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夏叶挂了电话，盯着忙音的手机迷茫了几秒，这才翻身下床找衣服鞋子穿。
大晚上的，他母亲的房间就在隔壁，房子隔音不是很好，一点微响的动静就能将他浅眠的老妈弄醒。
叶夏叶是单亲家庭，父亲在他小时候得了癌症死了，他妈身体不好，一个人把他带大，娘家那边亲戚给她介绍了不少对象让她再婚，可都让她给拒绝了。
说什么再婚遇上的都不是好东西，不如不嫁。
叶夏叶现在的性子大概有一半是遗传他母亲的，不爱被管着，我行我素，照样活得出彩。
*
十几分钟后，叶夏叶穿着白衬衫，黑色修身小脚裤出现在莫寒面前。他一头黄毛一改往日二八分服帖在额头两侧，变成了遮额顺毛，有些还挡住了眼睛，远远望去，活生生一位不良少年。
莫寒搞不明白他出来还花心思把自己打扮一番是什么意思，尤其是这么晚了，穿这么潮又不是去相亲。
瞧瞧他左边耳垂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银色耳扣，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社会的气息，融在晚间的黑色里，宛如挑逗俏皮的暗夜精灵。
“我说你怎么出来这么慢，你没事出来打扮成这样，骚什么！”叶夏叶的家里红枫孤儿院不多远，骑自行车四五分钟的样子，连跑带走的话不过十来分钟，这家伙将近用了快二十分钟才到。
叶夏叶翘指挑了挑额前挡住的毛发，得意洋洋道：“你打电话语气那么急，得劲出了事，我搞成这样还不是长气势？说吧，这么晚叫我出来，是不是跟人约了架？”
我去，这小子什么脑回路啊，我他妈叫你出来是有事求帮助，不是找帮手跟人干架！
莫寒恨铁不成钢，不过也怪自己以前一有事叫他出来的时候都是赴约和别人干架，久而久之，成了莫寒叫人定律，搞得叶夏叶心知肚明。
“你动动脑子好么，这么晚我找谁约架去？”
叶夏叶移了移左耳上的耳扣，出来的时候戴上太匆忙，位置弄得不好，夹的有点疼：“不是打架，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莫寒想一锤子敲开他的脑壳，看里面除了空气还有什么。
他看向宿舍楼自己的那间屋子，叹了口气道：“路上再解释，我有件事想问你，你说过你外婆那一辈都是从事神棍工作的，你应该有受熏陶吧。”
叶夏叶满腹狐疑：“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莫寒：“最近感觉身体不舒服，我问了院里的阿姨，她说紫玉辟邪。”
叶夏叶摊摊手：“so？你想让我带你去找紫玉？”
“你家族沿脉，自然门路不少，你肯定知道。”
莫寒认识叶夏叶忒早，自从记事开始在这家孤儿院的时候，他就跟叶夏叶结识了友谊。那时候叶夏叶是个秃头小子，个小行为挺欠揍，非要惹街坊邻居的那条狗，结果被追的到处跑，还是路过的小莫寒英勇赶跑了凶狗，从此罩起了叶夏叶，两人的孽缘一直延续至今。
有多年的交情在前，莫寒对叶夏叶的家庭情况摸得彻底，他家几口人，干什么的，在哪工作都知道的清楚明白。
像叶夏叶开玩笑说哪天他家被出卖了，他第一个怀疑的铁定是莫寒。呐，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底细了。
两人边聊边走出了街区，叶夏叶道：“嗯，我想想啊，还真有一家是卖乱七八糟古怪东西的，在临山古镇旁边的旧古道的巷子口，那人还跟我外婆是朋友。”
莫寒心喜：“熟人啊，好讲话。”
叶夏叶趾高气昂：“那可不，你真该庆幸你有我这么个朋友，那是要啥有啥，呼风唤雨。”
莫寒看不下去了：“我想要……”
叶夏叶在他说出各种不切实际的话之前打断了他：“哎！你可别说什么摘月亮，上青天之类的屁话，我厉害，法力也不够啊。”
“切！”
叶夏叶呵呵傻笑，一眨眼又恢复正经：“哎，对了，你买紫玉真的是因为你不舒服？我看你没哪里有不舒服的样子啊，就算有，以你驴脾气，也不至于着急忙慌的大晚上的立马把玉拿到手吧。”
莫寒汗颜，心想，有时智商高不一定是好事。
“你不会想知道的。”莫寒笃定。
叶夏叶一惊，顿时想到什么似的，惊叫道：“你该不会被鬼缠上了吧。”
沃靠！打靶子呢，一猜一个准！
莫寒睥睨他一眼：“就你能。”
叶夏叶死缠难打，穷追不舍：“靠靠靠，该不会真是被鬼缠上了吧，怪不得你来找我呢，快说说，什么鬼？凶神恶煞？还是妖娆美丽女鬼？”
“呵呵，你想象力真丰富。”
……
俩大小伙一路拌嘴，到了大街，运气不错地拦了辆出租车。莫寒出门前考虑周到，带足了钱，不会出现没钱坐车的现象。
司机问两位去哪的时候，莫寒说出旧古道的名字，司机明显不怎么愿意。
“那么大老远的，地偏，你们去那干嘛？”
旧古道属于那边的古镇一带，历史古韵浓厚，同样的，不祥的气息也围绕在那一片，老一辈的人神神叨叨，总是说那里阴气重，有邪气，不吉利，晚上最好不要去，待在家里安全。
可随着经济的发展，那里的旅游资源被挖掘，游客多了，除了当地人，晚上还是有很多游人往那里跑。
可是旧古道不一样，白天它是古镇的一处风景，晚上它熄灯的要比其他风景处早，有且仅有几家亮着灯，而且点着的灯还不是电灯，是蜡烛，还有灯笼，摆在门前，凄惨凄惨的，看起来渗人。
