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南诏国·洛河水(二)

陈胖子摸着肉嘟嘟的下巴,沉声对花籽三人道。大家左看右看,决定还是先找出这死了的。

进村,村子里死气沉沉,灰色颓败。

接连敲了好几家门,都没有人开门。就在他们准备失望而返时,一户破落木屋里走出了个病弱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把着篱笆门。

老太太看清了来人,身子发僵,不过太细微,众人没有发现,脚下踉跄,转身就要回去。花籽连忙上前轻拉住她,老太极力挣脱。

“老太,只是来问你些事儿的,您老人家这么大把岁数了,我们不感兴趣的。”陈刚走到老太太跟前,和颜悦色的柔声开口。

老太太颤抖,好似他是洪水猛兽,陈刚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花籽心中一沉,此时的陈刚整个人像被笼罩在阴影里,阴测测的,待细看时,他那胖脸只有洋溢着满满善意。

“单单妹子,老太我已经安抚好了。”他推了下发呆的花籽,小花回神,看见了开花的猥琐多肉向日葵。

老太太已经不抖了,不过目光闪躲。她扒拉开胖子,让他一边呆去,“老太太,您别怕,我是好人,只是来向您打听点事儿的。”

青葱小脸,透着股懵懂天真,月牙弯弯。老太太仿佛是看到了那个不黯世事的孙女儿,笑靥如花,承欢膝下。她一把死死扣住了花籽的手,用尽全力,抓的像是根救命稻草。

花姑娘心里像塞了满满胸腔的棉花,一片柔软,只想将老太太拥入其中,一只手轻轻抚摸后背,就差哼首安魂曲儿了。

双梨大王重重拧了一下她,才把她母亲式的英雄情怀戳跑了。

老太太的屋子暗黑无光,散发着一种腐蚀的味道。花籽等她情绪稍稍稳定,便问起了正事,“老太太,您村口那边的那个滑坡,您有印象吗?”

老人家想了会儿,才点点头,“那,那个滑坡死过人没有?”花籽继续问道,两人相握的手并没有放开,温情的老母亲组合。这次老太太都没怎么想,含含糊糊的指手画脚,众人这才发现她是个哑巴。

吃力的拉起花籽,没有松手,一小步一小步挪到了一户人家前。咿呀呜呀的,一通神演绎,花籽竟然看懂了……就是这户人家的人在滑坡那死了。

在门口叫唤了几声,老太拦住,又发表手语阔论,“没人了,一家都死绝了。”走路都要人扶的老太太,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劲儿手舞足蹈的,看样子也是个热爱八卦的老太太。

一众没啥顾虑的人,就这样大摇大摆进去搜索了,房子估计很久都没人住了,塌方了好些地方,打开门阴湿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不过还是可以看出,这家人家是个读书人家,笔墨诗集书画都在一处房间里,虽然已经破坏的不成样子,书本墨迹一团一团的了。

转来转去,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老太太神神秘秘把花籽拉到一边,她连蒙带猜,推断出死的是这家独子。心肝宝贝死了后,老两口悲痛欲绝,没过几天也不见了,没人知道去哪里了。不过老太给了个很大的猜想,一家人都是被人杀了的。

花籽不予置评,招呼众人离开这里。将老太太送回家后,两人依依惜别,花籽承诺还会再来看她的,老太太这才松手。

陈家兄弟一直陪着他们,沿着洛河走了走,丝毫没有头绪,不免让人沮丧。

无功而返。

回去的路上,双梨传音花籽陈阳不见了!这个小个黑炭不出声时,都没有存在感。花籽做无事状,也不点破,一路嘻嘻哈哈的,就在快要到住处时,猝不及防的问了陈刚,“咦...陈阳哥哥去哪儿了?”

大胖子一愣,反应极快,“他东西掉了,回去找了。”花籽毫不在意的“哦”了一声,也没继续问,只是抓着他撒娇的喊饿了。虽然明白这个小姑娘心眼多多,胖子还是甘愿拜在裙摆下,哄着让人立刻准备食物。

花籽姑娘作天作地,吃完又嫌饱,非要让胖子带着在门派里逛逛。拙劣演技,不堪入目。不过,不同目标,相同目的的人,当然会自动忽略,上赶着要扑上来的。

每到一处都要让胖弟弟详细讲解,漫无目的,呼啦呼啦的逛了别人愿意给你看的场景,有些奇怪的地方,都被陈刚以门中禁地给敷衍过去,按他的说法,捉鬼驱鬼人家自然会有很多关押鬼怪的地方,很危险。不过这桃花林也不能去,有些怪哉。

