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偷糖

键盘输入:求问,一般鬼爱吃什么东西。点击搜索。

莫寒输入完问题,静待网页刷出来,手机页面右上角那个缓冲弄标志冲到一半,居然卡住了。

莫寒靠的一声,将手机关机,扔到床上。

“破网。”莫寒完了想想还气,骂道。

池越小同志枕着一只手靠在床头,温柔地将手机摸过来放在一边,嘴里含糊不清道:“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莫寒双手架在腰上,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阿轩,你,吃那么多糖干什么?不齁吗?”

池越嘴里塞了半颗星空糖,蓝紫水晶色的,口水濡湿了糖体,水灵灵的,诱惑极了;他手里还攥着一颗棒棒糖,阿尔卑斯原味的。不止如此,放眼大床,光棒棒糖就占了整个床头。

莫寒不忍去看,扶着额说:“你是不是去偷人家的糖吃了?”

池越叼着棒棒糖整一奶狗样,看上去像只顺了毛的阿拉斯加,温顺乖巧。

“我发现我饿的时候,吃甜的比较能饱。”池越说着还甜甜蜜蜜吸了口糖。

“可是,你也不至于……拿那么多吧!你要把人家吃穷啊。”

整个床头都是棒棒糖,聚起来起码能弄两束糖果花,这要被失窃的店家知道,那得有多心痛啊,白白送人了那么多糖果,还颗粒无收。

“我又不傻,怎会在一家店里拿那么多。”池越眼睛放光,似在回忆拿糖时的高明手段。“我这家拿一点,那家拿一点。”

“媳妇,您能一分钟踩人家四十八个轮胎,我一天拿了……我算算啊,嗯,六十家糖果吧,好像。”

“六十家?!”这周围也没这么多家店铺吧。可是,六十家,重大盗窃罪啊,池越也真他妈惹得起。

“看你这样子,你还挺得意啊。”

“可不是。我也有一项记录了,咱俩绝了。”

莫寒实际心里早已掀起无边风浪,把池越看做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前摇后摆,前不着岸,后不着陆。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混呢。

“行了,一家拿两根也看不出什么的。”池越反倒安慰起莫寒来了,反正是鬼魂作案,就算有人报案,也查不到莫寒头上来。

莫寒也没那心思管,鬼魂之事,他要能管的上,那他也不是人了,随他去吧,过几天就忘了。

“你什么时候想吃糖的?还有你什么时候去拿别人家糖的?晚上?”除了晚上池越能碰到物体,白天他都是整个大马路横冲直撞的。

“不。”池越摇头:“我是白天去的。”

池越白天碰不到东西,多少还是受阳气的影响,不过池越的鬼魂并不单单是由他本身的魂魄组成,所以他的身上还有着某些不可深测的能力,这种叫念想力。

“哎,对了,那我试试能不能抱你。”池越取下嘴里的糖,伸开双臂朝莫寒拥去,撇开池越将自己抱了个紧,他还是没碰到莫寒,连个边都没摸不到。

池越奇怪的想:“难不成,我的念想力失效了?”

莫寒嘲讽他:“还不是因为你对我爱的不够?”

池越这话听得不带劲了,他反驳道:“什么叫爱的不够,你嫌我不大,你不爽?”

莫寒一听,心里哀叫,又来了。

“恶俗。”

“恶俗好,恶俗脸皮厚,心想事成。”池越不要脸的为自己洗白。

话说着,池南在房门外叫人:“池莫寒,你走不走?”

“来了。”

池越把糖移开,不舍道:“你又要走了?”