叶夏叶道：“去买东西啊。不然去那干嘛。”
司机是本地人，对晚上去哪忌讳的很，当即就拒绝：“不行，去那我不拉，除非加钱。”
叶夏叶可就不乐意了，出个门搭个车，还这么多讲究，说不拉就不拉？
“师傅，你不明显坑我们嘛？就……”
叶夏叶还想跟他理论，莫寒制止了他，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师傅，加钱就加钱，您能带我们去就行。”
“一百，少了不带。”
叶夏叶蹭的要起身，莫寒连忙拉住他：“师傅，我就一百，不然你载我们去，再载我们回来，正好都给你了。”
司机看了看手表，快到十一点，生意啰嗦说不定就没有了，拉完这一趟回家，挣的也不错。
他没再说什么，拉开手刹，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夜深路上车少，司机路上没怎么停，不出三十分钟，就到了旧古道的街边。
“我在这里等你们，快去快回。”司机伸出头，从兜里抽出一根烟夹在手里点燃，吞云吐雾。
旧古道一片漆黑到底，根本看不到有人家点着灯，连蜡烛都没有。
莫寒打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脚底下的路，问道：“你说的那家是在这吗？”
叶夏叶皱皱眉：“不知道，这么黑，我哪看得见，到处找找吧，有亮光就去看看。”
叶夏叶不是信仰无神主义的进步青年，他家祖辈就是弄鬼神一行的，让他不信这个，还真不可能。
旧古道伸手不见五指，手电筒的光照程短，只能看请脚下的青石板路，这里虽说是旅游景区，可偏离一点的地方，当地都不愿花钱来修缮一下，以至于这里的墙壁，道路，房屋破败不堪，仿佛有种踏进了兰若寺的错觉。
进的深了，两人完全被包裹在黑暗里，寂寥的四周只能听见不明生物的鸣叫声，还有不明来路的风吹的路边的野草淑淑的响。
叶夏叶心里直打鼓，突然后悔为什么一冲动要告诉莫寒来这里能买得到紫玉，明天白天来不也是可以的嘛。不至于现在像个瞎子一样分不清东西，还怀揣着恐惧。
莫寒倒是一脸镇定，拿着手机探照路，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叶夏叶不受控制的闭上眼睛，心里还在发憷：他怎么都不怕的呀。
*
还好上天是眷顾他们的，在摸不清门路的情况下，误打误撞的来到巷口，看见了一丝光芒。
“到了。”莫寒说。
叶夏叶闻声，才敢睁开眼睛。
巷口这一家门口点了两根蜡烛，一个在门脚的左侧，一个在门脚的右侧。烛火缱绻这缕缕黑烟，在空中摇曳。
门口坐着一个老头，手里摇着个蒲扇，闭目养神，他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些玉器和木剑之类的。
莫寒豁然开朗，走到桌子前，轻声问道：“请问，这儿有紫玉吗？”
老头子满头灰白，眼睑皱纹颇深，摆着物件的桌子边也点着一盏蜡烛，这蜡烛好像和门脚的那两只不一样，发出的光要暗黄一些，映照着他的脸如同不是此间的人。
“紫玉有，你要哪种？”老人开口。
莫寒说道：“能护灵的。”
老头姿势摆的端正，只用蒲扇往那一堆里轻轻一点：“这个。”然后又闭上眼睛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莫寒弯腰捡起老头说着的这颗紫玉。这颗紫玉呈圆状，紫色透亮外形里面还包着一个小小的点缀在里面，莫寒凑近了仔细看，也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莫寒来买它主要也不是猜它是什么，能护灵就行。
“多少钱？”
老头摇摇头，慢声道：“不要钱。”
叶夏叶：“不要钱？”
老头子眯着眼睛，声音恍惚从天空飘来：“晚上来买东西的都不要钱。”
叶夏叶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为什么？”
老头神秘道：“为什么？因为有他们看着……”
叶夏叶从头到脚被泼了凉水似的，寒冷僵直，头皮发麻，他什么话也不说，拉起莫寒就跑，一直跑一直跑，来的时候七绕八弯，这样一股脑横冲直撞，不出小会就跑出来了。
莫寒被他突然一拉，手里的紫玉险些掉了。
“你干嘛跑得那么快？”
叶夏叶上气不接下气：“快？不快我两估计出不来了。”
莫寒道：“哪有你想的恐怖，庸人自扰。”
“你以为全世界人都像你胆子大啊。”
莫寒安慰他道：“你怕什么呀，那老头纯粹是装神弄鬼，吓唬你呢。”
叶夏叶才不信，反正有他家老一辈的经验，叶夏叶对此事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保持一颗敬畏之心比较好。
“你俩终于出来啦，我烟都抽好几个了。”
莫寒礼貌地向他道歉，叶夏叶惊魂未定，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
后座里，莫寒打量着串在银绳上的圆珠紫玉里面的东西。
这倒是是什么呢？
莫寒将它举到眼前，借着窗外的路灯。里面的点缀恰时的闪过一丝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