一个看似热情好客,一个装作死皮赖脸,花籽他们就这样留了下来。陈家兄弟作为继承人不可能天天跟着她们瞎混,花籽三人获得了表面上的自由活动。

别人指望不上,三个临时野派捉鬼大师只好自己亲自上阵。

她们陆陆续续的去了那个叫李湾村的地方,又去了相邻的一些村落,线索倒没找着,花籽与那老太太倒是打的火热。

这日,三人又晃晃悠悠来到李湾,本来就剩几户的人家也不避他们了,不过还是躲躲闪闪,有些警惕,值得一提的是,都是哑巴。

今日老太太不在家,不知去哪遛弯了,他们直接来到那“书香门第”。

“这里书真是不少啊!”花籽他们这几日来都是过来整理屋子,期盼能找到点线索。

双梨与小青都是老实勤恳之人,默默干活话不多,花籽翻翻弄弄就开始在屋里瞎转悠。

屋子不大,三室,东厢西厢正堂。老两口失踪也是耐人寻味,东西都没少,就连那少的可怜的银两都没带走。

西厢就是那位死者住的地方,一张破旧的书桌台,窄小的床,其余都堆满了书,什么类型的都有。

花籽站在房间里,咬着手指,又翻了翻那些成墨团的书,这个书生貌似写了不少读书笔记,可惜都糊掉了。

转呀转,还没把双梨与小青转晕,自己先晕乎乎了,啪的一下屁股坐地,惹得两人哈哈大笑,花籽自己也傻笑两下。摸屁股,地下的石砖怎么松垮垮的,双梨站了起来,伸出手运气,地上石砖移开,松动的土,继续。

很快便扒出一个木盒,“你们快来,这里有东西!”花籽大叫,双青二人颠颠的围过来了。

“大王,大王,有宝贝!”青蛇眼睛发光,被双梨与花籽共同弹了一个脑嘣儿。

“金丝楠木?”花籽疑惑,这么一个穷苦人家怎么会用得上这么好的盒子。

那么把小锁对她来说,小意思,纤指一捏,咔的一下,锁开了,是一个包扎完好的包袱,打开,是一沓厚厚的书信。

干净整洁,足以看出它的主人对它们的重视。花籽顺手打开最上面的一封,隽秀字迹跃然纸上。

“孟亦兄:

又过一年春,老槐生机已断,如同吾之命运,回天乏术。恳兄切莫再来见吾,此生识汝乃吾之万幸也!阖家不宁,人心鬼魅,皆是披人皮之恶魔也!望君珍重,勿与毒蛇共舞,踏入万劫不复。吾心已断,只恐兄待吾心难断!今日将你我相关皆还与汝,千言万语,来生再会。”

结尾署名,弟,涟之。

一封接一封的翻完,都是这两人的书信来往。书信描绘出了这个涟之生活在一个人间地狱的地方,孟义想方设法想要解救他与水深火热之中。

“从信上来看,孟义便是死了的书生。”花籽放下书信,“那写这封信的将死之人又是谁?”手托下巴咬指。

双梨咬唇一字一句的又看了起来,传音花籽,“从这顺序来看,一开始是这个涟之向他求救,后来他们在相救方式上发生了些分歧,但是信上说的很隐晦。”

花籽又拿起最上面的信,“最后一封信上写‘勿与毒蛇共舞’,假设他是不是与要害涟之的人达成了某种交易,来救他,但是涟之不同意。”

“但是孟义还是救了他,因为那块帕巾,还有一人在阳间!”双梨随后紧接。

“然后,这个孟义自己深陷囫囵,被对方杀死,或者意外而亡,他有夙愿未了,因为什么充满怨气徘徊人间,成了只呲牙水鬼!”花籽顺着双梨的话,猜想。

“他又为什么跋山涉水来到象石城?为什么要攻打妖寨?杀死山槐?”一个接一个的疑问,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首先要确认这个孟义真的就是那只呲牙!”双梨提醒花籽。

“现在什么线索也没有,先且当这个孟义便是那只鬼,我们现在要先找到这个涟之是谁!”只能根据这个盒子里的书信查下去了,花籽提议。

双梨点了点头,小青看着二人你来我往,他是似懂非懂,大脑袋学她们点点点。

两女整理了下,收起木盒,这个重要线索必须要带走。示意小青抱走时,花籽顿住,摸着盒身,花纹雕刻精致,栩栩如生,她拿起盒子凑近眼前,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就在她快要看瞎了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很小一处标记。

欢呼一声,嘚瑟的指给梨青二人。蛇嘛,眼睛有点不好使,被双梨大王推开,她眯眼凑近,看了半天,收回脑袋,嗯嗯点头,好似懂了,特汪的,不能让那只猫知道我根本不知道这玩意写的啥!

花籽捣了一下她,挤眉弄眼,一副快夸我的样子,被双梨拒绝了,“小眼就是劳碌,不像我们大眼,只负责好看。”双梨大王一本正经下了定论。

花籽扬着下巴,这跟眼睛有关吗?她显然是嫉妒她人美又聪明!

“这么一个贵重精美的盒子肯定是名家打造的,这些个商家为了防伪,都喜欢在物品上做标记。”花籽嘚啵嘚啵。

“只要打听出这个‘茗’是哪家的,我们顺藤摸瓜应该能找出这个涟之。”指着藏的如此不动声色的刻字,花籽大王提出想法。

“嗯……对方应该是个富家子弟。”双梨补充。

两王把信取出后,存放到自己身上,带着盒子和跟班去往洛河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