莫寒:“不走,你替我上学去啊。”

池南在门外听到里面压着嗓子说话,隔着门听得不清楚,他转了转眼珠,又敲了几下。

莫寒赶紧来开门,池南帅气娟秀的脸对着他,心情好一阵舒畅。

“我等你回来,晚自习下课我去接你。”

莫寒甩他一个无声的眼神,临走前,特别邪恶的咬了一下嘴唇,还舔了一下。

激的池越将棒棒糖扔出去,用手指着他,做着口型:回来弄死你。

晚自习时刻,教室里亮着电灯,讲台上坐着学习委员,每位各忙各的,埋头苦干,莫寒写了几道题,停下笔,抬头看班里的同学,虽说表面上平和,仔细深琢磨,必能看见他们互相举着刀枪剑戟,互相厮杀。

高考就是一场战争,强悍的人才能胜出。

他的成绩,走的和其他人不是一段独木桥,可是站在前面,视野开阔了,他也不知道要如何选择。

高考结束后,应该去哪里?

莫寒终于开始好好考虑这个问题了,他想带着池南生活,那他就必须留在C城,可是他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能不能把池南也接到外面去住?……

莫寒思考的入神,后面有人戳了他好几下,他都没感觉,回神过来发现是叶夏叶,他吃了一惊,小声道:“叶,你怎么跑过来了?”

叶夏叶伸手做出嘘声的手势,然后勾手让莫寒出来。

莫寒抬头看了看班上的同学,都在认真写作业,他轻手轻脚将椅子拉开,和叶夏叶走了出去。

“怎么了?有事?”莫寒先问。

叶夏叶递给莫寒一件信封,说道:“这是付烟远给我的,他应该也给你寄了一封,可能在孤儿院的信箱里。”

莫寒展开信,付烟远清秀的字迹覆于纸上,借着楼道的灯光,莫寒默读纸上的文字。

付烟远和叶夏叶住在一个地方,家里也不富裕,父亲是个严厉的性子,母亲脾气也很暴躁,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付烟远身上,特别在乎他的成绩,只要付烟远考试掉名次,少不了一顿骂,有时还会被打。

那一带就叶夏叶和付烟远两个同龄的孩子,自然惺惺相惜,发展到后来成了要好的朋友,因为叶夏叶的关系,莫寒也和付烟远关系不错,都一块玩的。

莫寒成绩很好,叶夏叶成绩不差,只有付烟远成绩在中等徘徊,居中不上,他自己心里清楚,也相当有股自卑的情绪萦绕心头,对待莫寒和叶夏叶,始终不敢以同等的态度去面对他们。

莫寒拿到的信上说,付烟远可能要离开C城,去外地打工,辍学不念了。

想来莫寒很久没看到付烟远了,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周一升国旗会上的匆匆一瞥,之后再也没见过,或许从那时起,付烟远就想着辍学了。

莫寒看完了信,叶夏叶说道:“我看见他把信放在我家门口,我追出去,他就跑了,叫都不应。”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叶夏叶垂眸:“我不知道,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人了,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去他家找过他,人不在,他父母也不肯告诉我。”

叶夏叶急道:“像他这样的,肯定是出了事,不然什么话不能跟我们说,非要写在信上?你看,他信上还写:以后不要见面了。什么意思?我们做什么了?”

付烟远性格温柔,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特别突出,长得水灵,皮肤白净,在读书的时候,收到过不少匿名情书,性格虽然闷,但是也不是沉郁寡言之人,一句话都不说,招呼不打就离开,不是他的作风。

这样思捋下来,只有一个可能,付烟远遇到事了,可能还跟他的前途有关,他的家人最关心他的前途,一心只让他读书,不可能会赞同他辍学打工的。

“那怎么办?”叶夏叶问。

莫寒折起信纸,冷静道:“晚上去烟远家看看,他父母兴许可能知道点什么。”

叶夏叶满口答应:“好,再怎么着,也不能说不念书就不念书,他可就靠这个出人头地呢。”

莫寒两步走到班级后门看了一眼,里面还散发着好好读书,励志高考的气息。

“不然现在就去。”莫寒道。

叶夏叶嘴角一勾:“跟我想的一样。”

