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然一双眼上下打量着苏呦,见她今日打扮的各位隆重,那矫美身姿与如画眉眼更是动人,想到她此番一去,兴许就要入了那摄政王宇文翳手中,来日夜晚不知该如何由着对方折腾,在身下婉转承欢。
只是在脑海里稍稍一想,他就浑身燥热不已,心底更是妒火浓浓燃烧,只恨不能不顾一切将她掳了去再说。
可他终究神志清明,知晓那宇文翳如今在大殷朝权势滔天,说一不二,几无人可比,是以哪怕心中有再多怒火,嫉妒,不愿,都只能深深的掩藏下来。
事到如今,他真是后悔的要死,只恨当初被苏呦迷了神智,任由她将自己玩弄于掌心,几次三番被她安抚下想要将她带入侯府的心思。
听了苏呦这一言,他不觉眯了眯眼,面上浮现起丝丝漫不经心的笑来:“你与本候毕竟相识已久,如今你既要入摄政王府,那倒也不好过于清减了。”
随着他说的话,春兰立刻上前,捧起了一个匣子,打开一看,里面却有一斛南珠,色泽明亮,颗粒饱满,一见就知是上品。
“这是本候送与你的践行礼物,苏娘子瞧着可还满意?”
南珠珍贵,更别说眼前这一斛品相了,她虽不差那些许银钱,可昌元候既赠,她也无所谓不收,当即大大方方命人收下:“既如此,那小女便多谢侯爷相赠了。”
“且不急。”季安然话音陡转,养着下巴指了指春兰:“本候听言,苏娘子你身侧只余一个仆人侍婢,这倒是不妥,此人想你也认识,乃是这金玉馆四大头牌之一,此届万花魁斗会得选第四的春兰姑娘,本候瞧着她模样不错,性格也温和,伺候人倒也恰当,今日本候便做个主,将她赐予你做个贴身侍婢了。”
苏呦听罢,顿时转眼一扫,心底不禁冷笑一声。
果是如此么?
她方才一瞧几人这情况,就知晓约莫有变,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春兰倒也豁得出去,为入摄政王府,居然心甘情愿随自己身侧来做个侍婢。
当然,她也知晓春兰既然行走这一步,心气定不至于此,待入了摄政王府后,自由的发挥。
更别说,她知晓求自己定是不成,反借昌元候的手笔来行事。
她眼眸不易察觉的闪过丝丝精芒,眉眼不动声色,状若迟疑:“这……即是侯爷所赠,小女定欢喜不尽,但春兰姐姐怎么说,也是金玉馆的人,且不说她自个儿是否愿意为奴,便是柳妈妈这儿……”
“嗯?”昌元候斜眼一睨。
柳妈妈顿时打了个寒颤,当即讪讪笑言道:“哎呀,这,这可是好事儿呀!也怪下奴这些日子忙昏了头,却是没想到这茬儿,苏娘子与春兰好歹出自一地,入了摄政王府,自也有个照应,下奴这却是该多谢侯爷,替下奴先想到这一步,自是愿的,愿的。”
休看她脸上连连笑语,欢喜连天的模样,可此番变化,着实令她猝不及防,心中更是暗恨不已。
苏呦一去,春兰可以便说是她金玉馆最大的一张牌了。
可没成想,这个死丫头平日里倒是不声不响,转眼却是心气儿如此高,借着昌元候的手想要入摄政王府!
这倒没什么,她若能去,届时得了造化,也是她金玉馆的一份功劳。
可令她不岔的是,春兰居然丝毫没有与自己透露分毫!
看这情形,定然是梅兰竹菊四人私下里搞的鬼了!
苏呦原也没想着真能靠的住柳妈妈,见她如此言说后,神色便也淡了下来,道:“即是如此,那就委屈春兰姐姐了。”
此一言,便算是同意了。
她其实真要拒绝,却也是无所谓的。
可一来,她如今方才令昌元候心生不满,虽是入了摄政王府不惧,可他终究是皇亲国戚,且是手握实权的一位侯爷,虽比不上摄政王,但也算是位高权重之人,她没必要在这点小事儿上平白得罪他,否则日后他若真起心与自己为难,怕是也防不胜防。
二来,她春兰即便是靠着昌元候手笔随自己入了摄政王府又如何,便是依了昌元候的命令,或是她有其他什么心思,左不过也在自己眼前瞧着,总比那些无声无息的针对要好的多。
三来,她此去,终究只不过一个奴婢身份,便是有什么,苏呦也自信,自己能够拿捏得住她,即便她好运真得了什么造化,她也不惧!
想通这些,她自是顺遂应下。
春兰却也知趣,当即上前柔顺的一福礼,做婢子行事:“姑娘言重了,自今日起,苏娘子便是春兰的主子,一切自与姑娘所言行事。”
苏呦见状,不由摇摇头,没再多说,任由她立在了自己身侧。
昌元候见苏呦收下了春兰,唇角微不可查的扬了丝许,心底冷哼了一声。
而这时,苏呦却一抬首,视线直视了过去,紧紧盯住了昌元候身侧二人。
秋菊与夏竹方才还正为眼见春兰向着苏呦恭顺行礼这幕而心底情绪复杂万千,便陡觉一道视线冷冷的扫来,下意识的抬眼看去,便直直望入了苏呦那双似古井美目中去,心底一惊,如被恶鬼盯噬,浑身寒毛倒竖。
果不然,就听苏呦恰是轻轻一笑,道:“柳妈妈,如今我将去,可临去时,却有一桩事由,需要同你道个明白。也是正好,侯爷既在此处,便一同做个见证如何?”
