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然作为左军的“球头”,抬脚将蹴鞠送出去,那藤制的圆物便浑身轻巧地跃至半空,随后被“跷球”位的将士接过,球在他腿上掂了几下又被其小腿后勾送了出去。
“接好了!”
“必须,看我露一手。”
“祁扬祁扬,别分神!”
场上的人眼神时刻注意着在半空中飞来跃去的蹴鞠,奶团子嘴巴大张站在里头,那球高高地在她头顶飞来飞去。
她只觉得眼睛都要看花了,小脑袋扭过来拧过去,乐得咯咯直笑。
“飞飞!小梨子也飞飞。”
她恨不得以身代球在天上窜来窜去。
周意然给她的任务是守在竖杆边,怕被球砸着还特意拎远了些,倒是一个绝佳的观赏位置。
她慌得也想跑去接蹴鞠,可牢牢记住了周意然的叮嘱,只能接来自己这头的,不能跑到别处去。
可众人似是约好了一般,从不往她那儿踹。
她只得在原地干着急,然后随着蹴鞠飞行的轨径小距离地跑来跑去。
场上这么一个月白衣袍的奶娃娃,跑起来额上的铃铛脆响,她小脸跑得粉扑扑的,明明是场上最闲的一个,看起来却是比周意然一个兼具头尾的还要忙。
“祁扬!”
祁扬发呆高束,听见呼喊,应了一声,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向自己而来的蹴鞠。
他跳起来用头顶了一下止住前扑的趋势,再以前胸接之,蹴鞠跳动两下便往下落,在触地之前被祁扬勾脚一提,再旋身重重一踹!
便径直朝周意然面上而去!
周意然不慌不忙地长腿一扬,那蹴鞠便听话地落在他鞋尖,脚上一个发力,长腿一绕,蹴鞠似是被牵引一般乖顺地随着他的动作环绕着。
待球高高抛起,男人扎起的乌黑长发,发尾调皮地蹭到面上,而他毫不在意,膝盖曲起,蹴鞠便在他两膝之间玩闹似地跳动。
“统领!转乾坤炫他们一眼!”
“叫对面那些臭小子知道厉害!”
周意然闻言轻轻地勾了下唇,那点冷厉也随着人群的起伏与调侃淡去,这一刻,褪去严谨冷面的男人,像极了上京城里身倚斜桥,眉目张扬的世家公子。
只见他腿脚一弹,蹴鞠便如离弦之箭,直直朝着中央架起的柱子射去!
正中风流眼!
“统领威武!”
“哈哈哈,让你们两只手都赢不了的!”
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到达高潮,两方人马斗得焦灼。
傅锦梨跑了大半场,乐此不疲,没人管她,自己也玩得可开心。
时不时还有人趁着奔走之际,悄悄地伸手捏捏她的小胖脸,等她懵着脸望过去,场上全是人,根本不知道是谁!
周意然的位置负责得分,能不能进全看他。
他又将绕了一圈回来的蹴鞠射向网洞,可时机就是这么巧!
偏偏在蹴鞠快要越过眼的时候事故横生!
蹴鞠因着是靠人体身上各部位来传递,所以做得十分轻巧,仅是一场大风!
就将它吹得偏移了一分!
恰恰好就触到了洞眼旁的杆子,而蹴鞠虽不进,但只要未落地,都能补救。
于是众人朝着那头飞扑而去!
“快快快!”
“接住接住!”
众人眼里只有那蹴鞠,没发现原先守在远处的小人不知何时悄咪咪摸到了杆子底下。
而蹴鞠又刚刚好,朝着小人砸去!
周意然瞳孔猛地一缩,左军这边的人及时发现,全都奋力追过去。
“小梨子!”
“殿下!”
“殿下躲开!”
全场的人心高高抬到了嗓子眼,甭说左军这头,就连外场蹲坐着看热闹的将士们全都站了起来,眼神一厉!
人那么小那么娇一个,被球砸到可如何是好!