说走就走,与其在教室里做乖宝宝,不如去找人。

这该死的破学校,还能待几天?兄弟少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

叶夏叶去学校自行车停车位取回自己的自行车,载着莫寒一溜风地往外跑。

门卫大爷带戴着老花镜,半架在鼻梁上,瞅着自己的老人机,忽觉眼前黑影嗖的过去,出来看的时候,啥也没有了。

*

叶夏叶骑车自带风能,仗着车技好,路上拐弯,刹车,加速,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动作完美,有如国家自行车队的气势和风采。

好端端闷热的天气,在叶夏叶的帮助下,竟生起了丝丝微风,还挺爽快。

叶夏叶把车停在巷口外面,不然直接冲到付烟远家经过自家门口被他妈看见了就惨了。

莫寒下车,用手揉了揉眼睛,骂道:“姓叶的,你骑车逃命啊,别忘了后面站着老子!”

叶夏叶吊儿郎当:“你不也没摔死,怎么样,我车技不错吧。”

“牛死你。”

……

付烟远住的这地有点贫民窟的感觉,比叶夏叶家那边有过之而无不及,房屋矮的要勾着腰才能进去,家家户户随便引脏水的下水道就露天蜿蜒在马路边上,臭味刺鼻。

住宅户的屋子好一点的用石头建造,坏一点的用泥砌成,每天雨打风吹,这些泥墙都有点损料了。

越往里走,气味越难闻,垃圾也扔得到处都是。

莫寒拱着鼻子,问:“这边怎么和你家那边不一样,我记得你家那里挺干净啊。”

叶夏叶憋着气,回道:“我怎么知道,同一个街区,差别怎么这么大?是不是这里住的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太脏太臭了。”

两人拐了个弯,穿过一个小桥似的通道,然后去了另一边,空气稍微好一点,不过风口有点小风,吹过来的气味还是有的。

他们来到付烟远的家,家里亮着灯,大门紧闭着,门口的簸箕和扫帚也乱放一气。

莫寒小心靠近亮着灯光的窗户,他将背贴在墙上,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叶夏叶靠在另一边,维持着同样的姿势。

两人静静等了一会,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付烟远该回来了吧。”

女人嗓门大,但听的出来她此刻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心询问另一个人。

“哼,别回来最好。”男人的声音充满怒气,说出的话仿佛被嚼碎了吐出来的,透着嫌恶。

男人是付烟远的父亲付少棠,女人是付烟远的母亲方华。

都是付烟远既敬重又害怕的人。

方华可能哭过,她的声音哑哑的,说话说得不自然:“可这么晚了,烟远还不回家会不会……”

因为孩子出去不是上晚自习,而是去打工,再怎么严厉对待孩子,做母亲的哪能不担心。

可付少棠可不这么认为,他的言语中充满了对付烟远的厌恶:“晚什么晚,他平时上课不比这还晚?畜生,不好好读书,给我整这一出,老子就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他现在挣钱还我的债,有什么错?”

“可是……”方华还想劝他一下,却被付少棠激厉的说话打断。

“可是什么可是!方华,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你不好好教导他,把他教成这么个变态流氓,老子至于被别人笑话吗?老子还得花多少冤枉钱才能摆平这事,我不要这张老脸的啊!人家孩子怎么就能好好读书,他倒好,跟被人……我都羞耻!老子从现在开始不打算养他了,他爱怎么样怎么样,是死是活我都不管,最好也别回来,省的我看见他就像揍他。”

莫寒越听下去越觉得不对劲,眉头拧的跟麻花似的,对面的叶夏叶也是如此,听付烟远的父母话说的这样难听,言辞竟是厌恶,不禁捏了把汗。

心中的担心更甚之余,两人猜测付烟远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他的父亲这样生气。

看样子挺严重的,付少棠都不愿意见到他了。

莫寒望向叶夏叶,眨了一下眼,说了声“走”,两人踩着轻步离开付家的迷雾。

*

付烟远没回家,就算想找人也再无地方可找了,看付少棠这么恨他儿子的程度上,付烟远想回家都得在门外踌躇许久。

看来真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