“哦?”柳妈妈一听,立刻凝神起来:“苏娘子有事直说便是,妈妈定为你做主。”
柳妈妈也是人精,知晓苏呦这个时候说出来,定也不是什么小事,为讨好她,当即保证下来。
季安然虽未言语,可他既然未曾发话,就相当于已经表明了态度。
苏呦见状,当即侧首唤了声:“冬儿,把人带上来了吧。”
不多时,便见冬儿领着仆役押带了几个壮汉上来,在几人面前跪定。
“将你们所做的事情,全数说出来!”冬儿冷冷道。
那几个壮汉一出现,秋菊便不由眼眸一缩,想到了什么,浑身都不自觉轻轻颤抖了起来,这异样,顿时叫她身旁的季安然发现,不由扫了眼。
“娘子饶命!娘子饶命啊!”那几个壮汉肉眼可见,鼻青脸肿,衣裳破烂,血痕斑驳,显是用了重刑的,此刻一跪下来便对着苏呦连连求饶,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我等不是有意暗害娘子的,是有人指使才如此行事的啊!”
冬儿:“哦?既如此,那想来那人你们可是认识的了,睁大眼睛瞧清楚了,可有人在其中。”
“认识认识!”立刻有人道,细细一瞧,立刻指着秋菊激动道:“娘子,便是她!便是这位娘子拿了五十两银子,要小人们暗害娘子的。”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秋菊一听,顿时瞪大眼,激动的吼出来:“你们定是受人指使,这才来诬陷我的!侯爷,妈妈,我没有做过,我没有做过啊!”
季安然眉头一皱:“闭嘴!做没做过,由得着你说?”
柳妈妈显也是惊了:“这,这……苏娘子,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啊……”
苏呦淡淡一笑,对着冬儿点了点头。
冬儿立刻明白,有上前,递了一些证物,随后又命人带了当时茶馆的小厮与客人来此。
“人证物证皆在此,是非何断,王爷与妈妈自看便是。”苏呦淡淡说完,便不在做声。
自从之前和秋菊等人起了冲突,她便一直防着几人,定不会将自己安危等闲视之。
是以早就暗中吩咐冬儿命人将他们盯死了,否则,想要找到这些还没那么简单。
但说来,也是秋菊太过粗心,所做一切毫无遮掩,想是因为当初抱着必将自己整死的心思行事,却不料此后变化如此之大,反倒是叫自己拿捏了把柄。
可最关键的,却也不是这些。
而是看柳妈妈,或者说是昌元候的态度。
他若真是想要保秋菊,自然此事也就一掀而过。
可秋菊又哪儿来的本事,令昌元候如此行事呢?
更何况,还是在算计了苏呦的前提下,他敢保下秋菊,苏呦转眼就可以把春兰丢出去,任他有什么算计皆是成空!
苏呦就是因为拿准了这一点,才明知真想要凭此拿了秋菊的命很是勉强,却也非要提出来。
秋菊三番两次与自己为难,她可没那个善心留的她性命。
果不其然,季安然脸色阴沉沉,听秋菊在旁边的挣扎,顿时不耐烦一拧眉,转手’唰‘的声,抽出了侍从长剑,晃眼间,便闻长剑一进一出,‘噗’的声,血肉撕裂声响,便见有血光四溅喷射而出,紧接着,‘咚’的声,众人垂眼一瞧,愣了愣后,皆是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叫了出来,却被季安然淡淡一眼扫去,纷纷惊惧的死死瞪大眼,捂住嘴,不敢有丝毫声音泄出。
唯余地上被一剑割喉却并未死绝,还犹自瞪大眼,捂着脖子在地上抽搐的秋菊渐渐的的安静下来。
一阵过堂风吹过,整个大厅静谧极了,那丝丝血腥之气随之蔓延开来。
苏呦垂眼瞧了瞧,暗自摇头:便是费尽心思又何用?终究落得一场空。
季安然盯着苏呦,沉声道:“这个交代,可还满意?”
苏呦面纱下浅浅一笑:“多谢侯爷主持公道。”
又道:“时候不早了,小女该启程了。”
话落,行了一礼,这才领着冬儿与春兰离开。
临走时,苏呦瞧了眼夏竹,后者被她那眼看的面色更加苍白,连连后退几步,险险跌地。
苏呦见状,不由心下摇头,没再管她。
虽然她知道,针对自己的事情,梅兰竹菊四人都肯定少不了,可到底说,也分个轻重。
秋菊已除,春兰不虞,冬梅却是不用管,至于夏竹……
好歹也是金玉馆唯余的顶梁柱了,她也留给柳妈妈一丝脸面。
如此,苏呦在其余人等惊惧的眼神中缓缓离去,上了马车,启程前往摄政王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