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巴掌狠狠打在脸上,穿着青衣的少年跌倒在地。
他的脸上戴着半面的黑色面具,没有面具遮挡的左颊上印着鲜红的五指。少年黑色的眼睛里古井无波,透着死寂。
“丧门星!我怎么有你?这个儿子?你?克死了你?娘那个贱人,现在又来害你?的弟弟!以后是?不?是?还要来害我?!”
身着灰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抖着胡须道。
“不?是?我推的。”
少年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冷冷地吐出几个字音。
“不?是?你?推的?那是?谁?难不?成是?他自己跳下去的?!犯了错还狡辩,拉下去,罚跪三天的祠堂!不?许吃饭!”
男人话一落,旁边上来两?个男人,推推搡搡地把少年往一个方向拉扯。
见少年走远了,中年男人才哼了一声,一挥袖袍进了房里。
院子里的下人们一哄而散,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有进来不?久的还会道一句“大?公子真可怜”,工龄稍长的都习以为常地撇撇嘴。
主子们的事哪里轮得到他们去多嘴,他们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安若素被推到祠堂里,门“呯”地从外面关上了,他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面无表情?地在蒲团上跪下。
安若素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就像他的名字,安之若素,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能活下去就可以了。
他从不?与弟弟争夺侯位,不?奢望父亲的关爱,别人对?他一分好?,他便还人一分,可就是?这样,他还是?受到了百般刁难。
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不?小心被他“打碎”的玉镯、“偷”姨娘的簪子藏在被窝里,现在又加了一个伤害庶弟的罪行,安若素冷冷地勾着唇角,取下脸上那片黑色的面具。
面具下,腐烂生满脓包的脸颊和左边玉色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半面谪仙,半面妖魔。
他的左颊有多么完美,右颊就有多么丑陋,所以他的好?父亲为了防止他吓人特制了面具给他,这是?他从小到大?收到的唯一一份礼物?。
哈哈,真是?可笑又可悲!
攥着面具的右手用力到指骨发白,安若素却恍若无觉般,只余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中沉淀着悲凉和痛意。
安若素是?被饿醒的,他醒来的时候,祠堂里只有两?盏油灯在一点一点地晕着昏黄的光。
现在是?初夏,天气不?冷也不?热,即使是?晚上也并不?难熬,难熬的是?饥饿。
以前有一个马夫的儿子会偷偷送些馒头?给他吃,可后来被他那个好?姨娘发现了,随便找了个缘由打出了府,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帮他了。
放灵位的桌上摆着水果?、糕点和牛羊贡品,可这些东西他若敢动一下,后果?绝对?不?是?他能承受的,安若素低低笑了一声,那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嘲讽。
堂堂正德侯爷的嫡子被饿死在祠堂里,这该是?一件多大?的丑闻。
三天后,安若素最终还是?活着出了祠堂,只是?他那时候连喝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碗粥被打翻在地上,他只能像一条狗一样趴着舔舐,等他终于有了几分力气后,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无论如何,他都要活着。所以,即使是?没有尊严也是?可以的吧?
又过了几日,安若素发现整个府邸里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看到随处被挂起的灯笼,他才恍然?,又是?一年元宵到了。
元宵到了,离年就不?远了,他又长大?了一岁,安若素默默地在心底算了一下,今年他正好?十二。
在金国,男子十二束发,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个男人肯定不?会记得,但他要给自己买一个发簪。
从隐蔽的墙洞里掏出一个蓝色旧布包裹,安若素看着里面的铜钱,数了两?遍,一共是?三百六十八玫。
第二天一早安若素便带着钱从后门出了府。
因为元宵节,路上的小摊贩很多,人也很多,到处人声鼎沸,热闹极了。
安若素心无旁骛地朝着一家卖发簪的店铺走去,却被一旁十几个头?上插着稻草的孩子吸引了目光。
那群孩子大?多有些瘦弱,但精神?很好?,明显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其?中一个男孩长的颇为端正,浓眉大?眼,很讨人喜欢,看见安若素眼睛猛地一亮,跑了过了。
“你?买下我好?不?好??我才三百文钱。”
“我为什么要买你??”
安若素随口道,脚步却不?停地朝着前面的店铺去。
“买下我,我可以保护你?啊,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男孩振振有词,表情?极为认真。
安若素脚步猛地一顿,他回头?看着比自己还矮上一个头?的男孩,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这是?十二年来,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保护他,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动人的话,动人到他情?不?自禁地说了一个字。
“好?”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没有买到想要的发簪,却买了一个人回来,还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安若素冷静下来后,有些后悔了,可看着紧跟着自己的男孩,还有那双明亮的眼睛,他的心里又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这是?他第一次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个活生生的人,想到这里,安若素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男孩,坚定地道。
“你?是?我的。”
林思祁懵了一下,他有些搞不?懂安若素的意思,但看着对?方逐渐冷下去的神?色,忙说了一句。
“嗯,我是?你?的。”
安若素终于满意了,他抿了抿嘴,克制住自己高兴的情?绪,转身继续朝前走。
林思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偷偷的打量着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
七岁丧母,九岁中毒致使右颊被毁,自此遭到亲生父亲的厌弃,常年被庶弟欺辱……
如果?没有林思祁的到来,那么安若素将一直生活在别人的鄙夷下,直到十五岁那年染上疟疾而死,死的时候连尸骨都无人收,最后被扔在了乱葬岗。
……
还真是?命途多舛的一生,不?过那半面正常的脸颊的确挺好?看的。
安若素把林思祁领进了候府,避开来来往往的下人后,直接去了自己的院子。
他的院子里根本没有人打理,房屋前后的野草都长的一尺高,平时也没有人会过来,除了送一日三餐的下人和那个时不?时来找麻烦的庶弟。
“你?在看什么?”