可被众人担忧着的奶团子却与他们截然相反。
她小胖脸颤了颤,眼中惊喜万分。
来噜来噜!蹴鞠来找小梨子噜!
“哈呀!”
蹴鞠坠落不过瞬息而已,众人根本来不及接住,眼看着就要落到人身上。
谁知!
那小小的人闭着眼睛往上一蹦,蹴鞠落在她头顶,又被她顶了出去!
她力气大,这一顶飞得极远极高。
“周周哥哥哇,接住啊!哎呀呀呀——”
她手舞足蹈,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顶出去的球,正往她这头赶的周意然脚步一顿。
深深看了她一眼后,遂了她的意愿追着蹴鞠而去,翻身一旋,长腿倒挂!
又将那东西踹进了洞口!
在场的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沸腾起来,立时响起一阵欢呼。
“呜呼!小殿下威武!”
“真不愧是咱们小殿下!”
而终于有了参与的傅锦梨一蹦三尺高,朝着周意然冲过去。
“小梨子棒棒呀!周,周周哥哥抱!”
做了大事,就忍不住要叫人抱着臭屁一番,小人抬着手在他脚边急的又蹦了几下。
周意然一口气憋着,气她乱跑,也气自己没看住人。
“啊啊。”她娇声催促两下。
周意然闭上眼,妥协似地将人抱起来,看着贴过来的小人,抬手将她胖脑袋检查一下。
“疼不疼,撞着没。”
“不疼,不疼,小梨子厉害!”
最后,情理之中又似是预料之外,左军取胜!
而后又一路打败后头的队伍,直取榜首!
彩头是个做得极其精致的小蹴鞠,与上脚踢的那些不同,这玩意儿就是一个装饰,有一个成年人手掌大小,上边刻有禁军营的虎头标志,还坠着一挂红缨。
奶团子小心地将它拢在怀里,作为胜利方,他们十二个人被簇拥着,一只小的走在前边,其余的十一个老实跟在后头,笑意难掩。
傅锦梨玩得开心,将将用晚膳之际才搂着自己的战利品回去。
到了晚间,
傅应绝眼睛不知道往那东西身上落了多少次,小小的人如珠如宝地这里摸摸那里蹭蹭,宝贝得不行。
眼看着她要将东西往平日藏宝贝的小匣子里装,傅应绝忍不住出言提醒,“装不下,别搞坏了又来闹我。”
那匣子是装些小宝石,小珍珠用的,怕小孩拿不住做得小巧,别说里头已经装得满满当当了,就算没装满也塞不下这么大个破玩意儿。
小孩似乎将他的话听了进去,收手没继续往里边塞。
傅应绝欣慰,勉强还算是听劝的。
不过他高兴得太早,这头他还未感慨完呢,那逆子直接将小匣子倒扣!
里头的小珠子咕噜噜滚在榻上亮晃晃的一片!
“你干嘛呢!”
奶团子举高被放得空荡荡的金丝乌木匣子朝他晃了晃,小脸无辜,“装,给小梨子装蹴鞠。”
“装不下。“他语气抓狂。
”空了呀。”
“空了也装不下!”
熊孩子欠揍又不能揍,委屈的只能是老父亲,最后着人给她拿了个新的匣子,还将她堆放在榻上那一堆好好地收起来。
若不然过两日找不到她这些宝贝了,准要哭唧唧地。
“这些好歹值几个铜板,那破玩意儿装着干啥。”
亲亲热热地搂一晚上了也不见撒手,傅应绝看着碍眼,想着哪天给她偷出去扔咯。
他眼中的意图太明显,奶团子扭着小身子将匣子护在身下,“小梨子的,小梨子的——”
她想了想别人唤的称呼,“——的状元彩,小梨子状元。”
“”
傅应绝面无表情,她若哪天真当状元了,定是自己给她开的后门。
“爹爹不状元,没有,小梨子有。”语气极其炫耀。
“”
他能稀罕那破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