次日,原本计划带的行李箱被莫寒简化成了一个小背包,挂在肩上,池越骚包地弄弄发型,还用不知从哪偷来的香水来了个全身喷。
“你一个鬼打扮这么好看干嘛?”
池越对着镜子,细细挑着自己的碎发,嘴里呜呜道:“出门了,不能给你丢脸啊。”
莫寒冷哼,谁能看见你啊。
“我们去你家那边,坐火车要两个小时,不算远。”莫寒攥着火车票,看着上面的发车信息。
池越闻声,过来瞅了两眼:“咦,你哪来的钱买票?”
莫寒:“就那张卡啊,我绑定了支付宝,提前买的。”
池越喃喃道:“昨天那家伙没改密码。”
曹明逼莫寒说出了银|行|卡密码,去商场买了内衣后,可能是准备去改密码的或是转账的,没想到池越出来捣了乱。
“就是说,我照样可以买东西喽。”
池越笑笑:“是这样的。”
曹明那不要脸的,被整的钱没有了,老婆还要离婚,最重要的是颜面扫地,想想就痛快。
“你干这么多坏事,阎王爷要是知道了,还给不给你投胎?”
“谁爱投谁投,反正我不投。”
做鬼逍遥自在,何必再回有血有肉受罪去。
充分享受到了无拘无束的好处,肉身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
莫寒招了辆出租车去火车站,支付宝付款,先扫领优惠券还省了几毛钱。
池越语气夸赞之意只听出了讽刺:“媳妇,你真会过日子。”
靠,尼玛。
到了火车站,检了票进了候车厅,火车发车还有五十分钟,莫寒便找了个离进站口近的地方坐下,掏出手机看消息。
莫寒在他周围飘荡,实在无聊,凑到他身边说道:“媳妇,我不是昨天看你整了一箱子行李嘛,怎么今早就一个包了?”
莫寒瞥了他一眼:“那是为了给你装糖,我衣服没几件。”
池越惊了个讶,指着这个完全被行李箱碾压的包道:“难道,你把我糖全丢下了?”
莫寒口袋掏出一个糖就丢过去:“滚,包里全装的糖。”
兴许最后一句话没控制住声调,吵到了身边坐着不远睡觉的一位乘客,那人不满地嘀咕咒骂,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池越嘿一声小狼狗要变身,莫寒却不在意让他别冲动。
偌大的候车室,零零散散坐着不到百来人,这些人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安安静静,互不干扰。
可是,安静环境没称几分钟,就被某个小孩凄厉的哭叫声打破,莫寒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屁大点小孩哭的惊天动地,脸抻的通红。小孩身边站着一位身高大概一米六的男子,目测是他的父亲。
可这位父亲见小孩哭不但不安慰,反而不停地拿巴掌往小孩身上招呼,还净往脸和脑袋上打。
骨头和皮肉相撞,发出的声响扣人心选,男人打的凶,边打边骂,小孩也哭的凶,坐在那边离得近的乘客看不下去说了几句,却被男人难听的咒骂逼退回去,不再吭声。
周围也没有人敢上去和男人讲理,他们都害怕男人的凶相。
当男人举起手想再次打向小孩的时候,莫寒抓住了他的手,严声厉辞:“先生,小孩做错了事,好好教育,动手是不是有点严重了,再说你吵到了大家休息。”
男人另一只手拿着碎成两半的火车票,因生气被揉捏的皱破不堪,想必男人是因为孩子调皮将车票撕碎了而生气发火。
男人眼袋鼓起,眼珠凸出,瞳孔还有红血丝,穿着并不显得富裕,应该是个外来打工的,他的皮肤像被烤焦了的烤鸭皮一样,呈焦糖色还发亮。
看着眼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不顾死活的毛头小子,男人的怒火丝毫不减,逼上前一小步,嚷嚷道:“你他妈的谁啊,我教育小孩关你屁事!”
莫寒看了看小孩被打的肿的高高的脸颊,平和道:“先生,你教育小孩也不能这么打,小孩容易受伤。”
男人似乎在家也是个大男子主义,做事一意孤行,唯我独尊,然而在公共场合被一个陌生人指手画脚,本能觉得失了面子,他的脏话脱口而出:“□□妈!干你屁事,你他妈地给我滚,浑身贱的没处使,皮痒是吧!啊?!”
他这一声吼,震得所有乘客的目光都移向了这边。
两大人,一个小孩成了戏剧的主角。
伴随着男人的一声吼,小孩不明所以,哭得更厉害,男人转身猝不及防又是一巴掌,一下把小孩呼了个趔阻,跌倒在地。
心中的火气还是盈满的,男人回身,欲想打莫寒,一巴掌举到空中,眼看着要扇下来。
莫寒不傻,他往旁边偏了点,躲过了男人的攻击。
男人第一掌落了空,便想扇第二掌,可这一次他的巴掌却呼到了自己的脸上。
啪啪啪,连续三下,男人莫名其妙地打了自己三下,这三下特别重,脸上的五道痕立刻显现了出来。
男人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他举起手是想打别人,可恍惚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将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拍,重的感觉他脑浆都要喷出来了。
池越施念想力控制了男人的手,加了三倍的力气往他自己脸上招呼。
莫寒心惊肉颤地皱了皱眉,这声响,得骨裂吧。
可是,池越他……
“放心,只要我想,没什么是做不到的。”
就是这么炫酷狂拽,为所欲为。
过了一会,候车厅工作人员听到了动静赶来解决,打人的男人被带离候车室,小孩也被送去医院检查,工作人员礼貌地向莫寒表示感谢和道歉,莫寒轻轻摇头,转身回到自己位子。
还是谢谢我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