安若素回头?,见林思祁盯着一株野草看得出神?。
“叶番薯,味道甜甜地,可好?吃了。”
“你?认识这些野草?”
“认得一些,饥荒的时候,我和……阿姐就吃这个。”
说到这,林思祁的头?低了下去,安若素瞧见他的神?色,心知他的姐姐怕是?不?在人世了,就止住了话题。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思祁,过了年便十岁了。”
才十岁啊……
安若素在心底把他的名字念了好?几遍,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深蓝色的帷幕把整个房间分成了卧室和堂屋两?块,堂屋里除了一个吃饭的方桌外就没了别的,卧室也只有一张不?大?的床。
林思祁打量着这些极为简陋的摆设,他想不?明白,安若素好?歹也是?候府的嫡子,怎么就混到了这个地步?
中午的时候,有仆人送饭过来,饭食虽然?算不?上精致,但份量很足,即使多了一个人也还够吃的。
安若素咬着馒头?,想起刚刚那个仆人离去时三番两?次看向林思祁,又想起丽姨娘那张艳丽的脸,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
林思祁吃完饭后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安若素也放下筷子,就主动地收拾碗筷。
如此,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好?几日。
这一日,安若素吃完饭后去了卧室,他的床上放着几本书,抽出其?中一本后,安若素便用手沾着水,在地上写字。
他的启蒙人是?娘亲,这几本书也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他本想成年后参加科举,然?后脱离候府,可后来生了一场大?病,让他毁了容。
金国有律法?言:貌不?堪者不?得入朝。
现在他读书练字也不?过是?打发闲暇时光罢了。
林思祁洗了碗筷放在桌子上便也进了卧室,看见地上半干的字迹,眨眨眼,无比真诚地道。
“少爷画的画真好?看!”
安若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里还有半分惆怅的样子,心底有些无奈的同时,只好?安慰自己一句“童言无忌”。
“这些是?‘字’,你?不?认得不?怪你?,以后可以跟着我学。”
左右他也无什么事,权当解闷了。
林思祁应了句好?,便安静地坐在旁边看安若素练字。
点、竖、横、勾,安若素一笔一划写得认真极了,写了数百个字后,他才停下来,取了另一本书,翻到上次读的地方继续往下念。
满篇的“之乎者也”,林思祁听?得头?都有些大?,随便找了个由头?,他便出了卧室,把昨日挖的野菜放到水中清洗,然?后熟练的摆在门前的大?石头?上晒。
林思祁在挖野菜的时候,发现了那一片杂草中居然?还有一株兰花,那兰花的叶子还很小,辨不?出是?什么品种。
把兰花周围的杂草都拔了,又给它浇了些水,林思祁是?不?喜欢这些娇娇嫩嫩的花的,但他估摸着,安若素会喜欢,等到这株兰花长的大?了,分了根,开出一片的花时,一定很好?看!
林思祁正想得出神?,就听?见院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安若素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冰冷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个梦。
话说,自从我成了耽美写手后,做的梦,只要梦到自己变成男的,就TM一定和另一个男的在一起∏_∏,这是何等的悲催!
梦中我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然后带了一个男朋友回家。
我妈妈很生气地对我说“你怎么能带个男的回来?他能生娃吗?”
然后重点来了,我TM居然很理所当然地说“他当然能生了。”
当然能生了……
能生了……
生了……
早上一起来,我瞬间凌乱了,然后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中循环播放。
然而更悲催的是我上学期做的一个梦。
这个梦比较奇葩,我在梦中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人,穿着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长的那是眉清目秀。
当时我隶属于一个特异功能组织,老大是个叫做“K”(我记得《偷心九月天》里也有一个人叫K)的男人,有一天他要拿我们做实验,然后我们十几个部下一齐叛逃了。
我的男朋友(对,梦中我已经结婚了,对象还是个男人-_-)长的贼俊,他当时受了很重的伤,正好K追了上来。
我想都没想就把他挡在身后,大义凛然地说了句“你先走!”(我能这样做,梦中铁定是爱惨了他⊙▽⊙)
结果,他从我背后站了出来,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就和K打了起来,其他队友见状拉着我走,然后我就醒了。
不是第一次做到这种变成男人还和男人搞基的梦,但我醒来还是深深的纠结了。
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有啥异能……